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险些和刺客一起要她和王爷性命的山匪, 一个是沈姨娘。
苏湉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不知道他们为何凑在一处,但觉得很糟糕。
眼前的一幕让人心悸。
苏湉半晌回不过神, 不曾见过那名山匪的云苓小声喊:“王妃……”
云苓不知道苏湉为何会愣在原地。在这儿碰见沈姨娘和旁的男子,虽说古怪,但这两人的举止并不亲密,倒是那个中年男人怪凶的, 不晓得是什么身份。她看向古梅树下的人, 见他们准备离开, 不由道:“王妃,他们要走了。”
苏湉终于被云苓的话拉回思绪。
眼见沈姨娘随那名山匪离开, 她紧抿着唇,而云苓在一旁低声问:“要不要我跟上去看一看?”
“别……”
苏湉阻止云苓,“找个可靠的护卫跟上去,我们还是去帮郡主找香囊。”
那个脸上有刀疤的山匪不好惹。
她不能让云苓去冒险, 暗卫有武功傍身, 即使被发现也好脱身。
云苓未多想,点点头。
找了个王府护卫吩咐下去这件事以后, 苏湉和云苓往回走。
另一边, 陈婉为找香囊已经回到了大雄宝殿。
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香囊, 且找得一路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多少着急。
因而当走到殿外,见廊下一个人腰间佩戴着的香囊分外眼熟时,陈婉只眼前一亮。她两步上前拽住那个人的胳膊,想也不想拧眉诘问:“你腰间的香囊从何处来?可是方才在寺庙里捡到的?”
话音落,眼帘轻抬,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 陈婉一怔。
这会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位少年,未及弱冠,许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少年剑眉星目,一身正气,怎么看怎么不像会做那种事情的人。
他因陈婉的话而蹙眉,眸中含着疑惑,望向陈婉。
抓住少年胳膊的手掌忽而发烫,陈婉连忙松开,涨红着脸别开眼去。
“你、你身上这枚香囊,很眼熟,像我丢的那一只。”
少年不语,解下身上的香囊,递给陈婉。
陈婉接过看一看,不怪她觉得眼熟,这香囊的料子和花样与她的一模一样。
“能……”
“看一下香囊的里面吗?”
陈婉不好意思询问,得到少年颔首应允,才继续细细辨认。
她的香囊,里面绣着她的“婉”字,而这枚香囊里面是绣着一个“放”字。
足以说明并不是她的那枚香囊。
陈婉将香囊整理好递回去:“抱歉,是我认错了,这个不是我的。”
“那这个?”
少年接过自己的香囊,系回腰间,朝陈婉递过去另外一枚香囊。
陈婉懵懵再次伸手接过来。
略一确认,已晓得这枚香囊才是自己的,里面有自己新抽到的签文。
怪在它竟在少年手中。
“你……”
她脑袋转过不弯,问,“是你帮忙捡到的?”
少年否认:“不是。”
“是撞见一人手中拿着你的香囊,以为是我自己的。”
乍一看的确分辨不出区别,故而彼时以为是他的香囊被顺走了。
孰知被顺走的香囊乃是别人的。
那人被抓包,迅速溜走,钻进人群不见踪影。
反而将这一枚香囊留在他手中。
因见香囊有些旧,大约时常被戴在身边,对那人定也重要。
于是想着若发现香囊不见,会回来寻,索性揣着香囊在此处等一等。
等是等来了。
却也差一点儿被误会。
“这枚香囊才是我的……”陈婉想到自己冲动,险些误会好人,心底生出尴尬,硬着头皮说,“对不起,方才误会你,还请公子见谅。”
“无妨。”
少年淡淡一笑,和陈婉别过,大步走出廊下。
陈婉捏着香囊看他走远,始终脸颊滚烫。
苏湉寻过来时,便见陈婉呆愣愣站在这个地方,不知在看什么。
“郡主?”
伸手在陈婉眼前上下晃一晃,试图拉回她的神思,低头又见陈婉攥在手中的东西,苏湉问,“郡主找到香囊了?”
