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三决定还是在问问情况再说,自己的儿子不是一个顽固的人,只是没有经过什么险恶的人或事罢了,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这一切,今后他不来**还能让谁来接呢!
“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做的!”谭三声音平缓的说道。
谭文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这几年不见,自己的父亲头上已经有了白发,显得更加的成熟和沉稳了,他小声的将自己到了潭州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说上一句“那个叛徒凭什么这么说我,他自己就是个叛徒,我不相信他,你相信他吗?父亲!”
“相信!钱端横是出卖过我们,但是他自己也是为了活着,他就算是是在汉中活着,不如说他在苟延残喘,保守自己内心的谴责,尤其是他和我在汉中见面之后,看到他不敢花钱不敢结婚的时候,我就一下子原谅他了!”
“为什么?这样的人不是应该受到惩罚吗?”
谭三笑道:“杀掉一个人容易,可是放过一个人不容易,你放过了一个仇人,可是大唐却是得到了一个忠臣,我相信他在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不会再出卖任何人!”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记得李奇说过,有仇不报非君子!现在到了父亲这里,怎么就能放过这么一个害了那么多人的叛徒呢!”
“第一,要看他当初为什么会出卖队友袍泽,二是要看他从中得到了什么!那么他是为了活着而出卖的队友袍泽,我是原谅了他,但是我相信他自己到了现在都没有原谅他自己,他只有拼命地工作,只有不计生死的工作才能赎罪,因此他到了现在,从来没有讲过条件,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官职报酬。
另外他得到了什么呢!据周道人说,钱端横前些年日日惶惶不安的度日,导致了他睡觉经常惊醒,虽然这几年改善了不少,但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到现在已经不能完全治好了,他现在是严重的饮食睡眠不好,这样的人一定不会活大岁数的,这样还不够吗!”
谭三感慨的接着说道:“本来他在成都的任务完成,李奇已经决定让他随周道人修炼一段时间,顺便让道人好好给他看看,调理一下身子,结果你那里出了状态之后,给他一说,他竟是一刻也没有停留,当天夜里就自己一个人上路了,留下的书信说是不放心你,唯恐你出什么事情!”
谭文惊讶道:“还......还有这样的事情?他根本就没有说。”
“他怎么会说呢!他就是这么一个人,尤其是涉及到我和我的事情,他从来都是义无反顾,这样的人,你却当面骂他叛徒,我相信他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谭文第一次有了懊悔的神色,但依然说道:“只是我在潭州叫了个朋友,而且他还给我提供了好多有价值的情报,我这样做有错吗?”
谭三笑笑道:“你没有错,但是也不对,你要知道你的现任是谁,那是楚王马殷的三儿子马希范,他为什么给你提供这些情报,咱们姑且不说,你想想如果有一天你危及到了马殷的生命,你猜他还会容忍你吗?”
“这个......!那马殷在楚国还是很得民心的,他只是喜欢和孩儿比武才结下的友谊,我想我们再好,也不会比他们的父子关系好吧!”
“就是嘛!你是搞情报的,你是要颠覆潭州的,你们现在的关系,说得不好听一点,不过就是互相利用而已,可能你们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意识,但是定论就是如此。
你们的这种关系很脆弱,一旦上升到家人或是国家的生死存亡,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推倒前台,那是你就危险了!钱端横是什么人,他一辈子就在这种尔欺我诈之中渡过,跟随都是小心翼翼的,这样的事情,他不用知道原有就知道危险无比。
再说你还不自觉的透漏了你的身份,这就更加危险了,他签字写信给我,将这里面的危险也说的清清楚楚,你现在是回来了,你可知道,你却是给他留下了一个危险的境遇,他今后可就难了,一个弄不好可就回不来了!”
谭文腾的就站了起来,惊讶的看着一脸无耐的谭三道:“那,那怎么也要救他呀!”
谭三探口气道:“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工作总得有人去做,他把你替回来,就是要要承担你留下的风险,这也算是向我赎罪吧!”
