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华的话音才刚落下,外面便传来了一阵动静,仿佛有人不小心踢到了石头,而后非常慌张地离开了这里。
南景臣往那个方向看了看,又看向明若华,有着几分担心。
明若华虽然还在笑着,但这笑容却是明显要比方才冷了几分,连忙说:“我已经命人不允她靠近,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还能来到这里,我这就去问问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说着,南景臣便要前去质问负责看守的侍卫,明若华拉住他的手,“你不用去了,是我让人不要拦她。”
南景臣惊讶地看向明若华。
“她父亲要做的事情,她也该知晓。”明若华声音微冷地说,“我不否认,我确实存着想要看看她在知晓了她父亲的想法后,还会不会继续想方设法地要嫁给你的想法。”
她就是要尽可能的绝了乔心玉这个后患,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死心。
一方是你的父亲,一方是你想嫁但对方却不喜欢你,就看你自己要任何选择了。
但不管乔心玉做什么选择,都得经过非常痛苦的心理战,这对乔心玉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明若华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善人,乔心玉想让她死,她又怎么可能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心理上的小小折磨,只能算是一道前菜,当然最好的自然是可以就此让乔心玉绝了嫁给南景臣的心。
这些天乔心玉看似安份,但根据明一的探查,乔心玉还没有死心。
听着明若华的这话,南景臣扬起了一抹笑容,“不管她绝不绝嫁给我的心,我都不会让她进状元府,状元府的后院只会,也只能有你一个人。”
这一番话,南景臣说得非常郑重,他从不轻易许下诺言,这个是他为数不多的诺言。
“这种事情以后谁说得准呢?你母妃那边大约就先过不去。”明若华撇了撇嘴回怼了一句,虽然知道这样的话只能听听就算,具体能不能做到,都很难说。
只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南景臣的这一番话,也确确实实取悦到了她,不管他以后能不能做到,至少他现在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让明若华听着也是欣喜的。
看着明若华那看似嫌弃,实则藏不住要扬起的唇角,南景臣便知晓自己的这番话说到明若华的心上去了。
往明若华靠近了几分,在她的面前,声音更加低沉郑重地说:“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南景臣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明若华的脸上,让她的脸颊不由升起了几分不正常的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南景臣,“你说话就好好说,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凑这么近做什么,也不嫌热得慌。”
说着,明若华没好气地瞪了南景臣一眼。
南景臣笑了笑对明若华说,“因为我想你可以听得更清楚,最好是可以让你看到我的心,让你知晓我绝对没有要骗你哄你的意思,我所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南景臣那认真的模样,明若华怔了怔,神情有些出神。
“又在想些什么?”南景臣看着明若华出神的样子,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我和你正在说话呢,怎么就走神了?”
明若华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瞪了南景臣一眼,而后轻叹出一口气,“我刚刚只是有些晃神,一时间有点分不清楚刚刚到底是南景臣还是阿晨。”
“南景臣是阿晨,阿晨就是南景臣,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分个清楚?”南景臣微微皱着眉头说。
这些日子明若华看着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但是南景臣还是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明若华就是变了,对他的态度变了。
从前会百般娇憨亲切地唤他“夫君”,唤他“阿晨”,但是自从他们两个说开以后,明若华不再这么唤他,而是直接唤他的大名,多少还是多了些生疏感。
明若华微微弯了弯唇,没有再在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换了个话题说,“说回正事吧,这次的事情你怎么看?”
对明若华的回避,南景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却也知道,自己做的孽,代价还是要自己给背回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是我的舅舅,江州和朝廷正面对上,他作为江州都督,难道就能够幸免于难吗?”
