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沈三郎背出这间柴屋之后,沈家屯的村部也宣告着就此废弃,周局和松二爷护送着沈三郎回到家中休养,而我则是继续留在这里清理现场,破去了这里的萨满法阵之后,这间柴屋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这一队精壮的汉子抡起手里的家伙什热火朝天的干了起来,没有多久的工夫,破败的村部已经被夷为了一片平地。
众村们清理干净废墟之后,就在这村部地基正中间的位置上,赫然也出现了一个和正南头桂德龙老宅下面一样的地窖口来,我见状立刻止住了众人,周局和松二爷闻讯之后立刻赶了过来,见到这个地窖口之后当即将所有的汉子遣散了开去,等到现场只剩下了我们三人之后,周局才笑道:“秦处长,你说这下面到底是怎么个意思,是那个小刘干事的藏身之所呢,还是那个陈所的溜走的通道?”我闻言淡淡的笑道:“溜走的陈所?我看您老人家就别惦记那个老瘪犊子子,我看多半陈所已经被那团无名之火所吞噬,现在估计早就不在人世了,那个一直留在这里的小刘干事,才是真正的萨满教的大巫师。”周局闻言道:“哦?秦卓,你这么说可有什么根据吗?我老人家可先提醒你一句,根据实际情况我们可以适当的进行一些推论,但是一旦结论需要证实的时候,那一定要有理有据,我们一个小的疏忽,就有可能害了这沈家屯千百口子人呢……”
我晃了晃脖子道:“周局,这个原则我还不知道吗?从那个陈所被我们抓住到小刘干事用枪指着您老人家的脑袋,整个过程小刘干事表现得十分沉着稳重,根本不像是一个基层小民警应该具备的水平和反应,可是从当时小刘干事用枪指着您老人家的脑袋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那个表情却又显得十分的业余,就好像是二三十的大姑娘遇到了几千响的大地红一样唯恐避之不及,这两种截然不同而且有些相互矛盾的情况却又真真实实的发生在我们的眼前,这说明什么问题?这就说明了这里的真实情况是那个小刘干事在操控陈所,而不是陈所在利用小刘,这样就可以解释通了小刘干事为什么会那么死心塌地的跟着那个所谓的陈所了,因为陈所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我曾经也暗中试探过陈所,陈所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绝非什么披着人皮的草扎人,陈所在我们眼前生生的被无名之火吞噬了干净,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这个陈所已经完成了替小刘干事吸引我们注意力的任务因而被小刘干事直接利用屋中的萨满法阵生出无名之火灭了口,第二种可能性是这个这股无名之火本身就是一种遁法,一种类似于九宫遁法的遁法,可以使人在一定的空间范围内迅速移动的遁法,不过这种可能性应该小一些,因为当时文局并没有撤去他的沙影图阵,因此就是这种遁法可以实现瞬移,也未必可以逃出沈家屯这一亩三分地,而我们这些日子在村里可没少折腾,丝毫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踪迹,因此我觉得陈所已经被大巫师灭了口的可能性最大,陈所一死,剩下的事情便顺理成章了,大巫师既可以利用小刘干事的身份来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又可以借着我们审讯他的时候暗中窥察我们的指挥部,亦或者说是暗中打听我们的真实意图,以便自己可以窥察出文辉布下的沙影图阵的破绽,从而利用这个破绽来对付我们,此外这个大巫师为了能让我们可以相信他自己,特意编了一个什么陈所收养了一个孤儿的故事,这种故事随便一编就是一大把根本不足为据……”
周局咔吧着那双小眼睛静静的听着,等到我说完之后这才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果然是后生可畏啊,松二爷,看见没,这才多长时间啊,秦卓这孩子便可以将事情分析的头头是道,看来当年英局的眼光还真是毒辣啊,竟然给我们十三局捞到这么一块无暇的美玉……”不等周局继续说下去,我抢道:“我说周局您老人家就别扯这没用的了,我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我看错了或是没有看出来的东西,您老人家那可是火眼金睛的掺不得半点沙子的主儿,要是我那些地方没有看出来或是分析错了,您老人家不用铺垫直接说出来就好了,我可没有那么窄的心眼……”
松二爷闻言笑嘻嘻的走了过来,道:“秦卓,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们这两个老家伙的心眼很窄似的,周老弟刚才说的可不是什么做铺垫的话,而是你刚才已经分析的**不离十了,不过其中确实还有一些疏漏,你还记得当初你们从村部将小刘干事押往村南头那片老宅废墟似的情景吗?你小子照着人家的沟子就给了几下,那个小瘪犊子还挺横,当时我记得好像是说了句啥:‘什么我记住了还是你等着’的话来着,反正是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一百二十个不含糊的样子,你说如果真的是一个基层的小干事,自己的主子都被烧没了,他还有什么理由这么横,所以那个时候周老弟就已经行想到了那个小刘干事有问题,再一个,你说这间柴房中被萨满大巫师布下了萨满法阵,这个萨满法阵我和周老弟都是闻所未闻,而且我们在门外的时候也没有见到你采取丝毫的动作,不过就在这间屋子变成了一间柴房的时候,我们才发现原本是在地上的沈三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炕上了,这个萨满法阵看来确实不简单,如果是我们两个老家伙进去的话,看来多半要被困在里面,这么霸道的一座法阵,产生一些幻象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陈所转移,想必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总的来说就是,陈所一定没有死,而那个小刘干事才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也就这里的萨满教的大巫师。”
