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的人连多一秒的时间都没有给楚九歌,半个时辰一到,那位传旨的太监就来催了。
“楚姑娘,你该动身了,要缺什么,回头你送个消息,让府上的下人给你送过去就是了。”传旨的太监一脸轻谩,一副等久了不痛快的样子。
旁人不知,皇上要楚九歌去襄城的真正用义,他却是知道的。
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叶公公是他义父,出宫前,他义父悄声告诉了他,楚姑娘这次去是回不来的,不必给她面子,也不需要顾忌北王,按皇上的旨意办事就行了。
有了义父这话,他还需要的把什么楚九歌,准北王妃看在眼里吗?
等到北王从前线回来,楚九歌这位准北王妃的尸骨,很可能都化成泥土了。
“收拾好了。”钱财什么的楚九歌带的不多,衣物也只有三两套,她带的最多的是——药!
她这段时间炮制好的,没有炮制好的,有毒的,无毒的……凡是能带走的药材,她都带走了。
带不走的,也交待了管家给京城那家中药房送去,至于钱?
她连命都快没有了,她还要钱吗?
“这些银子你拿着,如果襄城没有好消息传来,你们就把银子分了。房契也在这里,这房子你们爱住就住,不爱住就卖了,银子一样分了。”楚九歌满不在乎的道,真正是视金钱如身外物。
“姑娘,你,你……”管家在楚九歌身边团团打转,自打圣旨下来,管家那张脸就没有展开过,愁得不行,现在听到楚九歌一副交待后事的样子,差点就哭了出来。
“好啦,我不会有事的……不过是以防万一。”事情已不可逆转,楚九歌反倒平静下来了,她拍了拍管家的肩膀,“这个家就交给你了,我会回来的。”
为了活下来,哪怕是神佛挡在她面前,她也敢举起屠刀。
必要的时候,哪怕是造反,她也不在乎。
管家更想哭了:“姑娘,我们是不是要给北王……”
“不用,北王很快就知道了。”皇上大白天的宣旨,大张旗鼓的下旨要她去襄城,怎么可能瞒得过北王?
皇上就是做给北王看的……
让管家安排一辆马车装衣服和吃食,楚九歌自己把药材打了一个包,背在身上,一副乡下农妇进城的样子。
传旨的太监嘴角微抽,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楚九歌根本不给他机会,背着一大包药就上了马车。
“姑娘,姑娘……”管家见楚九歌走得干脆,不知为何,心里越发的不安。
“没事的……都回吧。”楚九歌打开车窗,朝管家晃了晃手,脸上还带着笑。
管家的眼泪唰的一下来就出来了:“姑娘,要不我去找王……”他们家姑娘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她不知道她此去九死一生吗?
“起程!”护送楚九歌去襄城的人,根本不跟管家多说的机会,楚九歌一上马车,车队就动了。
“不必了,去一趟襄城,我也能安心。”先前她没有多想,接到圣旨的刹那,她想了很多……
比如,丹医堂的丹医都去了几个月了,现在又到了冬天,襄城和澜城那几个地方的瘟疫,怎么还没有控制住?
比如,那几地每隔十天半个月,都会送消息过来,说得瘟疫的人越来越少了,那痊愈的人数呢?
她是去过乡野之地行医的,知道有些地方山高皇帝远,许多消息根本传不出来,当地的执政者为了政绩,会将实际情况隐瞒,或者谎报。
就好比澜城那几地上报来的消息,说染上瘟疫的人越来越少了,可以理解为丹医把他们治好了,也可以理解为……
那些人死了,所以染上瘟疫的人越来越少了。
当然,这只是楚九歌的猜测,她人在京城,那几地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别说,这个时代消息不灵通,就是消息便利的现代,有人想要隐瞒什么事,也能叫你半点不知,或者让你知道一个假消息。
作为一个大夫,要不是丹医势大,要不是她先前备不齐药,不需要人说,她都去了襄城、澜城,现在去也许很危险,但危机也有可能是转机。
对普通人来说,繁华太平之地几乎没有机会,而危险战乱的地方,机会层出不穷,只要你敢博,只要你有胆,只要你抓得住机会。
这么一想,楚九歌更不觉得去襄城,是一件不好的事。
至于国师?
不在皇城,没有皇上给国师撑腰,她需要给国师什么面子?
她便是落了国师面子,回到京城,国师还敢找她麻烦不成?
“正好,新仇旧恨一起算。”楚九歌冷笑一声,紧紧抱着自己的大包袱,静静的盯着车门发呆……
马车出城后,楚九歌见外面那群人,真的只是“护送”她,并没有钻进马车打扰她,一出城,楚九歌就将包袱打开了。
包袱里,除了药材外还有些小零件,零零碎碎看不出什么来,但当楚九歌当它们组合起来,就成了一把小弩弓,和她在拾园用的相差不多,只是更小更精致。
她知道,拾园的事发生后,平王一直在寻找能工巧匠,让人研究现有的弩弓,看看能不能改进,反倒是皇上那里,好似没有什么生意。
楚九歌猜测,应该是平王和王梓钰联手把消息压了下来。
要知道,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放过一把威力更大的兵器,哪怕它只比现在的弩弓强那么一点,也值得帝王注意,更不用提她改进后的弩弓,比东林现在用的弩弓威力强大的许多。
她当初把弩弓改造出来时,并不知它的威力比东林军中用的弩弓强数倍。不过,知道后她也没有担心。
她现在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有北王的话在那里,她看似风光,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随时都可能摔下来,粉身碎骨。
一个没甚本事却处在高位的人,要不想被人打下来,就得不断表现出自己的能力,让人重视、让人忌惮、让人不敢轻意小视、让人不知她有多少底牌。
她这时有一分本事,都得吹成十分,要藏拙只有死路一条。
要知道,这年头死的最快的,不是有本事的人,而是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无用的人……
看国师,就知道了。
哪怕皇上再厌恶他,在他有利前,皇上都得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