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
我爸虽然对王老腊很尊重。
但是那个年代的家长有几个不想自己后代以后出人头地？哪个不想让自己儿子读书走出大山？
而且对于这一行，没几个家长是能同意自己的孩子去干的。况且王老腊行为举止有时候很古怪，性格又很孤僻，我爸怕我变成她这个样子。
“对，但不是拜我为师。”
王老腊知道我爸为难的地方。
所以给足了我爸思考时间:“今天晚上二子暂且没事了，现在离天亮还早。”
“你明天一早给我答案就行。”
“行就是行。”
“不行就是不行。”
“你也不用怎么样。”
“该救，我还是会救的。”
放下这些话，王老腊落寞的走了。
我爸目送王老腊离开。
而后将我抱在怀里。
我看任何东西依然是红色的:“爸……你说我以后会不会瞎啊！？”
我爸轻轻拍着我后背:“没事的，别害怕。老爸会想办法救你的，没事的。”
窗户外的天空是一片昏暗。
我爸用手电筒照路，把我带回了家。
脱下我身上穿的寿衣，给我洗完一把脸后他难得点了一根烟:“儿子，这事爸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蜡姨要收你为徒，你要是愿意，爸就让你去。”
这一天两夜的经历让我很是后怕。
我抬头看向我爸吞云吐雾的红色无奈，小声说道:“爸……我愿意。”
“好，先睡觉吧，爸明天带你去。”
“爸，我睡不着。”
“那爸给你讲故事听。”
“好。”
我闭上眼睛。
可那渗人的死寂红色还是不放过我。
幸好有我爸在身边，父爱的安全感勉强让我安稳下来，歇一下一口气后沉沉的睡去。
在梦里，我梦见了郑老二和他肚子里那只狐狸。
那只狐狸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我。
就站在我家屋子外头，一直盯着我。
“相公！”
“我晚上还会来找你的！”
“你跑不掉的！”
那只狐狸开口说话了。
虚无缥缈声音透过窗户穿进我耳朵里。
凄凄惨惨瞬间让我惊醒。
我猛地坐起床来，发现我此时此刻是在躺在王老腊家的坑上。哑巴晃儿哥睡眼惺忪，半抬起身子看向我，阿巴阿巴的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二子，你醒了。”
王老腊今天和昨天大有不同。
她之前都是披头散发的，今天将干枯白发系成了麻花辫，穿着一身崭新衣服。
说话语气变得更加和蔼。
“大姨，今天要干什么啊？！”
我见我爸没在场，想必是被王老腊给撵走了。既然他能把我送到王老腊家，那就说明他同意我拜师了。
而有些事，是我往后好几年听说的。
其实昨天晚上，我爸和王老腊在郑老二家做准备工作。王老腊特意从六姑家买来一只大公鸡，用菜刀直接将大公鸡的头割掉了。
鸡向来生命力极其顽强。
就算头被割掉了，还能蹦跶一会。
但是在王老腊手里非常老实，都没多动一下。
王老腊将新鲜鸡血从院子门口洒到屋子门口，然后将彻底凉透的鸡放在我身边。
接着，她开始亲手给我化妆。
化的是死人妆。
当时我爸在场亲眼所见，王老腊把妆化完以后，他觉得眼前的我肯定不是他儿子。
完全换了一个人，根本认不出来。
最后她从她家仓房里拿出一个不知道啥时候扎好的纸人，这纸人扎的惟妙惟肖。
精妙到冷不丁一看都看不出来是个纸人。
最为关键的是这个纸人和我一模一样。
“这就是二子的替身。”
“要像一点，你喊一声儿子。”
我爸连忙冲纸人喊道:“儿子！”
“哎！”
“爸！”
那个纸人竟然张口说话了。
着实给我爸吓的不轻。
旁边王老腊倒是笑得合不拢嘴。
因为这些，我爸才越来越敬重王老腊。
“二子，大姨先领你上山溜达一圈。”
王老腊把我从炕上拉了下来。
我看着红色的王老腊，便紧跟她的步伐。
她脚步很小，走的却很快。
临近山脚的时候，我都得跑着才能跟上她。
她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很快就带我上了山。
又准备从后山山路下山。
直到我气喘吁吁，满头大汗，马上要跟不上她。
她才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我:“二子，你看你身后有人吗？”
我一听见这话彻底懵了。
转过身子向后看，红色天空和红色的山异常压抑。我单纯以为是王老腊能看见我不看见的东西。
就懵懵懂懂回答一句:“后面有人！”
“哈哈哈！好！好！好！”
她连续高声兴奋叫了三声好。
将我抱了起来。
往山下跑去，速度快到我都要不相信她是一个将近五十五岁的老太太。一般年轻小伙子都比不过她，我在她怀里一点颠簸感受不到。
我们再次回到她家院子里。
她主动打开了仓房大门。
开始从里面往外搬东西。
八仙桌，香炉碗，香，三个大海碗，一些黄符纸和一张黑白照片。这张黑白照片当中是一个老人，王老腊的眉宇和这老人有七分像。
她用袖子擦去黑白照片上的灰尘。
咬着后槽牙，喃喃自语:“爹……咱们老王家有后了！”
她将照片放进屋子里。
喊来哑巴晃儿哥将她拿出来的东西擦拭个干净。
抬进了屋子。
黑白照片挂在墙上。
八仙桌放了下来。
香炉碗放在桌子上插有正在燃烧的香。
王老腊站在一旁，向我说道:“二子，跪下！”
“嘭!”
我跪在地面。
哑巴晃儿哥将三个海碗放在我膝盖前。
王老腊清清嗓子说道:“自打wg以后，我们这行就不走那些没用的仪式。现在我们娘俩来到关外，我们的根基又不在这，请不来同道同行同伙。”
“张然！你要是拜师！”
“今天你就磕三个响头，我就替我父亲收徒了!”
“你拜我父亲为师，以后你就是我王家人！”
“可知道以后要叫我什么？！”
我调转方向，朝王老腊“咣当”磕了一个响头:“干妈！”
“哈哈哈！这孩子真会来事！”
“真不怕我折寿！”
“你喜欢这么叫就这么叫吧！”
“我父亲在世也不会在意这些粗枝细节。”
王老腊笑了笑也没把孩子的话当回事。
她指了指地面摆着的三个海碗:“你命格轻，命里偏印华盖孤辰，六亲无缘，内心孤单，曲高和寡，孤傲自赏，性格顽固，到老无依，自叹孤苦！”
“迈入这一行是你的命！”
“就算不碰见这只狐妖，以后也会碰到其他东西！”
“得我王家传承，习得一身本领，自然能够自保！”
“掀开你身前的一个碗。”
“你就正式入我王家！”
她说的话，我后来学习很多知识才明白意思。
不过这些对我的影响都不大。
真正影响我这辈子的是身前这三个碗！
我当时不知道这三个碗象征着什么，碗扣在地上也没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我左看看右看看，琢磨了一会儿，就把右侧第一个碗给掀开。
这时，我看见碗底有一个大字——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