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游是幸运的。
作为一个甩手掌柜,每一次,幸运女神都会对他露出笑容。
秦游离京了,去了东海,可寒山书院,大集,那些工坊,都在。
幸运的秦游,遇到了很多大儒,这些大儒,在他们垂暮之年,按照秦游从未规划过的规划一步一步前进着。
秦游曾浇灌过的那片净土,开出了美丽的花朵。
这些花朵散发出的幽香,百姓们闻到了,为之陶醉,为之沉迷,为之向往与崇敬。
寒山书院的先生们,带着小学子,带着《寒山杂谈》,走遍京中的角落,走遍附近的下县,将那些百姓们永远接触不到的知识,传授给了他们。
每一个小学子在寒山书院待满六个月后,将要抄写十遍《三字经》,背着包袱里的《三字经》,来到百姓家中,喝着粗茶,一字一字的念着,一字一字的写着。
京中的百姓,有了**。
原本,他们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大户人家做工,自己吃饱的同时,还能存一些钱财,为自己的后代娶妻,或是将这些钱财送给大户人家的管事,让自己的后代也入府寻个差事。
可有了寒山书院后,百姓有了**,一种改变未来,改变后代的**。
原来,他们也可以读书,他们也可以识字,他们的后代,也可以参加科考,甚至,成为官员。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寒山”二字,北郊大集后的竹林,那便是人们希望之地,向往之地,梦的起点。
这个梦,是越王府的小世子为大家编织的,如梦似幻,每每想起,仿佛置身于云端。
小世子,回来了,骑在高头大马上。
那希望的火苗,逐渐旺盛。
人们欢呼着,雀跃着。
那个傻蛋回来了,愿意为平民之子办学堂的傻蛋回来了。
那个冤大头回来了,愿意建立工坊给人们开更多工钱的冤大头回来了。
那个嚣张跋扈走路都横着走的纨绔子弟回来了,愿意将毕生所学传授给百姓的纨绔子弟回来了。
听说,小世子去平叛了,也是为了百姓,为了东海的百姓。
京城的百姓不开心,咒骂着。
京中,只有这一个傻蛋,一个冤大头,为什么要他去,他是咱京城的嚣张跋扈小世子,不是东海的,凭什么要他去,凭什么便宜东海的那群穷酸?
小世子,您别走了,以后,京城里随意您折腾,百姓再也不骂您了。
百姓们咒骂着朝堂上官员们,那么多官员,各个聪明绝顶,满京城,只有这么一个傻蛋,却将唯一的一个傻蛋派到东海,我们京中的百姓,还有活路吗,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现在,好了,傻蛋回来了。
人们大声欢呼着。
傻蛋回来了,冤大头回来了,那个嚣张跋扈的纨绔世子回来了。
我们京中的百姓,又有盼头了。
只求下一次,朝堂上的君臣,派别人去吧,别再派小世子了,让这位小世子,继续在京中纵马狂奔,继续招摇过市,继续花天酒地,只求,他留在京中,留在京中继续为我们编制着美好的未来。
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走出了人群,拦在了队伍前方。
林骸抽出了横刀,被贺季真一巴掌呼在了后脑勺上。
组成人墙的京兆府差役们,刚要拥过去,却被秦狰一鞭子抽在了地上吓的他们不敢妄动。
“殿下。”
老者杵着拐杖,露着残缺不全的牙齿,满面红光,揉着腰,慢慢跪在了地上。
“殿下,殿下,小老儿…”
咧着嘴的老者,又哭了,泣不成声。
秦游连忙下马,将老者搀扶了起来。
欢呼声停止了,人们望着秦游,望着老者。
老头衣着不凡,明显家境还算殷实。
擦了擦眼泪,小老头咧着嘴又笑了。
“殿下见笑了,小老儿,尚云道人士,六年前来到了这京城。”
秦游神色微变。
小老儿挺起了腰杆,杵着拐杖:“殿下您…遇到瀛贼了吗?”
“遇到了。”
“凶吗。”
“凶,死之前,都很凶。”
小老儿突然提高了音量,近乎是用吼的问道:“您又杀了多少。”
秦游轻声道:“十万,不止。”
老者双眼迸发出了莫名的神采:“十万?”
“十万。”
老头哈哈大笑,笑的再次流下了眼泪:“谢谢您,报仇了,十万,报仇了,十万呐,十万。”
秦游也笑了:“多了,还是少了?”
“小老儿觉着…”老头重重的顿了顿拐杖,露出了一种极为羞涩的神情:“少了,还是少了。”
“您说,多少是多。”
“百万。”
“不,百万也不够。”
老头微微一愣:“那殿下您说,多少是多?”
“灭族!”
“带着老朽,下次,您去东海,一定带着老朽。”
老头哈哈大笑,笑的剧烈咳嗽,秦游轻轻拍打着他的背部。
足足笑了半晌,老者杵着拐杖,走回了人群之中,每走一步,便大吼一声。
“谁说尚云无男儿,谁说东海无悍勇,世子怒枭十万首,不教瀛贼渡海犯,壮哉,他日乘船战旗扬,瀛岛再无一人贼,壮哉,壮哉。”
夹道相迎的京城百姓们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小世子,竟然…屠了十万瀛人?!
那瀛贼的岛民,不是只有区区百万人吗?
秦游翻身上马,带着队伍行向了昌平坊。
没有人知道,在秦游的眼里,瀛贼的命,只是一组组数字,唯一的区别,那就是零与一,要么有,要么没有。
屠杀瀛人,只是一种他应尽的义务罢了,与正义邪恶无关,与好坏无关,只是一种义务,甚至可以看成一种工作,一种为之奋斗一生的工作。
这个民族的每一个成员,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带着罪孽。
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却无法改变一个民族。
这样的一个民族,他们破坏的,远远比创造的多,多的多,他们所拯救的,永远比杀戮的多,多的多,他们创造,是因为要去破坏的更多,他们拯救,是因为要去杀戮的更多。
他们的民族史,就是一部破坏史,他们的民族史,就是一部杀戮史。
杀一万瀛人,不嫌少,杀十万瀛贼,不嫌多。
秦游想做的,只有灭族。
因为他无比的确定,肯定,深信不疑,这个民族存在的最大意义,就是给所有人带来伤痛和噩梦,无论是今朝,还是千年以后。
原本去瀛岛,秦游并不想杀那么多瀛贼,不是不愿,而是补给线太长,效率不足。
可袭击了那么多城池,却找不到汉家儿郎,数万被掳走的汉家儿郎,郭城战卒们找不到,一个还能说着汉话的汉家儿郎都找不到了。
十余年,瀛贼掳走了多少汉家儿郎,最近的一次,就在大半年前。
可汉家儿郎到了瀛岛,连一年都撑不下去。
秦游无法相信,也无法想象。
什么样子的环境,竟然让数万人连一年都支撑不下去?
一个将人命当做一次性消耗品的民族,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骑在乌月锥上,秦游的目光越来越坚毅。
夏朝的版图,似乎有些小了,应该扩大,扩大到海的那边,叫做东瀛道。
转过头,秦游看向凤七:“杀一人,给一贯钱,怎么样?”
凤七一头雾水:“三少爷您是指?”
“没事,本少爷就是再想,一千万贯灭一个种族,真的很超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