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知道了。”帮苏湉掖好被角,魏氏说,“这些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得把身体养好,快些痊愈,别让爹娘跟着担惊受怕。”
“女儿明白。”苏湉乖巧应下一声。
“娘,我不喜欢三皇子呀。”苏湉说,“我不可能嫁给他的。”
也罢。
待丫鬟送素粥和汤药进来,她一一用了,在汤药的作用下,又沉沉睡去。
“湉湉,你想嫁给睿王?”
魏氏不甚确定问苏湉,“你喜欢睿王?”
不喜欢睿王怎么会想嫁给他?尤其心心念念要嫁给他?
那么,她肯定是喜欢睿王的,而且是喜欢到非他不嫁的那一种。
苏湉想一想,点点头。
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什么三皇子,但她心里有一个强烈念头就是要嫁给睿王。
这里头,到底又有睿王什么事情?
魏氏更加迷茫了:“那你和三皇子……”
苏湉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受伤导致她失忆了。
虽然不是忘记所有的事,但有些事她的确不记得。
自这一次醒来后,喝得几天的药,仔细将养着,苏湉身体明显好转。
昏迷期间苍白的一张脸也重新有了血色。
但是苏湉发现一个大问题。
这太奇怪了。
不过,这几天她也发现,不单纯是她和睿王之间的那些记忆,还有其他很多人、很多事,她都根本不记得了。比如那天的三皇子,比如据说是她庶妹的苏悦,又比如她受伤那天,发生过些什么……
还有别的一些小事的记忆同样模糊。
忘得最严重的,大概还是和睿王之间的事情。
苏湉有一些羞愧。
她那么喜欢睿王却把和他的事情给忘了,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应该不会真的生气罢?
毕竟她受伤了,很可怜,她这么可怜,他……竟然没有来看过她?!
苏湉又发现另一个大问题。
她昏迷数日,艰难醒来,睿王竟然连个面都没有露过。
为什么不来看她?
难道他们之前吵架了?他们刚好在冷战?
可就算是在冷战,她伤得这么严重,他都不愿意先低头吗?
苏湉想着,很快自己否认了这种可能性。
她那么喜欢的人、她要嫁的人,怎么会是那样的?
不来看她,一定是有别的苦衷吧?也许不是不来,而是不能来,说不定睿王这会儿也在想她呢。
“云苓,你找个可靠的人去帮我打听一下,睿王最近都在做什么。”
苏湉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
云苓好奇问:“小姐怎么突然打听睿王的消息?”
“倒是三皇子又来看望小姐了,小姐今天也不想见他吗?”
“不见。”
苏湉冷冷说得一句,忽而意识到什么,缓一缓语气问,“云苓,你觉得我和三皇子关系如何?”
“小姐和三皇子殿下关系很好啊。”云苓笑,“若不是前些日子不小心受伤,小姐这会儿都该把准备送三皇子殿下的荷包绣好了。”
苏湉看一看云苓。
她轻唔一声,转而又问另一个贴身丫鬟雪茶。
雪茶话里的意思和云苓差不多。
总之都是她和三皇子关系好,她过去满心满眼都是三皇子。
苏湉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
之前她刚刚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三皇子守在她床榻旁,而她娘亲也说什么她喜欢三皇子、想要嫁给三皇子,连丫鬟都说她和三皇子关系很好,说她要绣荷包送给三皇子。
她身边的人全部都是这个说法。
可是,哪怕失忆,她心里的感觉却不可能会骗她。
一定是她爹娘不想她嫁给睿王,想她嫁给三皇子,又发现她失忆才这样的。
她爹娘如果是这种态度,她和睿王因此闹矛盾自然再正常不过。
毕竟睿王那么优秀,她爹娘偏看不上眼。
难免打击人。
但她是绝不会随便屈服的。
无论旁人怎么想,她内心深处想嫁的人都是睿王,也只有睿王。
这么看,形势实在是紧迫。
她得尽快见睿王一面,先同睿王和好如初,再议后事。
云苓和雪茶都帮三皇子说话,说明她们不大可靠。
交待她们打听睿王的事情,回头打探来的多半是不靠谱的消息。
侯府上下都听她爹娘的,所以至少在这件事上,侯府的人基本不能相信。
苏湉想,这一次,她只能信自己了。
·
沉住气在府中继续休养数日,待大夫说她身体无碍后,苏湉央着自己娘亲允许她出府去散散心。魏氏向来疼爱女儿,拗不过,终是答应下来。
但担心女儿再出事,魏氏吩咐丫鬟婆子们要贴身跟着。
也因此,苏湉出门的时候,身边乌泱泱一大群人,恨不得将她团团包围。
魏氏的这一举动在她看来便不单纯是怕她再受伤。
多多少少有将她看牢一些的意味。
不过,这些丫鬟婆子,苏湉还是应付得了的。
出门之后,没多久的功夫,她把身边跟着的人统统甩开,便往睿王府去。
原本想打听到睿王的消息在外面堵他。
可是她没有能帮忙打探消息的人,不得不用找上门这种最笨的办法。
幸好睿王府要怎么走不难打听。
苏湉顺顺利利站在睿王府的大门外,她仰头去看高悬的匾额,微微一笑。
“王爷,苏小姐求见。”
随从在书房外的一声禀报,令正坐在书案前的睿王陈行舟将注意力从自己手中的书册子上移开。
陈行舟随口问:“是镇远侯府的千金?”