陈婉慢一拍回过神,红着脸点头:“嗯,找回来了。”
苏湉笑:“那就好。”
陈婉慢吞吞把香囊系在腰间,定住心神,又变得高兴起来。
她对苏湉说:“香囊是被人顺走的,然后被另外一位公子帮忙找回来。”
陈婉不提所谓的公子尚无什么。
一提起,联系她呆愣愣站在廊下的模样,难免要叫人多想。
苏湉眨一眨眼:“那公子生得好看吗?”
陈婉:“好看。”
下意识回应过一句,陈婉脸红得愈厉害,苏湉反笑:“是哪家的公子?”
陈婉摇头:“没有问……”
“帮你找回香囊,该认真道谢的。”
苏湉想一想道,“有没有其他能辨认出身份的信息?”
陈婉内心同样好奇刚刚那位少年的身份。
是以,她努力回想,告诉苏湉:“看穿着打扮,应是富贵人家,名字里大约带一个‘放’字。”
苏湉问:“是‘薄暮放舟,乘月西行’的那个‘放’?”
陈婉再一次点头。
苏湉将这些一一记在心里。
她认识的少年郎里没有这样一个人,但若是京城人士,并不难寻见。
陈婉悄悄问:“小皇婶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苏湉微笑道,“有好消息再告诉你。”
陈婉明白苏湉话里的意思。
她嘿嘿一笑,用力点头说:“好!期待小皇婶的好消息!”
寻回香囊已至午膳时分,寺庙的斋饭备下了。
心情平复的陈婉拉着苏湉去用饭。
她们在白云寺待到下午才回去。
念着王爷“独守空闺”,回王府的路上,苏湉吩咐车夫绕道去买了些陈行舟爱吃的糕点捎回去。
下朝回府,没有和往常一样见到来迎他、缠着他又亲又抱的苏湉,陈行舟确有两分不习惯。他在书房待得一整天,见夕阳西沉,苏湉仍未回府,不免问得几遍。
“王爷,王妃临走前说过,回府了会马上来见王爷的。”
被要求反复确认苏湉是否回来的周通忍不住提醒。
陈行舟斜他一眼,
周通噤声,当即道:“卑职马上再去问一问王妃是否回来了。”
这一次,苏湉是真的回王府了。
得知陈行舟在书房,她先回正院梳洗,准备收拾好便捎上买的糕点过去。
然而不等苏湉去书房找陈行舟,陈行舟先一步回正院。
彼时苏湉正坐在梳妆台前,通过眼前的铜镜望见身后靠近的人。
“王爷,我回来啦。”
苏湉笑意盈盈转过身,甜甜对陈行舟道。
“本是打算梳洗过便去书房找王爷的。”
“没想王爷先回正院了。”
一番解释,令陈行舟嘴角微翘。
他走到苏湉身边问:“今天和宜春在白云寺玩得可开心?”
“还好。”
苏湉抿一抿唇,勾一勾陈行舟的手指,“王爷,有一件事,得和你说。”
虽然在白云寺待得很晚,但她心里一直揣着沈姨娘那桩。
惦记着要和陈行舟说。
示意丫鬟们都退下,苏湉对陈行舟说起在白云寺见到沈姨娘以及那个脸上有伤疤的山匪的事情。说明过当时的情况,她道:“因为觉得蹊跷,所以我让一名护卫跟上去,王爷可以找他过来问话。”
苏湉皱着眉:“王爷,此事……能不能拜托王爷费心查一查?”
“沈姨娘作为侯府的姨娘,平素都待在镇远侯府,本不应该认得山匪。”
“这件事情很难不让人在意。”
“我想过是不是告诉爹娘让爹娘拿主意,可毕竟那些山匪……”
这个山匪与之前劫持她的山匪有些关系。
她七夕被劫持一事,爹娘是不晓得的,后来在别庄,这个山匪又因为王爷的话帮过他们,实在复杂了些。
苏湉也是考虑再三才决定把事情告诉陈行舟,求助于他。
陈行舟却因苏湉的这番心思而心情愉悦。
“好,待会找那个护卫问一问。”
他答应苏湉,“待查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我便马上告诉你。”
“嗯!”