谭文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热了多大的祸,竟是走到谭三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父亲,一定要救救他呀!我对不起他,还让我去将他替回来吧!”
谭三将他拉起来道:“他有办法能够规避风险的,只是青云镖局的这个点可能不能用了,这要看他怎么评估了,大唐银行在那里铺设网点这件事也要往后推迟。
你就不要去了,你去了也是于事无补,况且也辜负了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谭文咬着嘴唇站在那里,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竟是还有点颤抖。
谭三拍拍他的肩膀道:“李奇将自己的禁卫派了出来,你留在这里等他们,你的装备他们给你带来了,你去那里做副职领军吧!”
谭文知道父亲说出这句话,那就是说这件事已经定了,顿时一脸的沮丧和不甘,几种情绪交织之下,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可谓是精彩的很。
“文啊,你这次是输了,你没有输给别人,你是输给了自己的年轻和无知,李奇原来就有组建军事学院的想法,只是咱们第二代没有成长起来,因此这件事也就一直拖着没办,我会在提建议,希望有了这个机会,你要认真学习!”
“嗯!”谭文重重的点点头。
谭三正色道:“技能可以学习,但是你不要忘记,我们看中的是本质,技能反而是其次,因此你对人的态度再回去之后要好好地想想,一定不要有身居高位的想法,也不要有高人一等的想法,更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说别人,要能站在别人的立场考虑问题,这很重要!”
谭文脸上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谭三看看他,说道:“回去好好想想,善待别人就是善待自己。”
谭文走了,留下一地的萧瑟和沮丧,他现在倒是有些理解钱端横了,当初他出卖队友的时候,不也是年轻的很嘛!他的心路历程一定是很精彩的,可是这些事情可能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在提起来。
谭文面对自己的失败,心里此时已经没有了委屈,现在他有的只有对钱端横的好奇,更多的是对自己面对钱端横时候的傲慢与无知,感到一丝羞愧!
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评价和羞辱钱端横,他的战友有这个资格,而自己却是没有,可是他的战友和袍泽们虽是不愿意和他走的太近,甚至有的时候会骂他两句,但自己确实不行,因为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父亲谭三可以原谅他,也可以重用他,那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钱端横虽然萎缩,但不得不说,在这个领域里,已经很少有人可以和他比拟了。
谭文回到自己的营帐,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起来写了一封信,一封道歉信,谭文不愿意给钱端横早已经满是伤痕的心上在狠狠地插上一刀,他要写一封信,表达自己的歉意,也表达自己对他的尊敬。
第二天一大早,谭文如往常一样,在府衙的院子里正在打拳,却是恍惚间看到一个人出现在了门口,这人正在谭三亲兵的引领下东张西望的走了进来。
谭文在看的时候,竟是看到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在了这里,那人看到他的时候,竟也是张着大嘴,尽能塞进一个鸡蛋的指着他,谭文愣了一下才大声问道:“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也是大声惊讶的说道:“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我还要问你呢?”
这人可不就是半夜出走的马希范吗?两人走进之后互相见礼,马希范道:“那日知道你走了,我还想能不能再见到你呢,没想到就在这里看到了你,这个世界真小呀!”
谭文却是笑着说道:“你可是真的阴魂不散,怎么到哪都有你呢!”
旁边的亲兵说道:“将军还在等着呢!”
谭文这才恍然道:“你先去吧,有时间咱们再聊!”
马希范笑笑行礼告辞,跟着亲兵走了,谭文却是依然在院子里打着他的拳法,正在往前走的马希范还回头看了看他,笑笑接着往前走了。
金正站在一旁,正在向谭三述说荆州城里各项对于民众的安排,要知道荆州城内的粮价平稳及足量供应之后,民众对于前一段战争带来的恐惧已经消散一空了。
城内的宵禁虽然没有取消,但是中午和晚上各大酒肆的爆满就能说明问题,尤其是勾栏妓馆的爆满才真正的说明荆州城已经回到了原来的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