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些的时候太子来了,见伍子依一个人坐在廊下走神,心下也是一紧,调整方刻带着笑脸靠近。
“在想什么?也要顾及好自己才行,这会子入夜还是有些凉的。”太子脱下披风给她披上,“听闻岭南无雪,入冬后可还会冷?”
伍子依被这温暖一举给吓得一激灵,不过回头见是太子也就放下戒备,“我不冷,太子殿下奔波而来也该多注意自己安康才是。”
说着便将披风要脱下来,太子却出手阻拦住了她:“若是连这一点你都要拒绝,我可是会伤心的。”
念着太子不远千里到此地,加之还救了她一命,也就接受了下来,“谢过太子殿下。”
“你还是这样疏远我不成?子依,你知道的,我不能在这里待很久,若是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能否对我多笑一笑,与我说说你心里的体己话,留作一个念想。”
伍子依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太子殿下,你与我,我与世子也罢,这几年在京城内心所受的煎熬,我已经不想再尝试了。”
任性而为,不明事理也罢,伍子依顾不得那么多了,“想起当初在岭南之时憧憬着入京的种种,有过惶恐,有过忧愁,还有过欢喜,可如今剩下只有疲倦,你认为我在逃避也好,我承认,我不想再入京去面对尔虞我诈。”
她的一番吐露心声,太子殿下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倾听,时而说上两句便不多言什么。
“世子来此无非是想要个不辞而别的说法,又或是要带我回京城让人盯着我去蜀地,这一步一步的,我看不透也不想去猜。”
就算世子对自己有几分真情,可事已至此她不敢再对感情抱有幻想。
“不见就不见吧,明儿我将他赶回汴州去。”太子笑了笑,又说:“那小子从小就特别的固执,他认定的事情没有谁能改变的。”
赵觐辰不远万里跟了过来,不达目的是不会离开的,这点伍子依很清楚。
“夜深了,这些事情交给我来解决吧。”太子对她有所承诺:“既然我能护你回岭南,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排除万难。”
说实话,太子对她百般妥协,伍子依若还不知情,那跟伤害自己的人有何区别。
“太子殿下,恕子依无理取闹惹出这么多事情来,,我知道离开京城于我甚至是岭南侯府来说都是极大的危险,来的路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这样做是不是错了,我想一定是错了,可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问自己,可是却得不到答案。”
眼见度暮迟受伤,伍子依于心不忍认为是自己的决定做错了,因此无比自责。
眼见她流出伤感来,太子殿下心一紧,曾经他想过当初联姻定的是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的,可现在看来他错了,在此之前,他认为伍子依的一切不开心都源于赵觐辰的错,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伍子依所有的伤感都源于皇家的无情。赵觐辰无情,而自己身为太子又何尝会保留真情,始终都无法护她周全。
伍子依并不知道太子此时的心中所想,只是望着他一言不发便行礼转身要走。
“子依……”太子殿下见她要走出声叫住了她,“不是你的错,错的是这个无情的世间。”
伍子依回过头看见太子的黑眸中那一道光,是属于王者风范的透彻和孤寂,在这月色之中显得更加的凉薄。
同时天下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伍子依这才明白了这句话的深意,她跟太子就是如此。
……
翌日清晨。
度暮迟想了一晚上天一亮便去找了伍子依,见她眼中的凉意便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不必如此,等你伤好了,我们就过沥林。”伍子依猜到了度暮迟想要安慰自己,也就挂起了笑容,“岭南已然不远了,等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你便可以做自己喜欢之事,不必再随着我受这些拘束。”
度暮迟是山头的霸王,一生都在追求自由,若是跟着自己两面狭敌不得安宁,心难安。
“你不必想着我有什么难处,如今困境难解,我也难获自由,想想王末星的话,前方的路定然艰险,你若还想着让我离开,剩你一个弱女子面对,作为男人脸上有何光彩?”度暮迟细细地分析起来,“要不……”
这话度暮迟还是无法说出口,可伍子依却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让我去找世子?”
此前王末星提过,度暮迟本就不愿又见伍子依回避世子便将这个想法藏了起来,可昨夜一夜难眠思索着如今的处境,又不得不做出这个决定来。
“没错,若是世子还念着情意,与岭南侯府联姻可是大事,他又追随到了这里必然有话要说,何不听听他的说法。”度暮迟心有不甘却又不得不承认:“我想以世子目前的势力想要做什么还没有不能办到的,能安静等待属实不易。”
伍子依听了这番话,心里很乱,她闭了闭眼告诉道:“你能说出这些来,定然是看清了局势才得出的,我便知晓你的用心良苦。”
这样的做法实则是将伍子依向世子那边推,无论为了什么,现如今也就这个方法可行了。
“太子这边腹背受敌,这一路来出了这么多事情,京城那边定会追究。”度暮迟也知太子护伍子依之心很纯,可事实局面如此,太子殿下空有高位可手中无实权,这番斗下去只会损耗内里,日子不长久。
伍子依也很认可这点,“我不想再拖累太子殿下了,他该回京城去了。”
这事确定起来并不难,伍子依早就有所动摇,只是不愿再走回头路。
“王末星呢?”伍子依想这人定然去了世子那边,“他可有说什么吗?”
度暮迟摇摇头,“他来去自如,没人知晓他的行踪,不过你所猜必然是对的,我想他定然会带来消息的,不妨等等?”
伍子依昨日已然拒绝于世子相见了,王末星便没有再多纠缠,就不知今日他是否会来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