苏湉笑,起身踮脚吻了下陈行舟脸颊,“谢谢王爷。”
“虽然我想不明白,但王爷,你觉得七夕那天的事情,会和沈姨娘有一些关系吗?”她牵过陈行舟的手,带他走到罗汉床旁坐下,“此前,我一直怀疑是……可是今日看着,甚为奇怪。”
“查清楚便晓得究竟怎么一回事。”
陈行舟说,“不过她一个平常大门不出的姨娘,未必能有那么大的能耐。”
七夕的事,陈行舟知道与陈长敬是有关系的。
至于这个冒出来似与山匪牵扯的沈姨娘,未尝不会是其他什么纠葛。
若沈姨娘参与七夕之事,苏湉或不会平安无恙等到他去救。
若别庄一事有沈姨娘的参与,更说不通。
“我派人深查过,那个被叫四哥的山匪同那几个栽在我手里的是结拜兄弟。那一日他带着人出现在别庄,确因以为他的几位兄弟遇难,打算为他们报仇。”
苏湉听明白陈行舟的话,若有所思点一点头。
陈行舟不想苏湉太过纠结这些,转而问:“你们在白云寺待得一整天,便无旁的什么趣事吗?”
“大概,有?”
撇开沈姨娘这一桩,苏湉冲陈行舟神秘一笑。
陈行舟似感兴趣:“说来听听?”
“论起来不应当被称作趣事。”苏湉说,“反而得劳烦王爷再帮一个忙。”
陈行舟问:“什么忙?”
苏湉眨一眨眼:“打听打听京城富贵人家里,名字里带一个‘放’字的并且长得好看的少年,大约是……按照郡主所说,目下十七八岁的年纪?”
富贵人家,长得好看的,正值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
陈行舟顺利捕捉到这些字眼,若不是有一句“按照郡主所说”,大约已按捺不住额头青筋在跳。
呵。
不就是长得好看的少年么?谁在乎。
“打听此人做什么?”
执壶为苏湉倒一杯茶水,陈行舟闲闲问。
苏湉一面喝茶一面说:“郡主今日在白云寺不小心丢了香囊,是此人帮忙寻回来的。当时太过匆忙,忘记要打听对方的身份名姓,都没有认真道过谢呢。”
陈行舟又问:“你见过此人?”
“没有啊。”苏湉摇头,“我那会儿不在郡主身边。”
陈行舟轻呵:“王妃纵使没见过,却不吝夸赞此人长得好看。”
怎么听怎么泛酸。
苏湉没想到陈行舟会在这么几个字眼上吃醋,笑道:“郡主说好看呀。”
陈行舟只笑不说话。
苏湉说:“我虽没有见过,但也知道不会有人比王爷更好看。王爷在我心里是最好看的,谁都比不过。若谁认为有人比王爷更好看,定是那个人睁眼说瞎话。”
她伸手捧住陈行舟的脸:“都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三秋都没有和王爷见面了,得仔细瞧一瞧,解一解相思之苦。”
陈行舟顺势前倾:“光瞧够吗?”
“不够。”苏湉也凑过去吻上他的唇,“还得好好地亲一亲,尝一尝。”
聊着正经事的两个人逐渐变得不正经。
如此不正经过一番,才算消停,陈行舟心甘情愿答应派人去查京城是否有陈婉说的这么个少年。
“我还给王爷带点心回来啦。”
苏湉吩咐丫鬟把回府时新买的点心送进来,“全都是王爷爱吃的。”
她将银筷递给陈行舟,托腮看他,又问:“王爷今天有没有好好喝药?”
