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夫人将满满一食盒的糕饼拿给骆晴以后,又叮嘱骆晴路上小心,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骆晴的手。
“老夫人,别担心。有我呢,会帮你照顾好骆晴的。”墨澜对于能够出门这件事,心情还是很好的,又道:“到时候,给您带特产。”
骆老夫人会心一笑,却对墨澜道:“你呀你,别让我家阿晴操心就是了,还照顾她呢。好了,我这儿也不耽搁你们了,走吧走吧!”
墨澜一怔,大概是没想到骆老夫人竟然是如此的“通透”,正愕然之际呢,无月那儿却是已经驾着马车,转身走了。
“我祖母如今也精明了,岂是你能随意忽悠的?”
骆晴笑意盈盈,对着墨澜说完,就将昨夜无月那儿连夜打探来的关于洛阳当地的一些资料,拿出来看。
抵达洛阳时,已经是深夜了,还好城门还没关闭,他们三人进了城以后,找了一处客栈,就先住下了。
“真是累死我了…”墨澜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就伸了个懒腰,然后道:“在马车里头坐了一天,我这腰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哦?”
骆晴也有些累了,但听墨澜开口,不免还是跟着就抬杠道:“不是你的,是谁的?猪的?不过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做猪蹄也不好吃。”
“还是要那种,肥瘦相间的卤猪蹄,才够入味够好吃。”
“...”墨澜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刚想要转头对无月申诉呢,却见无月安排好了马车以后,直接就要了三间厢房,往楼上去了。
根本,不想理他。
“...”墨澜心很疼,却毫无办法。
翌日清晨,骆晴起了个大早,特意乔装打扮了一番,混进了客栈里人来人往的脚夫里头,跟他们一起吃早饭。
“我听说,最近洛阳时兴牡丹花膏?这东西京城可少见,诸位老兄,我这要买,要去哪里买呢?”
骆晴操着纯正的京城口音,打扮成商人的样子,正混在人群里头,想要多打探一些消息呢。
这京城里头最大的富商,姓张,他们家就是靠卖香膏起家的,如今骆晴所问起的这牡丹花膏,当然就是这张家主打的产品之一。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骆晴初来乍到,自然还是多知道一些为妙。
“老兄是京城来做买卖的?”
脚夫们正等活儿呢,一听骆晴开口,再看骆晴的打扮,的确像个有点身价的人,便道:“咱们这洛阳最最出名的呀,可不就是牡丹花膏吗?”
提起牡丹花膏。
这脚夫倒是滔滔不绝地讲了不少好处,仿佛他这个粗糙的男子,也整天用这东西来抹身子,以求能美白似的。
“哦。”骆晴认真听了一堆废话,便问道:“只是,这牡丹花膏为什么这么好呢?是因为,张家又特殊的养育之法吗?”
提起这个,脚夫倒是稍稍警惕了三分,他一看四周,这才压低了声音对骆晴道:“可不是?”
“咱们洛阳,牡丹花本身就开得繁盛。但是不知为何,偏偏张家的那一片牡丹花田,长势更好,花儿更大更香。”
“他家做出来的牡丹花膏,效果也更好。所以咱们洛阳的姑娘们,趋之若鹜的,都是张家的牡丹花膏呢。”
“多谢老兄,我待会儿就去看看。”骆晴听脚夫说完,忙拱手抱拳感谢。
脚夫摆摆手,爽朗一笑就道:“没事儿,若是你缺搬货的伙计,记得来找我就成!”
打听完消息的骆晴却没急着回去,而是继续混在脚夫堆里,想要打听一些关于张家的更多事情。
脚夫整天走街串巷的,哪里都去,往往是消息最为灵通的一群人。
果然,骆晴坐在那儿喝茶,又听说了一件事。
制作牡丹花膏的张家老三,已经迎娶第二十房妾室了呢,今儿便是那妾室过门的日子,听说妾室的老爹欠了张家银子。
被迫无奈,只得将女儿卖给张家,算是抵债。
奈何那姑娘是个烈性子的,说什么都不肯嫁,今儿这吉时都已经过了呢,还在耽搁着,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咦,有八怪?
骆晴听着就觉得有意思,这背后肯定还有不少的故事。
若是换做寻常人家,女儿被卖了抵债当妾室不稀罕,可这已经是第二十房妾室了,这样的世家大族,内里污垢极多。
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刚这么想着呢,骆晴准备回去叫无月和墨澜过来,追查一下这件事,刚好就瞧见一脸八卦且十分激动的墨澜,已经下楼来了。
“我们去瞧瞧?”
