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顺伯仔细想想,“明公子的事情我知道的着实不多,不过您若是在有一个人小殿下倒是可以试着去找找看。”
“谁?”
“朝缕阁的阁主,当年朝缕阁阁主欧阳言清是你爹最大的竞争对手,彼此间竞争不断,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你爹的产业被查封后,欧阳家也取代了明家,成为离鸣城第一大商贾之家。”怀顺伯说。
“都已经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还让小姐去找他?”明彩不解道。
“敌人,有时候比自己还要更了解自己。”明若华沉吟了一句,而后向怀顺伯道了一声谢,并向他询问了可以联系到朝缕阁阁主的方式。
“这……怎么是青楼?”明彩看到怀顺伯给的地址后,神情不由怔了怔。
怀顺伯有些尴尬道:“朝缕阁最初,就是青楼起家……现下虽然各个行业都有涉及,但最赚钱的还是青楼。”
青楼,是最大的销金窟,还是获取各种情报的最佳来源。
“谢谢。”明若华朝怀顺伯再一次感谢道。
“小殿下当真要去吗?”怀顺伯担忧道,“便是要去,莫不如等解了毒,身体痊愈了再去吧。”
“我可以的。”明若华扬了扬唇,如果她想要了解清楚当年所有的事情,她就必须要去一趟,而且……或许,了解完当年的事,她说不定能容易从离鸣城王上手中拿到阮素花。
“欧阳言清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都说她的脾气古怪得很,而且据说这些年,越发的甚。”怀顺伯提醒了一句。
明若华颔了颔首,淡淡笑着:“我明白,您放心。”
……
“阁主,怀顺伯府递来拜帖,说想要见一见您。”下人双手呈着拜帖,半弯着身子,恭敬地对欧阳言清说道。
欧阳言清手里端着一杯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斜睨了下人一眼,“你脑子是被吃了吗?还是嫌你命太长了?那些个东西的拜帖,你竟也敢拿到本阁主的面前?”
话毕,欧阳言清便将直接将手中的酒杯直接砸在下人的额头上。
下人立马下跪请罪:“禀阁主,这一次送来的拜帖,还附上了明云楼楼主的信物。”
欧阳言清闻言身子猛地僵住,下一瞬便夺过了下人手中的玉佩,看着这玉佩,欧阳言清的眼眶不由的便红了,仰了仰头,让眸框里的眼泪不落下,长袖一挥,重新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神情恢复漫不经心的傲慢清冷:“既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见上一面吧。”
当明若华进来时,欧阳言清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随即恢复常色,在明若华自我介绍前冷冷说了一句:“先把脸给我洗干净了,否则立马从我这里滚出去。”
明若华怔了怔,明白过来这朝缕阁阁主这是看出来了她的易容,看着一旁明显放了别的东西的水,稳了稳心绪,走到那水盆之前,南景臣先一步替她拿过帕子,帮她洗脸。
欧阳言清看了一眼夫妻二人间的亲密无间,努了努嘴,眼带不屑,这满满酸臭味的情爱,果然不管过去多少年都一样叫人看着讨厌。
只是……她的手看着倒是有些奇怪。
当明若华将面上的装饰都洗去,露出原本面容时,一直都以漫不经心姿态的欧阳言清,顿时愣住并久久不能回神。
就这张脸,哪怕没有那信物,她也信了这就是那个狗男人的女儿。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怔愣了一会儿,欧阳言清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懒怠。
“我爹当年离开以后,他所留下的人和物,现如今都如何了?也想知晓当年发生的事情。”明若华看着欧阳言清,正色道。
欧阳言清讥讽冷笑一声:“倒是有趣,你既然能找到我这里,就应该知道我当年和你爹是势如水火,无时无刻都恨不得干死对方,你居然来向我问你爹的情况?你这脑袋是进水了还是长草了?”