陈行舟夹了块色泽金黄的酥皮火烧说:“自是喝了。”
苏湉满意伸手摸一摸他的脑袋:“乖。”
陈行舟觉得苏湉如今是越发胆大了些,却只笑,兀自吃起火烧。
“王爷,王妃,晚膳备下了。”
听见外面丫鬟的禀报,苏湉扬声说:“传膳吧。”
他们在罗汉床上对坐着简单用过晚膳。
之后丫鬟进来撤下碗碟,又奉上两盏热茶和新鲜果子。
苏湉没什么胃口,晚膳吃得不多。
看在眼里的陈行舟这会儿取过个橘子剥好,递给苏湉:“待会儿做什么?”
“我要去书房,让你说的那个护卫回个话。”
“你去吗?或是我问完话,回来告诉你都有些什么发现?”
苏湉脸颊一鼓一鼓吃着酸甜的橘子。
半晌,她说:“我和王爷一道去书房罢,也听一听。”
不能托了王爷帮忙便撒手不管。
沈姨娘是侯府的人,有些事情,王爷不清楚,她也未必清楚,许还得记下回头问一问自己娘亲。
两相说定,喝得一盏热茶,陈行舟牵着苏湉回去书房。
周通把苏湉提过的那名护卫喊过去。
护卫把他暗中跟踪沈姨娘与那名山匪的情况以及这俩人的对话一一回忆。
陈行舟与苏湉皆表情严肃。
从这个护卫口中说的这些情况来判断,沈姨娘与这名山匪是旧相识。
但除此之外,似得不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苏湉禁不住追问:“没有别的吗?”
那护卫迟疑过一瞬道:“他们好像提到过镇远侯府的二小姐。”
“二小姐?”
苏湉微愣,“都说了些什么?”
护卫抱拳低头道:“请王爷王妃恕罪,当时不敢靠得太近,没能听清楚。”
“只能瞧见两个人像是起了争执。”
提到过苏悦?起争执?
护卫的话使得苏湉深深皱眉,而谜团又多了一个。
问过话,陈行舟让护卫暂且退下。
他望向陷入沉思、一脸拧巴的苏湉,屈起食指轻敲她的小脑袋。
“既然离得远,没听清,说不得是弄错了。”
“不必太当真。”
苏湉回神,见陈行舟绕到自己面前,索性顺势往陈行舟怀里一倒,拿额头抵在他胸前:“王爷说的这些,我明白归明白,可到底事关……叫人心里难以踏实。”
往好了想确实可能没大事。
往坏了想,便不知会变得多糟糕。
然而在陈行舟看来,哪怕变成最坏的结果也不值一提。
这世间的肮脏事从来数不胜数,有更肮脏的,却绝无最肮脏的。
只是也不怪眼前的小娘子心下有所忧虑。
她和他总归不同。
何况,若是叫那些肮脏事污了她的眼,也实在不有趣。
陈行舟想着,抬手摸一摸苏湉的脑袋安抚她:“别慌,我在。”
他们没有在书房留在太久。
略迟一些,陈行舟带苏湉回正院,吩咐云苓、雪茶伺候她沐浴洗漱。
夜里苏湉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白云寺,有那棵古梅,但在古梅下的不是别人,是她和一位郎君。
那会儿大约是在春天将至未至时。
梅树上缀着朵朵梅花,树下的人都穿着斗篷,说话间热气化为白雾。
身穿暗云纹玄色斗篷的郎君递给她一只草编的小篮子。
草篮子里装着不知名的野花,还有两只同样用草编就、栩栩如生的蝴蝶。
那一刻,暖融融的阳光透过梅花枝照射下来。
苏湉只记得,自己接过这份小礼物时,心里十分高兴。
醒来已经是天光大亮。
不知是否昨日出门太过疲累,陈行舟什么时候起的,苏湉也没觉察。
她躺在床榻上,拥着锦被盯住绣着繁复花纹的帐顶回想着梦中场景,怎么想怎么觉得梦里的那个郎君是王爷。她努力回想能在记忆里模糊搜寻到这件事……但不管怎么样,王爷过去送她的用草编的小篮子和蝴蝶,总归是在的罢?