在他儿时的印象中,于私,江州都督是他母妃的兄长,是他的亲舅舅,于公,他是父王的得力助手,正正是他和父王联手,所以才能够将江州治理得如此之好,他和父王的关系既是妹夫和大舅子,也是知己,是好兄弟。
“这个问题,你恐怕得亲自去问他,我目前只能查到当年你失踪失忆的事情确确实实是江州都督所为,至于为何要如此做,这人心的东西,我可查不出来。”明若华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
南景臣深吸一口气,从牙缝中挤几个字,“和蚌相争渔翁得利,江州都督想要做这个渔翁。”
其实他心里能大致猜到,只是不大愿意承认罢了。
江州都督虽然贵为一州都督,本来已然是当地权力最高之人,只是无奈宣王的封地便是江州,宣王才是江州的王,他这个本该是一把手的都督也不得不委屈成为二把手听从宣王的调令。
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宣王的人,包括皇上,故而皇上也不绝对不会将他放到别处,以免他和宣王联手,将其他的地方也收归到自己的麾下,也就意味着,他这一辈子都得被宣王压着无法出头。
江州都督是个有能力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如何会甘心一辈子屈居于人下。
可若是他大义灭亲举报了宣王有不臣之心,替皇上铲除了一个心腹大患,必定会对他大加封赏,即便没有将他调往别处,哪怕只还是待在江州,却也再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宣王压一头。
南景臣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听完南景臣所说,明若华并没有急着发表自己的想法,而是让南景臣给她讲了一些江州都督平日里的为人。
听完南景臣对江州都督的描述,明若华思忖片刻,最后对南景臣说出自己的猜想,“我觉着,你的这个舅舅,或许想要得到的更多。”
南景臣挑了挑眉疑惑地看她。
明若华没有明说,只是眼神往上瞟了瞟。
震惊的神色从南景臣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便是满脸的沉重。
“这才是真正的和蚌相争渔翁得利。”明若华正色对南景臣说,“我觉得,你可以让你父王好好查查这位江州都督,兴许能有什么发现。”
“嗯。”南景臣点了点头。
一旦这件事查实,那么这位江州都督便不可再留,只是不知道乔氏知道了这件事以后会有如何的反应。
他这段时间因为乔心玉的事情,和乔氏处于冷战之中,可说到底,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他不可能不理会。
……
乔心玉偷听到了明若华和南景臣的对话以后,一路着急忙慌地跑回到自己的院子,现在她的脑子都是乱糟糟的,已经没办法思考太多,路上磕磕绊绊踉踉跄跄。
快到自己院子的时候,直接撞上了一个丫鬟,重重地摔倒在地,吓得丫鬟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前去扶乔心玉,“表小姐,您没事吧……”
然而,乔心玉就像是根本没看到丫鬟,被撞到在地上也毫无痛觉一般,一把推开了要扶她起来的丫鬟,自己用手撑着地面便站了起来,而后踉踉跄跄地继续往前走,回到自己的屋子,便直接将自己关在房里,谁也不给进来。
丫鬟们被吓坏了,只能赶紧去请乔氏来。
只是乔氏来了似乎也没有多大用,乔心玉还是一直将自己关在房内,过了许久,乔氏说得嘴都干了,乔心玉才打开了门。
看到乔心玉安好无恙,乔氏才松了一口气,赶紧问道:“心玉,你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吓死我了。”
乔心玉对上乔氏的担心的眼神,可随即又移开了,心虚不敢看她,低着头闷声说:“姑母,我想去找我爹。”
听到乔心玉的这话,乔氏怔了怔,“怎么忽然想着要找你爹?”
“只是一点事情,我有些事儿拿不准主意,想去问问他。”乔心玉垂着脑袋说。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事吗?我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乔氏柔声向乔心玉问道。
乔心玉再次摇了摇头,“这件事只能问我爹。”
“好吧,那你要什么时候去?”乔氏没有阻拦,顺着她的意思。
“现在!”乔心玉坚定地说。。
看着乔心玉这样子,乔氏知道她是铁定是要回去一趟的,所幸江州都督现在也还在京城,还没回去,便问:“那我让人给你安排马车?现在天色尚早,你晚上要不要回来用晚膳?”
乔心玉想要拒绝,可是看着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一如既往温柔疼着自己的乔氏,乔心玉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