江初月下意识闭上眼睛,她是在想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倒霉。
百花宴高台忽然坍塌,自己莫名其妙来了齐王府。
结果夜深人静想着反正也没人,就爬到墙上去寻那笛声,可谁知又被齐王抓了个正着。
抓也就抓了吧,怎么自己的脚偏偏这么不争气,这要是摔下去又不知道会是什么糟心的模样。
受伤是小,丢人才是大。
可就在这时,一条坚实的手臂忽然从她的腰间穿过。
和江初月预想的完全不同,她整个人直接落入到一个温暖的怀抱当中。
松柏香气扑面而来,江初月猛地睁开眼睛,那张冷峻的脸顷刻之间便落入她的视线当中,让她的心蓦地一跳。
算起来,这已经是齐王第三次救她了。
难道她这一世的命运注定要跟这位齐王纠缠不清吗?
江初月不知道夜深人静的萧景行怎么会来,只是如今二人的动作…
在嵩阳书院他抱她是因为事出紧急,不这样做她就会死,可是如今在齐王府,早已经没有那般危险了。
“齐王殿下,民女无意冒犯…”
江初月低声说道,事到如今,只能先让齐王将她放下来再说。
可萧景行并未撒手,只是上下打量了一下怀中小姑娘的穿着。
江初月一身洁白,十分单薄,若是白日也就罢了,这样的夜晚马上就要入秋,总是有些凉意的。
他微微蹙眉,二话不说便转头朝着那房间走去,江初月心中小鹿乱撞,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孤男寡女若说不害怕是假的,可她是众所周知的丑女,齐王应该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感兴趣才是。
等到了屋里,萧景行便将江初月重新放回那软榻之上。
江初月正欲开口,倒是萧景行抢先一步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本王的问题。”
这么晚了爬墙头干什么?
江初月脸颊上泛起一抹红晕,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算了。
虽然她刚刚那么做是有原因的,可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怎么样都是鬼鬼祟祟的行迹。
实在想不到合适的理由,江初月便只能老实交代。
“回殿下,民女刚刚是听到了笛声。”
“哦?”
萧景行眼角微抬,“一个笛声也值得你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说起那笛声,江初月顿时眸光澄江坐了起来。
“殿下,那笛声当真是不得了,民女从未听过那么好的笛声,声音清婉但是却又不使浑厚,这吹笛子的人必然心存高远,否则断然吹不出这样的效果来。”
江初月也算是知音之人,说起笛声一时之间便忘记了站在她对面的是齐王。
可当她反应过来再看向萧景行的时候,分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
所以齐王,在笑什么?
“民女失言了。”江初月连忙说道。
“无妨。”
萧景行淡淡的说道,“那么好的笛声,若换作本王,大抵也会如你这般。”
长久以来,萧景行的身边从来不缺溜须拍马之人,可是如今被小姑娘夸,他的心中却是高兴的。
他的衣袖中有一支笛子,可是萧景行并未拿出,甚至还往里面藏了藏。
“你的伤好些了吗?”
萧景行再次开口,他的目光落在江初月的脚踝出,声音虽然是冷的,可是却带着关心。
江初月心下一暖。
世人都说齐王高冷不近人情,可她接触到现在,竟然觉得齐王似乎也不难说话。
江初月连忙点点头,“好多了,多谢殿下关心。”
江初月又忽然想起从前种种,虽然她已经笃定自己和齐王的多次接触都只是意外,可就算是意外,有些事情也是她必须要做的。
于是江初月鼓起勇气,从软榻上下来欠身行礼道。
“民女多谢殿下。”
“这个谢字你已经说过了。”萧景行随口说道。
可江初月却摇摇头,他冒死相救的事情她的确是谢过了,可有一件事还没有。
“民女的兄长林栩得以随军北上,听说是受了殿下您的举荐,所以今日民女斗胆多谢殿下赏识,了却兄长一直以来的抱负和心愿。”
江初月早就暗自说过,若有机会见到齐王,一定要好好道谢,如今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便是这最好的机会。
提起林栩,萧景行的眼眸微抬。
小姑娘以为他是因为赏识林栩所以才会亲自举荐他随军北上,却不知道萧景行如此做并不只是因为此。
那天在林府,萧景行深夜到访,他正要抹去小姑娘脸上的泪水,林栩却突然来了。
就算身为兄长也要懂得男女有别避嫌才是,如何能在深夜到自己的妹妹房中?
这样年纪轻轻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还是多到军中历练历练吧。
“你兄长既然有心去边境保家卫国,那么对我北周来说也是一件幸事。”萧景行只是如此说道。
“起来吧。”
江初月这才站起来身来,不过她却始终低着头不曾抬起。
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另一方面心中却是盘算着这齐王怎么还不走?
而且,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只是单纯来看看她?
可是她又有什么是值得他如此关心,甚至不惜屈尊前来的呢?
犹豫了半天,江初月还是开口问道。
“不知道殿下深夜来此…”
话还没说完,萧景行突然抬起脚朝着她走了过来。
江初月心中一慌,下意识又开始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
萧景行垂首,距离她那般的近,江初月因为低着头,没有看到面前男子那玩味的表情。
他知道小姑娘在害怕,终有一日,他会让她不再怕他的。
就在江初月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萧景行却是从袖口中掏出一把匕首来。
一看见那匕首,江初月浑身再次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