思及此,苏湉只想快快起床,让云苓雪茶把王爷帮她编的小篮子小蝴蝶再拿出来好生欣赏欣赏。
她掀开锦被坐起身,素手挑开帐幔。
片刻之后。
云苓和雪茶听见苏湉说想要找那么两样东西反而犯难。
那不是三皇子过去送给小姐的东西吗……
两个贴身大丫鬟这会儿不动声色互相对视过一眼。
她们在眼神交换中飞快拿定主意。
毕竟她们早商量好了。
小姐嫁给睿王,做了睿王妃,她们要把三皇子和小姐的那些事抛在脑后,再不提起,不拖后腿。
“小姐忘了吗?那草编的小篮子和小蝴蝶,后来不小心被点着便烧没了。”
云苓脸不红心不跳对苏湉说道。
这其实不在撒谎。
那几样东西的确是因放得离火炉子太近,一个没留意被火烧了。
云苓无非把“三皇子送的”这一茬给略过去。
可是小姐自己也没有提呀。
苏湉闻言,轻轻地“啊”一声,脸红了红:“这样吗……”
心里不免懊恼,她居然如此不小心。
懊恼之外,分外感到可惜。
苏湉想,梦里面,那小草篮和草蝴蝶都十分精致。
贵重是不贵重,但那是王爷的心意,千金也换不来的东西。
既要求手巧又要花费时间精力。
如果王爷再帮她编一次,她一定加倍珍惜,仔细收藏。苏湉越想越遗憾,用过早膳,心有不甘的她干脆带着云苓和雪茶去搜罗一大把适合编东西的牛筋草。
趁着王爷没有回府,她把这一大把的草送到书房。
想一想,又特地找宣纸写下几句话,压在那把牛筋草下面。
做完这件事,苏湉从书房出来。
之后没过两刻钟,底下的人禀报说陈行舟回府了。
“王爷回来啦。”
苏湉从里间出来走到廊下,瞧见陈行舟,眉眼弯弯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
陈行舟顺势把人接住,一笑道:“回来了。”
入得里间,丫鬟们没有跟进来,苏湉一反常态殷勤帮他脱去官配和官帽,又帮他换上一袭常服。
过去这些事都是陈行舟自己动手的。
因而今天的苏湉怎么看怎么“无事献殷勤”。
陈行舟并不点破。
换好衣服,苏湉让丫鬟送热水进来,又帮他净手净面。
苏湉不经意般问:“王爷待会儿去书房吗?”
“嗯。”陈行舟,“要处理公务。”
苏湉道:“那王爷先忙。”
陈行舟略挑了下眉:“有事要同我说?”
有。
苏湉在心里默默回答,口中只道:“也没什么,我让厨房炖了小吊梨汤,晚些给王爷送过去。”
陈行舟不再追问。
在正院休息过一刻钟后,他独自去书房。
当走到书案前,看到上面那一把绿油油的草时,陈行舟恍然醒悟苏湉今日的反常恐怕与之有关。
但这把草是怎么回事?
陈行舟绕到书案后,坐下来的同时注意到苏湉提前留的话。
开头一句:“亲亲夫君。”
后面的话大约是夸奖他手巧,夸奖他编的小草篮、小蝴蝶天下第一可爱。
顺便许愿再拥有一次。
但他什么时候给她编过小草篮、小蝴蝶?
陈行舟记起之前也有过类似的事,苏湉把同别人的记忆错认成他们的事情。
所以,曾有人送过她这些小玩意并且她非常喜欢?
想到这一点,陈行舟觉得宣纸上的“亲亲夫君”四个字也不像在喊他了。
啧。
他原来是给自己找了个小祖宗。
“周通。”
陈行舟把人喊进来,瞥向书案上的一把草,“会编吗?草篮子,草蝴蝶。”
作者有话要说: 自己招的小祖宗,除了宠着,害能咋滴=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