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要是在底层军官,也不过就只能是拿着固定的薪俸,又因为长期在军中的原因,也不可能积攒什么人脉,就不会有更多的金钱来源。
没有金钱来源,那就只能活在社会最底层,这样的人很多,但是他们要想奢侈的生活没有,但是要想一家有奴仆斥候还是很容易的,一个人什么时候能够体现自己的价值,那么金钱就会伴随他的左右。
陆晏的发家史和他的从军之后的道路一样曲折,就像现在的陆晏,三进的院子,更不要说楼台亭馆了,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陆晏来说,已经是很简单的东西了。
只是这一次回家,他要三天之内到浏阳就职才行,陆晏这一晚只是和自己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做在一起聚聚,明天开始他就要开始忙碌了。
这次回来,怎么的也要道项家见礼才行,他要做的这些事情,没有项家庞大的资金支持是做不成的,只是想想唐军那强大的武力,陆晏觉得只是朝廷答应的浏阳一地的财力恐怕是做不成的。
虽然还有马从的支持,但是马从的资产也不过就是马殷上次的几处皇庄而已!可是这些又能有什么用呢,因此陆晏需要 项家的支持。
钱端横因为陆晏的归来,也是忙了一夜,朝廷里的几个消息传来之后,相互印证之下就能知道,陆晏一定到浏阳任刺史了。
为什么是到浏阳而不是别的地方,这让钱端横很是疑惑,浏阳只是一个穷乡僻壤,大楚既然不准备追究陆晏的这人,那为什么要让他到浏阳任职呢!
钱端横正在千方百计的要得到陆晏河马从的自述书,可是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得到,那就说明自述书对于大楚也是需要保密的。
但是对于陆晏到浏阳任职刺史,这很让人疑惑,要知道陆晏是将军是军人,怎么就能做一地的主官呢!按说主官一般都是文人出任,而大楚也一直是军政分家的,明显陆晏到浏阳任职没有那么简单。
钱端横是什么人,早就开始在大楚朝廷内外布局,但是由于早期谭文的布局做的太高大上了,直接就联络上了马希范。
对于底层官员的布局反而是有些不足,可是有很多的情报就是在这些底层官员的手中,毕竟这些底层官员还是好收买好利用的。
钱端横接替谭文之后才开始打造一个坚实的探子组织,这就像是一张大网,有一个个节点组成,互不联系又分工明确,纷杂的情报在收集整理之后,分门别类的汇集起来,才会到达上一层。
所有的情报都要有印证才行,只有得到印证的情报才是好情报,可是有些情报很珍贵,可能得到的渠道只有一个,这样一来想从别的渠道得到印证就很困难了。
这就需要一个情报官员敏锐的判断力,以及对情报来源有基本的判定,这是很艰难的,有些情报似是而非,有时候甚至就是敌人制作的假情报。
钱端横对于情报的敏锐感觉来自他的遭遇,可以说他基本上怀疑每一份情报的真实性,对于轻易得到的情报就更低不相信,因此他的情报基本都是来自两条线,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这两条线相互监督相互印证,因此他的情报可信性还是很高的,如今陆晏嫣然成了大楚的情报中心,钱端横相信在很长时间里,自己都要围着他转了。
一个奇怪的人,一个奇诡的地方,让钱端横心中充满了疑惑,因此陆晏还没有到浏阳任职,他的人就已经出发了。
对于浏阳这个地方,充满了不可预见性,这里是贫穷的,是愚昧的,是充满了各大家族的势力的,这里大多都是豪门大户的庄园还有他们的封地。
因此浏阳这个地方简直就是愚昧无知的,这里真正实现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里的民众能够入学的百不足一,大部分的民众只是这些豪门大户的赚钱工具罢了!