“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敌对之人,您与我爹争了这么些年,自是了解的,而且想来怕也不仅仅普通的竞争对手那么简单,这些年下来,也有着惺惺相惜之感。”明若华从容道。
“牙尖嘴利,倒是你那爹一个德行,都叫人那么讨厌。”欧阳言清很是不满地嫌弃道,瞥了她一眼:“随我来吧。”
顿了顿,瞧着准备要跟上的南景臣,又看着明若华补充了一句:“仅你一人。”
明若华握了握南景臣的手,“我去去就来。”
瞧着南景臣眼里的担心,欧阳言清不屑地冷嗤一声,起身就走,明若华随即跟上。
“你手怎么回事?”进入了密道,欧阳言清状若不经意地随口问了一句。
“中了阮素草之毒。”明若华淡声说。
欧阳言清当即顿住脚步,转身看向她,看着她面上的风轻云淡,欧阳言清眸光里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重新转过身,抿了抿嘴,来到岔口,却换了个方向,走到一件满是草药医书的屋子方停下。
“坐下。”欧阳言清随意指了个地方对明若华说。
明若华依言坐下,便看到欧阳言清手里拿着药和纱布朝她走来,明若华面带疑惑地看着她,有些不解。
瞧着欧阳言清将药和纱布放下,又去旁边的桌子上拿来一把小刀以及一盏蜡烛,又拿了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她:“等一下如果觉得疼,千万不要喊出声,不然我怕是会忍不住毒哑你。”
“您这是要……”
“我怕你还没来得及出去就先死在了我这里。”欧阳言清哼了一声,快速粗暴地拆开了明若华手臂上的纱布。
看着上面已经狰狞可怖的伤口,明若华不由敛了敛眸。
这伤口,要是叫人看了,是能吓坏人的存在,甚至根本已经看不出来这是一个人的手臂。
“帕子咬住了,可千万千万不要叫出声。”欧阳言清将小刀在蜡烛上烧了一下,便开始对着明若华的手臂而去。
刀子刚下去的时候明若华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慢慢的,忽然身体多处就像是忽然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险些叫出声,却依旧死死咬紧牙关控制住了自己。
欧阳言清的手法非常干脆利落,但给明若华带来的痛觉也是实打实的,不一会儿的功夫明若华便已经疼得冷汗直冒。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欧阳言清便将明若华手上许多已经坏死的肉给剔除干净,给她敷上新药,又拿了一颗药丸放到她的嘴里。
药丸入口即化,口中留下一阵甘甜,可是还没等明若华来得及去品着甘甜,喉咙忽然一阵灼热,一口黑血从明若华嘴中喷出,欧阳言清早预料到,第一时间将准备好的痰盂放到明若华面前,接住了明若华的这一口黑血,一滴也没有洒到地面。
“这是没有我想象中那般娇弱,这一点和你那爹也还是挺像的。”欧阳言清将东西清洗放回原处,淡声说道。
明若华连连深呼吸了几下,这才缓了过来,身子感觉无力的同时,又奇怪地觉得似乎有一股力量正在慢慢地往上涌。
“解毒是不可能的,最多帮你缓解一下,只是之前都是谁帮你处理的,就这样,阮素草毒不死你,倒是先被其他毒素给毒死。”欧阳言清很是嫌弃道。
“谢谢您。”明若华由心说了一句。
“能走不?能走就跟着来。”欧阳言清倒是也不给明若华什么休息时间,刚刚身上动刀子的也仿佛不是她。
明若华咬了咬牙,起身继续随着欧阳言清走,她这才发现,这一间房间比她刚刚看到的还要大。
“这是明翊那个狗男人闲着没事瞎弄的,我开的是青楼也不是医馆,平白占了我几间屋子,有这地方,我还不如给楼里的姑娘们多腾点地方。”欧阳言清努了努嘴,很是不满地说道。
明翊,便是明若华她爹。
明若华眼瞧着这个地方,少说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这晾晒草药的架子,放置医书的书架,都叫明若华看着有些熟悉,这和明月楼里的大同小异。
眸光落在大步流星走在前面的欧阳言清的身上,明若华心里生出几分好奇。
嘴上说的是这么嫌弃,可欧阳言清偏偏就是答应了,并且哪怕在明翊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也依旧保持原样不动,并且还常有人来打扫整理,可见主人对此之用心。
欧阳言清又带着明若华去了几个地方,其中有膳房,有酒窖,有珠宝首饰,有布料成衣等等,简而言之,这仿佛一个小型明月楼一般。
“如你所见,明翊那个狗男人当年的产业,除了明面上被查封的,其余的,全在我手里。”欧阳言清看着明若华那张酷似他爹娘的脸庞,眸光里的情绪有说不出的复杂。
虽然心中已有猜想,但是当听到欧阳言清这般说,明若华还是有些惊讶。
“毕竟,谁也不会想到,明翊会将自己家族几代人的心血全部交到对家的手里,哪怕是老娘我……也没想到会接了这么个大麻烦。”欧阳言清扯了扯唇角,带着几分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