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你现在还有能力和我们叫嚣吗?”刘海棠踱步,停在栏杆外看着刘菊英,“你也知道王爷尊贵,却胆大包天,用莫须有的事为威胁他。”
“你可知道,这是何罪?”
刘菊英咬牙道:“你少吓唬我,我说的话可不是莫须有。”
“行吧,我也不和你废话了,你现在两个选择,第一,闭上嘴乖乖在这里,等待马大人按律处置,第二,立刻将你弄死在这里。”
刘菊英看着刘海棠,她今日穿的是件簇新的草绿的广袖褙子,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发髻上左边别着一只足金的璎珞,右边则是一把玉面的篦子,玉质很好,翠莹莹如同春日里发出的最鲜嫩的芽。
她手腕上戴着一对翡翠的镯子,成色的特别的好。
就连这一身衣服的料子,也是她没有见过的。
刘菊英不由想起来,那天刘海棠成亲时的场景,十里红妆吹吹打打,新郎官是大周最有权势最尊贵的王爷,嫁妆是前所未有的丰足……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刘海棠的。
“贱人!”刘菊英死死盯着刘海棠,“你就要说,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会说。”
“你和你娘就是人尽……”
她话刚说了一半,赵啸已抽了狱卒腰间的刀,穿过栏杆落在刘菊英的脖子上,很是不耐。
“等等。”刘立秋拦住赵啸,“姐夫,等一下。”
赵啸没有动刀。
“刘菊英,你做了那么多的丑事,居然还有脸来指责我姐?”刘立秋道,“你口口声声说我娘,这难道不是刘家,不是我们最大的耻辱?”
“是我们害了她,错在我们!”
刘菊英盯着脖子上的刀,吓的不敢开口。
“你说我,你可以说,我根本不用怕。就算我不能走仕途,我这辈子也能衣食无忧,尽情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因为我有家人,有姐姐和姐夫。”刘立秋道,“你大可说出去。”
“王爷!”马大人看刘菊英实在头疼,他也根本不想听这些密辛事。事情知道的越多,负累就越多,死的越快啊,“被脏了您的手,一个女人而已,交给下面的人处理就好了。”
赵啸颔首,将刀递还给狱卒,他也确实不想在他大喜的时候动手杀人。
没意思。
“刘海棠!”禁锢松开,刘菊英立刻后退了几步,确定刀碰不到她,她喊道,“我不服,你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是你将我的荣华富贵抢走的。”
“是你!”
刘海棠白她一眼:“是我让你去勾引我四叔?是我让你和崔青藤生孩子?是我让你跟着马玉?是我让你腰系红绳夜夜经商?”
“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刘海棠冷笑,“刘菊英,你要是聪明人,就不该让我知道你在这里,更不该和我叫嚣这些废话。”
“有机会,你就好好活着。”
刘海棠说着,不再管刘菊英,拉着赵啸和刘立秋出去,无奈地道:“也不晓得她脑子这两年是不是折腾坏了。”
“姐,她会不会真的出去嚷嚷?”刘立秋担心崔氏受不住,更害怕影响秦王和刘海棠的名声。
刘海棠道:“她想说就说。这种事我们要是害怕,今天刘菊英不说,改日也会有别人说。堵住一个口,岂能堵得住所有人?”
“牛头镇知道我们事情的人那么多,哪有这闲心去堵。”
刘立秋欲言又止。
“又不是德行有亏,别怕。你好好读书,将来考功名做大官!”
刘立秋心事重重地点头应是。
身后的牢房里,刘菊英又扑上,冲着刘海棠的背影喊道:“站住,你们站住。”
“我什么都不说了,你们将我弄出去,以后我们老死不往来!”
话是喊了,可并没有人打理她。
“为什么,为什么!”刘菊英蹲下来,嚎啕大哭,狱卒听她哭的心烦,阴则则地道,“你要再嚎一嗓子,我有几十种法子,让你死的生不知鬼不觉。”
刘菊英哭声一止,惊骇地看着狱卒。
狱卒不再理会他,转头去找牢头,把这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老大,您看着事,怎么办?”
“用不着咱们动手。”牢头道,“她不过打架,关两天就放出去。”
狱卒听着眼睛一亮,点头应是。
隔了一日,关押了五天的刘菊英被放了出来,她一愣不解地问狱卒:“真、真放我走?”
“滚,滚!”狱卒道。
刘菊英提着裙子,拼命地沿着街跑。她周身脏乱,披头散发,大家都以为她是疯子,纷纷避让开,刘菊英跑了一刻拐进了个胡同,刚一进去,就碰见胡同里两个蒙着脸的男人正等着。
“刘菊英?”对方问道。
刘菊英骇了一跳,戒备地问道:“你、你们是谁?”
“看来没错了。”两个男人打量他,嫌弃地道,“这一会的货色,是不是太差了点?”
“差不差的,进去了还能活几天,赶紧干活。”
刘菊英掉头就跑,可哪能跑得过两个男人,三两步就被捉住了,刘菊英喊道:“是不是刘海棠,刘海棠让你们来的?”
“刘海棠是谁?我们不认识,只管抓人卖钱!”
话落,一掌劈晕了刘菊英,将人巷尾的马车里,带出了城,一路往往西走了十几里,那边有个军营,他们一进去就有人接头,将刘菊英洗干净,赤条条就丢进了军帐中。
送这里来的女人,多数是犯妇,或是犯人之后,除了籍的人,在这世上早已是死人。
“洗干净了还不错,得了十两银子。”两个男人掂着钱,笑嘻嘻地处了营帐,“你猜她能活几天?”
“不超过三天。”另一人道。
这里,还没那个女人活过三天的。
果然,三日后,一张草席裹着,一具面色苍白浑身是伤的女子的尸体被丢去了后山,连坑都懒得挖,过两日就会被野狗分食干净。
大中午的,刘海棠坐在养生堂柜台后面发呆,刘立秋背着书包从外面进来,压着嗓子道:“姐,我去打听了,顺天府将刘菊英放出去了。”
“大家斗殴嘛,本来也不用关几天吧。”
“不晓得她去哪里了,说不定哪天又蹦出来闹事。”
刘海棠成亲后,长期睡眠不足,不由打了个哈欠,道:“等她出来再说吧,不过,按照她这种作死的手段,估计也活不了几年。”
“也是。”刘立秋叹气,“她小时候虽骄傲不讨喜,可也不会这样。”
“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刘海棠倒不意外,道:“一步错步步错,种瓜得瓜吧。”
“我去睡会儿,你帮我守着柜台。”
她说着,悠悠上楼去补眠。
“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着宋元时了,怎么也不晓得来走动走动?”她咕哝了一句,将刘菊英彻底抛在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