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兰果然去了常宁寺。
赵贤又秘谴高手暗中护卫,这才放下心来。
正逢宫中太监传皇上急召。
入得宫来,只见柳无情一人伺候着皇上在用点心。赵贤一如既往地恭谨,他心中时刻不忘父王的遗训,虽然凭借着父子拼命获得的功勋、及因父王与先皇早年结义之情而得到了皇权恩泽,但这个贤王之爵却与其他皇室亲王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何况眼前已不是当年的先皇,如若能亲往边塞攘敌再立新功,则可让贤王之爵更为靠实。
“微臣叩见陛下……”
“免了,朕闻墨离在边塞已被四面围困,不知贤王有何良策可解?”口中嚼着杏片,皇上索然无味地道:“这个墨离是贤王亲荐,朕方才委以重任。如今看来,却远不及贤王之能呀!”
“臣闻墨离之计,本可直捣敌营。却有塞上守将未依其计及时持援,方使其深陷。请皇上下旨急令阳关守将郑龙前去解困。但愿墨离能够坚持得住。”
“还是贤王出马吧,朕才能放心呀。也只有贤王才能镇得住那些倨傲自负的边塞将领。”
轻叹一声,皇上心中许多无奈。之前不想赵贤统兵,怕其功高盖主,如今又不得不让他前去救急。由此可见皇帝对于贤王之心,确实有够矛盾和复杂的。
赵贤就此告退,回府准备。
救兵如救火,不日贤王点兵出征,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边塞。
“皇上,有一事奴才不知当讲不当讲?”
待赵贤走后,柳公公一边为皇上捶肩,一边小心翼翼地说话。
皇上早知他想要此话,懒洋洋地道:“讲吧,朕恕你无罪便是。”
“有人谣传贤王与……太后来往甚密,说他们有私情……”
类似言语皇上曾经也听得不少,近来犹是更甚,不过此刻他并没有听下去,只一抬手睨一眼柳无情道:“朕知道他们的私情,青梅竹马。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怎么总有人喜欢拿这个说事,老调重弹,真无趣。朕倒是想听一听,你有没有朕兄长的消息。”
“启禀皇上,奴才打听到最新消息。他正带领一帮武林中人,在赶往西北边塞的路上,道是欲去解墨离之围。皇上,自古与外族勾结而谋逆的皇族也大有其人,不得不防呀!”
躬腰至深的柳无情似是要向皇上强调这一点。接着他眯眼又道:“皇上,奴才总觉得墨离这个人不是很可靠,当年他反了平天王跟了赵一尘。难保如今不会投敌……”
此话一出,皇帝眉头一皱,疑色似浓云袭上龙颜,“还是你细心,想得比朕更周全。这样吧,你就跟贤王同去督军吧。”
“只是,奴才舍不得离开皇上呀。此去边塞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奴才不能侍候皇上,又怕下面那些人愚钝懒惰,让皇上使得不顺手……”
“唉,朕知道,就你忠心能干!现在是非常时候,你就能者多劳,为朕多操心些吧。”
“奴才侥幸蒙受圣恩,感激涕零。当鞠躬尽瘁舍生忘死,必不敢有负圣望。”
哭丧着脸,柳无情跪地叩首。皇上伸手作势托他一把,柳公公受宠若惊,犹似一条乖觉的小狗葡匐在地,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有一条摇摆的尾巴了。
……
当时边关甚是纷乱,胡人强悍时常侵扰,戍边将士各存私心,天高皇帝远,朝廷鞭长莫及。可怜百姓颠沛流离苦不堪言。
阳关守将郑龙与儿子郑玉虎骁勇善战,奉旨戍守此地,倒也安得太平。虽胡人不敢轻易冒犯,但也从不懈怠,每日与将士们沙场操练。
“父亲,听闻墨离将军率两千骁骑直捣金人主营,只待玉门关梁博出兵后便可大功告成。为何却被团团围困?”
问话者三十岁上下,虎面玉颜一身银甲,握枪而立形若铁塔。乃是阳关守将郑龙之子郑玉虎。
“梁博这个人嫉贤妒能,本就轻看墨将军。居然说皇上之令是让他镇守玉门,若他去断敌人之后,玉门关却失守,当罪何人?便以此为由拒不出兵。”
眼望西北,老将郑龙忧心如焚。
“父亲,不如我率一只精兵前去解围。”
“也好,只是墨将军已被困许久,恐怕早已无救矣。若是如此,则千万不可恋战,当速速撤回。”
爱子磨拳擦掌,一心请战。郑龙手抚儿肩,眼中满是忧虑。纵有不舍,但决意不学梁博昧心藏奸、目光短浅,只是在出兵前万般叮嘱。
“儿呀!你母亲死了,妹妹在战乱中失散不知生死。如今只剩你我父子相依,为父不想你再有意外。你要记住切不可死战,兵者不求一战而胜。只要人还在,便可东山再起,你明白吗?”
“是,儿谨遵父亲教诲。”
拱手拜别父亲,郑玉虎校场点精骑五百,正欲出关。忽然一骑快马飞奔而至。马上驿使送来加急军函,郑龙看罢却叫儿子收兵。
原来加急信函乃御使督军柳无情所书,函中称:今得秘报,金人三公主及部下精兵,已扮成我汉人模样,欲出狼牙谷奔袭都城。军情紧急,命你父子二人及士卒扮成金人模样,速去狙击。务必在他们到达狼牙谷之前全歼来敌,否则都城堪忧,皇上堪忧。
出兵狙击不难,只是如此多的金人服饰真不易得,费尽周折,军中自制加上采办及从前战获的金兵服饰,总算凑了个七八成。
“这唱的是哪出?柳公公为何让我们装扮成金人模样?”
“这正是柳公公老谋深算的精明之处,因敌人是秘密潜行,意在突袭。若提前被发现则毫无意义。反之要歼灭他们,也不可被其发现,装扮成金人便可迷惑和麻痹敌人,以免打草惊蛇。”
“想不到这个柳公公还真有些谋略,怪不得他能成为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又被皇上派来督军。”
“哼!侍人干政,并不是什么好事。这个柳公公可不是什么好人。我们还是要小心提防。”
父子二人一面言语一面将金人的衣服换上。虽然柳公公的密令让郑玉虎满脸疑惑,但父亲的解释又使其恍然大悟。
郑龙毕竟是为官数十载,深知朝中权争非比边塞。当初他也是不愿深陷派系争斗,方才甘愿来到这小小的阳关。之前皇上先不让贤王统兵只许墨离前来,他就深感不妙,现在听说贤王要来了,身边却多了个督军柳公公,摆明了皇上对贤王的信任不如先皇。
想到那个人未到密令先行的两朝当红太监,郑龙眉头紧锁冷哼一声,扬鞭策马。
“我们走。”
因众将士皆已换上了胡服,所以整队人马俨然就是胡人的兵马,向着都城方向急速而行。
……
黄沙漫漫天难现,呼啸声声风破云。壮士雄魂驱快马,宫娥可有乐三军?
阳关向东遥望天都,尘沙蔽日,寒风呼啸。士卒们可曾浮想,此时的都城又是怎样一番景色?
其实金人三公主早已放弃从狼牙谷突袭都城的计划。柳无情焉能不知。他仍让郑龙父子如此前去,可见居心不良,可怜郑龙父子又怎会知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