他们有的世代都是别人家的奴仆,又或者是别人家的佃户,真正有自己家田地的,大多都是家有从军的人,这些人或是有军功又或是在战场上死后而获得的抚恤。
因此这里的民众是愚昧而勇武的,他们都是人为自己家里有一个或是几个从军的人而自豪,他们从不读书也没有读书的渠道,他们认为只有当兵是唯一的出路,能不死还在军中能得到升迁才是他们追求的目标。
钱端横派来的几个人到了这里之后就有些抓狂了,在这里要想留下来生存,只有做生意开货栈,想要融入当地的民众之中简直就是不可能。
当地的民众生活空间很小,因此对于外来的人就很是排斥,这些民众觉得是外来人和他们在争夺本来属于他们的资源,主要还是在争夺银子。
钱端横派来的人到了这里之后,暂时以商人的身份暂住在了一家还算奢华的客栈,他们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就发现了当地人对他们的不和善的目光。
这里做生意的人还都是自产自销的模式,他们大部分也只是将家里自养的一些家禽还有剩下来的生活物资拿出来换取另外的一些生活必需品,至于真正赚钱的商铺都是那些大户在经营。
浏阳府外面有着十几架站笼,里面是一些不知什么罪的犯人,这些人看着就是精神状况欠佳,而另一边是一些排队告状的来百姓,这些人衣衫褴褛骨瘦如柴面黄肌瘦的,一看就是生活在生死边缘的最底层。
钱端横派过来的领头的名叫裴五,就是原来因为长安被拆之后而流落在外成为乞丐,后来因为长安重建才返回家园,在做乞丐的那好几年之中,见过各地太多流离失所的穷苦人。
此时看到这些在府衙外面的这些穷苦人,心里顿时就翻起了波澜,他在这两年流浪的时间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死人,而这些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因就是因为贫穷。
而现在,他加入大唐军队之后,不禁是要学习还要知道道理,他因为参军而改善了自己的境遇,但让他感触最多的却是知道了做人的道理,知道了为什么打仗,知道了最起码军人的责任。
同样是当兵,但是他是在为自己当兵,为了心中的理想而当兵,他不再是那些只知道听从军令的炮灰,他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己也改变他人。
看着眼前的这些悲苦的人,他禁不住就想上前质问质问这些官老爷,这些人到底怎么了,就算是有罪,也应该给他们最起码的尊严和生存的权利!
站笼之中的一个人勉强抬起瘦弱的脖子,睁开自己的眼皮,勉强说道:“回去,回去!不要再管我了,好好活着,把咱们的孩子养大!”
一个女人跑过来,握着站笼粗大的柱子,大声的嘶吼着“孩子他爸,赶紧认个错吧!我和孩子都需要你,没有你,我们活不下去的。”
裴五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上前询问,这才知道这几人是浏阳大户马家的佃户,因为在放羊的时候丢了几只羊,马家就将他们毒打一顿之后送来了府衙,要求将他们以偷盗治罪。
他真的想冲进去,替这些百姓问问这些当官的,几只羊难道比人的生命还要重要吗!
可是他有自己的职责,他来这里是要摸清浏阳的具体情况的,他不能暴露自己,他只能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才能去解救别人,否则就是自杀!
他只能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把散碎银子递过去,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能不能真的解决这个问题,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但是,他能把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记录下来,他要想了解浏阳的具体情况,就只能从底层的这些人开始。
大片的田地被圈占起来,田间地头都被一种长着带刺荆棘的植物围了起来,虽然不高,但却是阻挡着人们前进的步伐,一望无际的田野也向所有人预示着这是一家家的农庄。
只是看着这些大片大片的土地就知道,这绝不是小门小户所能拥有的地方,一眼望不到头的田地里,是那些衣衫褴褛的农人在辛勤忙碌。
裴五看着这些田地就知道,这些在耕作的农人一定不是这些田地的主人,他们只能从这些田地里获取吃都吃不饱的食物,但是付出的却是他们的全部。
裴五想起在军中学的一句话,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自己一家曾经不也是如此吗!辛辛苦苦的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粒粮食果腹。
这是不是就是自己军中司马讲的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呢!大唐的兴旺是大唐的兴旺,大唐的繁荣是豪门大户,关陇世家的繁荣!衣着华丽带给百姓的是废田为桑,带给百姓的是加重劳役,带给百姓的是连年的征战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先是朝廷宦官干政,再就是各地民众的揭竿而起,直到一个诺大的大唐帝国分崩离析!
各地的藩镇林立、据关而守,这些军阀根本就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和物力来进行战争,只能驱赶着百姓替他们征战,替他们争夺更多的资源,以便于他们能将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