不等骆晴开口呢,墨澜自己已经率先开口了,满脸的期待,说道:“依我看,这件事的背后,一定不简单。”
“…”骆晴默了默,看向一道和墨澜下楼来的无月,表情倒是镇定,显然不像墨澜这般,如此八卦。
骆晴到底还是先领着二人回了二楼进了屋子,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才说了计划。
“关于这张家老三妾室的事情,我看的确有必要调查一下。墨澜既然想去,我们就一起去。”
骆晴说着,又看向无月,道:“你先去看张家在洛阳牡丹花膏的铺子。顺便帮我盯着张家的动静,可好?”
二人纷纷答应,骆晴这儿才和墨澜翻身上马,往洛阳城郊去了。
洛阳城郊,吹吹打打的鞭炮声不绝于耳,骆晴前脚刚到那小村子,就瞧见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
咦,已经出发了?
骆晴坐在马背上,远远地打量着,就见张家人一个个表情肃穆,而大队伍的后方…一个妇人被抱着,正哭着喊着,想要去追。
果然有问题。
骆晴示意墨澜,二人就到了那妇人跟前。
“阿娇,阿娇——”
妇人还在喊着,一男子将她给抱着,嚷嚷道:“喊什么喊什么?那可是张家,给他们知道了,你不要命了?”
“银子我都收了,老大都还没娶媳妇呢,女儿能卖二十两银子我们已经是赚了,还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妇人却根本不听。
她挣扎着推开自己的丈夫,指责道:“儿子儿子,你心里只有儿子!阿玉已经被你卖了,现在阿娇你也要卖,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你!”
男子一听,气急,直接就挥手过来,一副想要打那妇人的样子。
妇人却直直地站着,根本就不怕,闭上了眼睛,等候着这一个巴掌。
只是…
意料之中的巴掌却根本没有拍过来,那男子才刚刚一抬手,骆晴直接踢了一脚脚边上的一块小石子。
小石子打在了男子的手上。
男子一个吃痛,动作就顿住了,嚷嚷道:“是谁?”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都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的骆晴时,墨澜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墨澜一个手斧劈下去,那男子眼皮一翻,立即就倒在了地上。
墨澜接都懒得去接,那人直接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泥巴都没醒过来。
“你们…”
妇人意识到有人帮了自己,看着面前的骆晴和墨澜,有些怔怔的,然后才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是来救你的人。”
墨澜摆出一副英雄救美的表情来,便问道:“你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说,你丈夫,已经卖了你两个女儿了?”
提起这事儿,妇人就显得有些惊恐了起来,有些顾虑,似乎是害怕。
“别怕。”
骆晴一本正经,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来,就道:“我们是京城来的钦差。特意想要调查张家在洛阳一代欺男霸女的事情,你知道什么,尽管说就是。”
妇人瞧见金牌,瞪大了眼睛,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试探性地问道:“你们,真的能够办得了张家?张家,可是和巡抚大人家,有姻亲的呢!”
“我们既然来了,就是为了给百姓们解决问题的。你放心,我们说到做到,一定能够帮你的。”
妇人深深地看了一眼墨澜和无月。
大概,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才点了点头,然后道:“那你们跟我进屋来,我跟你们说说这件事。”
这个故事,稍稍有些长。
还是从她的大女儿,阿玉开始说起的。
他们一家人都是附近的农人,日子清苦,但也勉强能维持,她嫁过来以后,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算是站稳了脚跟。
可惜,以前日子都还好好的,他丈夫有一次上山打猎的时候摔伤了腿,后来没法子做太重的农活,家里的日子才开始难过了起来。
偏偏以前妇人的婆母偏心孙子,将他儿子宠得太过,送去读书不好好读,回来以后也不肯干农活。
阿玉一次出门时,遇上了来洛阳城郊牡丹花田巡视的张家三公子。
张三公子喜好美色,一眼就看上了阿玉,立即就找上了他们家,说是想要娶阿玉回去做妾室。
妇人不肯,他丈夫却觉得不错,便答应了。
当晚…
趁着这妇人不知道,便将阿玉直接送到了张三公子的床榻上,换取了十两银子。
谁曾想…
这事儿过后,张三公子发现阿玉肚子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觉得不祥,竟然反悔了不肯娶回去。
阿玉自觉受辱,便自尽了。
张三公子知道以后,又赔偿了十两银子。
但很快,这些银子被这父子俩霍霍殆尽,这才又有了,将另一个女儿阿娇,嫁给张三公子做妾室以换取银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