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白子爵便带着卓易来到了客厅。
看到叶南川,卓易很久很久都不能回神。
哪怕是活生生的叶南川就坐在他的对面,他还是不敢相信——
“你……真的是来找我的?”
“不然呢?”叶南川冷冷的指了指客厅里坐着的几个男人,“他们中间,有谁值得我亲自走一趟?”
“喂喂喂!”权老爷第一个不高兴了,“叶叔,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怎么地,你大侄子我还不如一个卓易了?”
叶南川警告意味浓重的用眼角一扫权子墨,“你,给我安静坐着。”
权子墨耸耸肩,一脸的痞样儿,伸手在嘴巴前边一拉,意思是给嘴巴拉上了拉锁,他不会在多嘴了。
唐棣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也不能说是回避吧,一来,叶南川要跟卓易说什么,回头他也能从子墨的嘴巴里打听出来,没必要留下。二来嘛,对于叶南川要跟卓易说什么,他还真不好奇。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唐棣实在不想跟叶南川共处一室。
有叶南川在旁边,唐棣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于是他站起身,道:“叶叔,我去联系一下诸家那边。”
“嗯。”这一群孩子里,叶南川也是打小就最不喜欢唐棣。他要走,叶南川才懒得留他。
白子爵仗着自己是叶南川的弟子,坦然的坐在沙发上没动。
忽然,从一看到叶南川就一脸痴呆模样的卓易,动了。
看到他的动作,权子墨脸白了,一向面无表情的白家爵爷,虽然不知白了脸,但明显瞳孔也震荡了一下。
叶南川淡淡的扫了一眼卓易,“下不为例。”
睁着眼睛,卓易点点头,那模样,像是看到了班主任的小学生,“知道了。”
权老爷,哦不,权小学生也坐不住了,身处一根手指,也想学着卓易刚才的动作,去戳一戳叶南川的脸庞,结果,他爪子还没伸出去,叶南川凌厉的目光就已经瞪了过去。
权子墨不甘心的叫道:“不公平!凭什么叶叔你给卓易戳,不给我戳?到底谁才是你大侄子?!”
委屈、委屈极了的控诉!
看着这个没两年就要四十岁的男人,叶南川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算合适了。
这个权子墨,一向不正经就算了。现在,他到底在干什么?!
小孩子之间的强关注么?
权子墨理直气壮的瞪了回去,“叶叔,你太惯着卓易了!不信,你问问白子爵。看看他是怎么想的!” 不等叶南川去问,白子爵已经冷冷的开口了,他说:“老师,权子墨说的没错。您刚才,太纵容卓易了。”
别说对他们了,就是对老师的亲儿子叶承枢,他都没有这么放纵过。
他竟然允许卓易伸手戳他的脸颊?
搞什么!
这时候,白子爵跟权子墨的心里,只有这一句咆哮——
搞什么!
叶南川眉头一挑,“你们俩,几岁了?”
越看,这两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越像是不被家长重视所以不高兴的小屁孩。
权子墨这样就算了,他一向没个正形。可白子爵……?
那个浑身上下都是冷漠两个字的白家爵爷,他也这样?
权子墨撇嘴,“叶叔,这不是我们几岁了。而是……对了,他卓易还比我们年长几岁好吧?!”
在叶南川的面前,卓易好像一下子小了几十岁,成了几十年前那个少年。他举了举手,小小声的替自己解释,“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真的是叶南川吗,所以才戳他的。”
“这还用确认?他不是我叶叔,还能是你媳妇儿?”权子墨怒了,“白子爵,你也说两句!”
行啊,卓易这王八羔子,做了连他们都不敢做的事儿!最重要的是,叶叔竟然没发飙?
这他妈合适?!
白子爵冷冷的扫了一眼卓易,“权子墨,冷静。”
“我冷静个毛啊!”权子墨一下炸了,“在叶叔面前,我算是最放肆的了吧?可我都不敢拿手指头戳他脸,卓易?他凭啥啊!老子想不通!”
刚刚那一幕要是给唐畜生看见了,估计回头唐畜生对卓易就得是一顿暴打。
为啥?
因为在他们心里,叶叔简直比老爷子更可怕。
为啥?
因为他们小时候,老爷子高兴了还会抱一抱们。但叶叔,从来都不允许他们靠近他!别说让叶叔抱一抱了,就是想靠近一点叶叔,都会被他给赶走。
权老爷这心里啊,难过的一逼。
“我小时候就拉了一下叶叔的手,都给他踹了一脚呢。”
权老爷,委屈!委屈极了!
卓易!
就那个卓易!
他!凭什么?!
叶叔为啥要对他那么纵容?!
