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的芸娘当然也不会坐视女儿名声被人污蔑,她从来都不是善茬,以前顾忌着荣氏的面子,现在唐氏这样心狠,她也就不讲究什么情面了。
穆家人口众多,再者穆家亲眷也多,随便说几句,几乎满京城都知道。
在林氏面前,芸娘不禁道:“谁不知道她们是后母和儿子不和啊,都打起架来了,不过是拿咱们家做筏子罢了。陈总督也真是的,淑敏郡主是何等人物,如今续娶的这个跟狗尾巴草死的,就像癞□□掉在鞋上,看着都恶心人。”
林氏当然是相信姝丽的,隔着一堵墙,人家风筝掉过去,让你帮忙捡一下,这么多下人看着,还用得着你主子拉拉扯扯的吗?
她也气道:“我看那个唐氏还枉称什么名门世家,真是可笑。”
在穆家说完,芸娘当然不会罢休,长丰侯府,也就是现在子爵府的人,和陈明喻不对付的也有,例如那个子爵夫人。
芸娘只消在某次出席宴会时,随意说几句唐氏的不是,子爵夫人都不用自己说,她连忙接了起来。
“哎呀,穆三太太,您看看你说哪里的话。我一猜就知道,她没把我七叔的子嗣留住,这不怎么地,还怪起一个小女孩来了,真是好意思。”
当然了,陈家下人多半还不算是唐氏的人,有的还见证过整件事情的,她们自家被陈明喻嘱咐不敢说什么,但往来穆家的下人可不是好惹的,尤其是穆莳分家,旁的分的少,部曲却是分的多。
还有孙淑人,她直接冲到陈家门口去骂,尤其是陈明喻那个姨娘过来的时候,孙淑人冷笑连连,“不积德的贱人,好好的人不当,却做缺德事儿,我呸。”
陈明喻的姨娘似有耳闻,便把刚下衙的陈明喻喊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如何惹了穆家。”
“无事,您别管了。”
这些言语对外面的人来说就罢了,比如唐氏嫡亲的表兄荣恂,芸娘也喊他来评评理,“我本着大伙儿都是熟识,不想如何,但你那位表妹也着实太过分了些。她自家和继子过不去,关我什么事儿。”
荣恂讷讷不敢言。
心中只道穆三太太前些年在街上看着是个惊为天人的大美人,这嘴却跟镊子似的,荣恂立马道:“没有的事儿,您放心。”
“荣驸马,我做人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旁人不犯我,我定当是这世上最讲理的人,旁人要是犯了我,就甭怪我不客气了。”
有些人你可以和她好,有些人还真的没必要顾着面子。
内室里,唐氏隔着屏风听了荣恂说的一通,她气的眼睛搜红了,“那夏氏怎么和市井泼妇似的,居然背后说我的坏话。”
在荣恂心中小表妹一向都是娇憨可爱,天真无邪,嫁了人之后,之前就传出和继子继女不和,闹的大家都知道,后来又说什么隔壁家的女儿放风筝,导致她小产。
这事儿荣氏都不肯来,荣恂作为她亲表哥,不得不来。
但其实荣恂也想不通,即便夏氏真的有什么怨气,也不该亲自下场啊,固然表姐名声在你来我往中损耗不少,可穆家小姐的名声不是也坏了么?
他安抚住唐氏:“从今往后你养好身体为主。”
他一个男子,这种事情本不该他管,但是舅父舅母都在江南,表妹若是有什么事情,旁人大概会说他不顾念亲情。
但这样不痛不痒的说几句,唐氏想做些什么的,但是无可奈何。
可内心却是充满仇恨。
只可惜,芸娘笑着对穆莳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我这个悍妇的名声彻底出去了。”
穆莳哪里在意这些,“你悍些这家交给你我才放心啊,若都是迎风流泪,我这个官儿做的也不安心,你看看我现在忙的脸都没功夫洗,还好你压了下去。”
再说了,穆莳笑道:“就咱们女儿那个相貌,现在是拘在家中,日后若是能够出去,怕是名动大雍,咱们哪里用的着担心。”
他只要努力爬到高位,能够护住妻儿就成。
“你既然不怪我,那我就安心了。”
唐氏本来小产心情不好,被芸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后,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好,在这个期间,惠妃带着侄女罗湘君频频在陛下面前露面,抑或者是自个儿抄写道家经文,也带着侄女儿。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惠妃这里,以前她把路子想错了。