随从道:“是。”
“她来睿王府做什么?”
陈行舟垂下眼,修长手指闲闲翻过一页书,淡淡发问。
随从回:“苏小姐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见您。”
“还说若是今日见不到您,她死都不会离开睿王府。”
“哦?那是不得不见了。”
陈行舟神色依旧冷淡,“你去请苏小姐过来吧。”
“是。”
随从应声离去,书房内外恢复一片寂静,陈行舟继续翻看手中的书册子。
未几时。
安静的书房外重又响起一阵脚步声。
“王爷,苏小姐到了。”
听见随从的通禀,陈行舟扬声让人进来。
苏湉迈步踏入陈行舟的书房,一眼捕捉到坐在书案后的人。他着一身鸦青宽袖暗云纹夏袍,玉簪束发,鬓若刀裁,朗目疏眉,通身不凡气度,端的是俊美无双。
她记得这张脸,是睿王,陈行舟。
虽然忘记了他们之间的事情,但好歹认得他,苏湉暗暗松下一口气。
“王爷,我们和好吧。”
几步走到陈行舟的书案前,苏湉开门见山,“你相信我,我不喜欢别人,也不会嫁给别人的。”
苏湉认为,若有误会,直接说开便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藏着掖着、什么都不说只会让误会加深,所以她没有对陈行舟拐弯抹角。
饶是自认遇事淡定的陈行舟,此时也被苏湉的话弄得懵了一下。
苏湉见他愣住,索性把心里剩下的话和盘托出:“我喜欢的人是你,想嫁的人也只有你,所以,王爷,我们和好吧。”
陈行舟抬眼去看面前的人。
镇远侯府的大小姐,他是认识的,这个人的确是苏湉。
但这些话他实在有些听不懂了。
转念之间,陈行舟想起前阵子听说苏湉被砸了脑袋的事情。
难道是砸坏了脑子?
陈行舟暗忖间,反问苏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我很清醒。”苏湉一双眼睛诚恳看着陈行舟说,“我想明白了,既然我喜欢的人是你,也不想要嫁给别人,王爷,如果你愿意,我们成亲好了。我们成了亲,他们就不会再打让我嫁给别人的主意。”
喜欢他?嫁给他?和他成亲?
陈行舟倒是记得,他的那个侄子陈长敬一直想要求娶苏湉。
“你当真要嫁给我?”
面对陈行舟这样一句话,苏湉回答得越发斩钉截铁:“当然!”
陈行舟又问:“那三皇子呢?”
苏湉一听,急了。
三皇子,果然是这个三皇子。
要不是这个三皇子搅局,她和睿王指不定早就结为夫妻了。
“我不喜欢三皇子,我也不会嫁给他。”
苏湉认真强调道。
这回的陈行舟没有立刻应声。
他沉吟中,思索着眼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苏湉则因为陈行舟的沉默而感觉到他不怎么相信她的话,难免着急。
话说到这个地步都没有用,难道是他变心了、不喜欢她了?
苏湉想到这种可能性,便呼吸一滞。
她眼眶微红,语气郑重说:“陈行舟,我真的只想嫁给你,你明白吗?”
虽然不知道苏湉这一出究竟是玩的什么把戏,但他侄子看上的人信誓旦旦喜欢他、要嫁给他,还是这样一副非他不嫁的架势……
有点儿意思。
陈行舟起身从书案后绕到苏湉面前。
他抬手,指腹划过苏湉眼底,帮她擦去泪珠,嘴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问:“想好了,当真要嫁我,做我的睿王妃?”
“嗯!”
苏湉轻吸鼻子,重重点头。
“好,我知道了。”陈行舟眼底划过一丝发现猎物的兴味,说,“但你前些日子才受伤,不宜在外面乱跑,还是先回府好好将养着,把身体养好才是要紧事。”
这样的话分明是在关心她。
苏湉心中甜蜜,语气很乖,冲陈行舟甜甜一笑:“嗯,我会很听话的。”
见过睿王,她放下心。
对那些说她喜欢的人是三皇子的话更从此半分都不再理会。
苏湉安安心心在自己的踏月居等着。
果然没过几日,她等到睿王派人上镇远侯府提亲来了。
魏氏被自己女儿给说懵了。
她记得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嫁给睿王,却竟不记得和睿王的过往。
任凭怎么搜寻都在脑海里寻不到她同睿王有关的事,哪怕是任何一件小事。
魏氏惦记女儿初醒不宜思虑太重,没有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