白子爵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往事,嘴角抽搐了一下,冷冷的道:“我十五岁拜在老师门下,时至今日,整整二十七年——”
话说到一半,白子爵忽然戛然而止。
只是那目光,越发的阴冷,越发的阴暗了起来。
卓易忽然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从他两边,一左一右,传来的目光,带着浓浓的杀气。
黑发中夹杂了不少白发的叶南川,只那么淡淡的冷哼一声,权子墨跟白子爵充满了杀气的目光,顿时收敛了不少。
从儿时就留下的威严,不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能抹去的。
哪怕已经成为别人眼中说一不二的BOSS,可在叶南川的面前,甭管他是权老爷,还是白家爵爷,都一样,对叶南川,总有一分别人无法理解的尊敬与畏惧。
毕竟,小时候没少挨叶南川的打。
真说起来,对自己的儿子叶承枢,叶南川到时几乎没有动过手。但偏偏是对权子墨跟白子爵,哦,还有诸游。叶南川经常动手。而且,是扒了裤子用板子抽屁股的那种动手。
要么怎么说,儿时留下的阴影,是能影响人一辈子的呢?
别说没两年就四十岁了,他权老爷就算八十岁了,只要想起来叶南川,屁股都下意识的痛一下呢。估计,旁边的白家爵爷,也是差不多的感受吧?权子墨默默的想。
反正现在一提起来叶南川,诸游那二愣子下意识的就会伸手去默默屁股。
没办法,小时候挨打太多。导致现在都是孩子他爹的人了,却也还是心里一紧的状态。
“不想挨板子,就给我安静的待着。”叶南川语气淡淡的一句话,却也让权老爷忍不住去摸了摸自个儿的屁股蛋儿。
顿时,感觉两腚就是一凉。
疼——
那是真的疼啊!
每次给叶叔揍完,那是好些天都不能下床!
屁股肿的跟馒头似得。
白家爵爷到底是白家爵爷,不像权老爷那么没出息。表情到是收放自如,神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但仔细去观察的话,可以清楚的看到,当听到‘挨板子’三个字的时候,白家爵爷的瞳孔,不受控制的紧缩一下。然后,才慢慢的恢复如常。
如果让旁人看到权老爷跟白家爵爷此刻的模样,估计得戳瞎自己的双眼,然后,也还是不相信这画面。
只需要一个眼神。
叶南川就能轻松的制服这两个男人。
卓易在旁边,就是那个准备戳瞎自己双眼的人。
权子墨?白子爵?
一个是天上地下任性妄为,恣意潇洒的男人!
一个是面无表情阴冷可怖,心狠手辣的男人!
竟然?
也有温驯的一面?
揉了揉眼睛,卓易还是无法相信。
权子墨在旁边凉飕飕的龇牙咧嘴,“老子也无法相信,叶叔竟然这么放纵你!”
轻咳了一声,叶南川没工夫照顾那两个‘被冷落’的小学生,简而言之的道:“卓易,我来找你,是私事儿。”
私事儿?!
这三个字,让权老爷眼神儿都直了。
跟个破卓易,叶叔能有什么私事儿!
白子爵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显然,他跟权子墨是一样的想法。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每次我去花房的路上,都是你在偷窥我。”
偷窥?!
卓易?偷窥?叶叔?
权子墨快炸了!
炸了!
就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到底还要听多少劲爆的消息?!
“你不用回答,我如果不确定,就不会来找你了。”叶南川虚空压了压手掌,示意卓易先给他安静的听着,“你被卓岚囚禁在地下室,每天都能看到我,却从来不曾开口求救。这理由嘛,我猜到了一些。”
卓易是被卓岚骗了,怕自己开口求救,会给卓岚惹麻烦。
“可我今天要问你的是,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
“我靠——!”
权子墨终于没忍住,低低的骂了一句。侧头望去,白子爵似乎也用口型骂了一句脏话。
很脏的那种脏话。
卓易的表情,瞬间慌乱了。
他手忙脚乱的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叶南川,你——”
“我在问你。你对我,是一种怎样的感情?”叶南川眼神锐利的盯着卓易的眸子,几乎要穿透他的身体一样,过分的锋利。
卓易呼吸一滞,慢慢的垂下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以说,在叶南川的面前,不管是权子墨还是白子爵,又或者是卓易,他们都不再是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而是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
叶南川慢条斯理的又开口,“卓易,我想要你知道,我今天会来找你,不是出自我本意。是有一个人,他很可怜你的遭遇。所以再三拜托我,一定要我来找你。”
卓易猛地抬起头,“谁?!”
权子墨跟白子爵却眯了眯眼睛,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如果是他的话,嗯……那他们就全明白了!
还有就是——
原来章医生隐瞒他们的,就是这件事儿啊!
卓易心里对他叶叔的那点龌龊心思,原来章医生一早都知道了!
难怪章医生看卓易的表情,那么奇怪呢。原来如此!
权子墨阴森森的磨牙,回头他能绕得了章医生就见鬼了就!
娘的,这种事章医生也敢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