就是接近宸王又如何,主宰宸王婚事的人是皇上,并非是宸王本身,至于感情,做正妃的人,只要不犯错,那就是王妃,其他宵小怎么敢僭越。
就像大皇子宠爱庞侧妃,也喜爱表妹刘侧妃,可她们这些人终究越不过大皇子妃乔氏。
说起来于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姑娘,于家唯一合适的姑娘却同穆家定亲了,惠妃曾经想过穆家这样,先是断了于家的路,再推自家女儿出马。
可惜那穆姝丽年纪太小,这不正好就成全了自家的侄女儿。
“母亲,您想什么?”青鸾公主难得进宫一趟,还想同惠妃说几句话,却没想到惠妃先笑了起来。
惠妃摆手,“无事,你如今有了身孕,可不能劳神,我请陛下派了几位妇科圣手过去,且同驸马安心养胎。”
“是,女儿知晓。”青鸾公主一向得皇帝喜欢,和宸王更是亲如姐弟,不免对惠妃道:“母妃您如今掌管宫务,宸王那里若有什么想要的,您可得细心照料。”
“你倒是同他真好。”惠妃若有所思。
青鸾公主不明所以,“从小女儿就把宸王当亲弟弟看,母亲您也是赞成的,怎么又说什么真好假好的话。”
大概是鹤儿从小没娘,父皇当初又沉迷于佛法,当年庞贵妃几个儿子出众,庞氏在府里那几乎是锋芒过盛,她娘就时常说鹤儿没娘,让她多照应着些,一来二去的,她和鹤儿关系好的真的跟亲姐弟一样。
上回鹤儿失踪,她还狠狠的哭了一场呢。
大概女儿性子过于纯真,惠妃不免提点道:“你看看你湘君表妹,是不是很好?”
“那是自然。”青鸾未出阁时也没什么闺中朋友,罗湘君作为表妹,二人关系还是处的很不错,罗湘君并非是那种争强好胜之人,反而性情柔和,与人相处如沐春风。
“可若是皇上看中了她做宸王妃呢?”惠妃笑起来看着女儿。
青鸾公主一听就高兴,还抚掌而笑:“那当然好了,表妹是个贤德懂事的好姑娘,鹤儿又是那样一个人物,堪称郎才女貌了。”
惠妃又作愁状,“虽说皇上有那个意思,但是你也知道,我们罗家也不是仕宦人家,母妃真的是惶恐的很啊,你说万一你表妹成了侧妃,这可就不好了。”
“这有何难?都交给女儿便是了。”青鸾公主也不想让表妹成为侧室。
若是有她从中说和,那表妹就肯定不会做侧室了。
惠妃笑道:“你这孩子……”
恰好今日早朝无甚是,开元帝正要去清修一个时辰,却见到宝贝女儿进宫。
他立马道:“青鸾,你如何进宫了?”
“女儿有喜,劳烦父皇派人去公主府探望,女儿还是进宫谢恩,再者,也想陪您用膳,以前青鸾在宫里时,同父皇见面十分便利,如今倒好却离父皇越来越远了。”
这番小儿姿态让开元帝还是很受用的,但他向来不是那种婆妈之人,遂道:“走,让御膳房上些你最爱的糕点,父皇如今在茹素中,只怕是不能同你一道用膳了。”
“父皇这是说哪里的话,女儿也想茹素,驸马生怕女儿吃不好,请了江南的厨子烧了好些荤菜,女儿还巴不得茹素呢。”
席间父女二人食不言寝不语,青鸾公主用完膳才道:“父皇,您这是要去清修么?”
“是,清修完再去批阅奏折。”
“要女儿说于皇后当年在时,就时常在香囊上绣些道家经法,配合着她自制那些香囊,居然心旷神怡。”
于皇后死的时候青鸾三岁了,她少时长的乖巧可爱,又能记事。
开元帝想起亡妻,居然也没什么太大变化,还心道,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做什么,就像夏氏,一手好幻术,偏偏只用来爱美。
但青鸾又道:“我罗家表妹居然也会做,虽然比不上于皇后,但她制香也是一流。”
她微微把罗家表妹和于皇后靠拢,想必父皇不会再让表妹做鹤儿的侧室了吧。
开元帝掏掏耳朵,这些女人怎么回事,最近一天到晚说那罗姑娘,甚至逛御花园的时候,又见到惠妃带着那姑娘在此处。
罗湘君满脸羞红,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般做法明显是不符合礼法的,但是若能一步登天,让皇上把她许配给宸王,那就不虚此行了。
开元帝皱了皱眉头,惠妃这也太过了些,以前献美女给他,都大大方方的安排,如今倒好,居然这般费尽心思,他也不介意。
正好,这个月死了个昭仪,死了个采女。
他大手一挥,“惠妃,封你侄女儿做——”
惠妃一喜。
“就做美人吧,既然是你推荐的人,就不能从采女宝林做起了,罢了,明儿安排侍寝吧。”
罗湘君脸色一片苍白,惠妃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