松二爷说罢周局才接着说道:“秦卓啊,松二爷的话你都听见了吧,那个小刘干事才是真正的大巫师,我们中间除了你之外,恐怕谁也无法从大巫师的法阵中摆脱出来,这就是我们目前面临着的最大的困难,刚才松二爷说的话一点儿都不假,我刚才也正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把胡三太爷他们拉下水,虽然我也是第一次和胡三太爷正面接触,但是刚才那个胡三太爷一开口我就知道它是个西贝货,早在四十年前我刚刚出师时,家师叶鹏举老天师曾经特意嘱咐过我,将来有机会来东北能遇到胡三太爷的话,就一定要我向他老人家要一件东西,而且家师也说了,只要我一提他老人家早已经避世隐居的事情,三太爷便会主动将那件东西交出来,只是这件事情涉及到本门的一些内门秘辛,在这里我就不便明言了,所以从一开始我就知道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不是胡三太爷,不过知道归知道,但是我却没有法子制约这个老瘪犊子,所以啊秦卓,这一次你的责任很重,不仅仅是要应付这个萨满法阵,还要时时刻刻留意,这个大巫师绝非泛泛之辈,那个萨满法阵也绝不会那么简单,兴许大巫师还有别的绝活没有露出来也说不定……”
周局说罢之后微微一顿,伸手指了指那个地窖的洞口后继续说道:“秦卓,你觉得这个地窖之中会隐藏着什么东西,或者换个角度问你,我们眼下应不应该将这个地窖口打开?”我闻言奇道:“周局,这个问题还有什么可寻思的吗?不打开这个地窖口钻进去看个究竟,我又怎么能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呢?我刚才在萨满法阵中的时候也曾利用天眼中的气息打探了一番,却发现天眼中的气息根本无法穿透这个地窖的入口,想必这个地窖之中也已经布下了萨满教的法阵,弄不好这里面的空间和村南头的地洞是相通的也说不定……”松二爷闻言叹了口道:“秦卓啊,要是我回到你这个岁数,那也会像你一样这么回答的,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该见过的都见过了,这人一老了,心里便会有些胆儿小了,既然这个地窖你的天眼都鞭长莫及,那就说明这里面一定布下了阵法,而且是很霸道的阵法,如果你是那个萨满教的大巫师,你会用这么霸道的阵法来保护什么呢?”
我闻言琢磨了片刻,有些不确定的答道:“难道说是这个地窖里保存的是萨满教的什么机密文档、术法集合或是多年来这个大巫师搜刮来的各种阴阳法器?”松二爷闻言微微一笑未置可否,周局晃着脑袋道:“秦卓啊,你还是没有完全摆脱那幅书呆子的样子,一个乡野间的古老信仰,说他是萨满教实则他们根本没有一整套的组织架构,这种状态下又怎么会留下什么机密文档来呢,要说术法合集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道理但是仔细一琢磨这个可能性也不大,萨满教大巫师的本事和手段我们尚未弄清楚归没有弄清楚,但是翻过来调过去的其实就是那么有限的几招,就这简单的几手活还用的着记录下来装订成册?单凭口口相传就足够了,要说这些年来搜罗到或者是传下来一些法器,那就更不可能了,萨满教大巫师是根本不用法器的,即便是用那也会一直随身携带,绝对不至于还弄个仓库装起来,干嘛?要开个人法器展览吗?”
周局这番话说的我顿时哑口无言,这时松二爷又道:“秦卓,其实你和文辉那小子从沈家屯的名册中找到了线索,顺利的摸到了那位前清的清算秀才邹若水的身上,这件事做得的确挺漂亮的,可是这其中有一个明显的疑点难道你们就一直没有留意过?这个萨满教是一个少数民族的信仰,邹若水是前清的秀才,从他的姓名和考取功名的行为来看,邹若水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这个地地道道的汉人,又是怎么成为萨满教大巫师的呢?”
听了松二爷的这句话我顿时呆住了,不错,这一个明显的疑点我们竟然都没有留意到,一个地地道道的汉人,信仰佛道甚至上帝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信仰这个萨满教的可能性确实不大,更何况还做了萨满教的大巫师呢?
周局看着一时语塞的我轻轻的笑了笑,道:“好了,我看这个地窖我们还是暂时先不要打开的好,一旦这里的阵法被打破,从里面钻出一些难以对付的东西来可就不好了,走,我们去看看文辉那边的情况,说不定这小子已经从里面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我们赶到村南的废墟的时候,那片废墟的地基已经被挖了出来,除了那一具残碎的青铜神像以外,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见到我们来到这里之后,文辉笑嘻嘻的说道:“周局,松二爷,还是您二老的工作效率高,我们这还没有理出个眉目来,您那里都完活了,诶对了,沈小三呢?这小子是不是又偷懒了?”周局闻言简单的将事情的经过介绍了一遍,寒雨听说沈三郎出了些问题,当下一抹焦急的神情写在了脸上,松二爷见状道:“丫头不用担心,你的俏郎君没事,有你秦师兄看着呢你担心个什么劲儿,沈小三是出马弟子,胡三太爷经常把他的生魂捞出来看热闹,这小子的对离魂的适应能力比一般人都要强的很多,诶诶诶你们看,那是什么,怎么好像是红宝石呢?”
众人闻言顿时循着松二爷的指向看去,只见地基中的泥土里散落着几颗葡萄粒状大小的红色石头,文辉见状当即喝止住了众人,当先跳入地基坑中查看了起来,看罢多时文辉伸手向这种红色的小石头抓去,就在文辉的手即将触碰到石块的时候,只听一个洪亮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住手,那是妖骨舍利,生人碰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