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几人相比,如意太幸福啦!她此刻想起父母,犹其是母亲,一个既熟悉而又总觉陌生的、永远美丽而清心寡欲的女人,便觉得母亲其实也是一个孤独的人。
那种孤独有如寒雪映月般的清冷,并且一眼就能看出,尽管她有丈夫和一双儿女。但如意说不出也想不明白缘由。
如果说现在如意有时难免也有孤独感,那么她的孤独可能源于——和尚不在身边……
而今夜唯一与这两个字不相干的人是易阳,因为这个疯老道已进入梦乡。但愿他梦里孤独,不会有另一个自己进入今夜的梦乡。
接下来是冷风应皆空之请,讲述了他与易阳的一段经历。
按理说冷风应该早到了悠云山庄,不过中间经历过一些曲折。倒不是杀手营的线人跟丢了。他本是杀手营的人,要重新找到线索并不会太难。而是之前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了一个地方寻找易阳。因为在问天阙易阳说过让他乖乖去老地方等。
这个老地方不是别处,就是离常宁寺不远的那棵老槐树下。
“老叫花,你真的来了!”
冷风果然等到了易阳,显然很惊喜,其实他很久没有见到老叫花了,以至一度以为这个疯癫老人已经死在了什么地方。没想到却在问天阙见到,并且才知道他就是三真山三位真人之一的易阳。
其实他对这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还是很感激的,甚至可以说他是让无情冷血剑最早有了情感的人,细想起来,这种情感竟是类似于爷孙的那种亲情。
与这个“老叫花”的缘份,还得从冷风正式成为冷字组杀手那年说起。
在那之前冷风还是叫蝉儿,经过三年的冷血训练,蝉儿学会了杀人。他不想杀人但没有办法,因为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杀了他。
永远忘不了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与四个年龄相仿的杀手营弟子自相残杀,他们必须通过这种你死我活的方式而正式成为一名杀手。
只能有一个人能活着并成为杀手,依实力蝉儿最有可能成为这个人。万万没有想到是,那四个人却要联手先解决他。
他愤怒了,为了活命最终奇迹般的杀了那四个人。
第一次杀人,就杀了四人。当最后一个对手倒下,蝉儿也倒下了,他只觉得手上的剑和自己的身体被冰雪冻成了一体,他从此再也不愿放手那柄剑。
他以为自己死了。醒来后发现他和对手一同被抛尸在荒野雪地。对手的尸体压着自己的身体,血从他们的伤处流在他身上、脸上,甚至嘴里,让他第一次尝到了一股腥咸的人血的滋味。死者的血还没有流尽,刚刚流出的血居然还有温度。
他爬了出来第一眼看见那棵老槐树披着一身厚厚积雪,像一位佝偻着脊背的老妇人在向自己招手……
听说自己出生后就被抛弃在这树下,蝉儿心中冷笑,早知现在老天当初就不应该让人救自己。看来这里注定就是他的最终归宿。
向着老槐树一寸一寸地爬行,他身后留下一道深深的雪痕。终于蝉儿再一次失去知觉。
说来他与易阳真是有些缘份,那个雪夜易阳再次走火入魔,真元像一团烈火在体内燃烧,脑子也不好使,似乎总感到有火在烧屁股一般的老道四处乱蹿,在茫茫的大雪里折腾了一夜,最后倒在这棵老槐树下,就在蝉儿的身边。
巧的是易阳炙热如火的真元温暖了蝉儿僵冷的“尸体”。
雪停了,两个人都醒了。他们同时坐起来,一老一少奇怪地对眼。
“你是谁?怎么长着一张木头脸?”易阳依然糊里糊涂,那只是蝉儿的面具。
“关你屁事!”蝉儿愤世嫉俗,万念俱灰。
“哟,要死呀,这么凶!”易阳盯着那张毫无表情的木头脸,“小小年纪,脾气倒是不小。你不说,我就叫你小木头啦!”
蝉儿无力回道:“随便,老叫花!”
“老叫花,嘿嘿,你叫我老叫花。”看着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易阳摇了摇头,“好吧,小木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蝉儿并不想和他废太多话,心想自己都冻成那样,怎么还死不了。难道昨夜是这老叫花救了他不成?哼,偏偏又有一个人来救,想死都不成吗?那样也罢,反正已经杀了四个人,那就索性做个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吧!
蝉儿居然站了起来,还试着走了几步,他不由感慨自己倒底是命贱还是命硬?怎么就是死不了!
“小木头,你就这么走了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干什么的?有人要杀你吗?你不说我怎么帮你?”
极不耐烦的蝉儿忽然拿剑指着他,“你哪那么多废话?”
“废话,我废话多吗?”易阳看着他手中的剑,似乎一下子来了兴致,“你剑法很厉害吗,耍两招让我瞧瞧。”
“我的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耍的。”
“哟,你的剑是用来杀人的呀,”易阳突然用指头弹了一下蝉儿手中的剑,那剑立刻一阵剧烈抖动,凝结在剑身上的冰雪四散飞去,像蹿出水面的怪兽用力抖落身上的水珠那般。蝉儿只觉本已冻僵的手一阵麻痛,纵然如此,剑却并未脱手!
“那好,来吧,小木头,来杀我呀!”低头看一眼蝉儿手中剑,易阳又伸出两指直指他的咽喉,迫使他出招。
于是蝉儿便连连使出在杀手营学的杀人绝技。
但这些狠招都被这个老叫花轻易给化解掉,似乎还难以让他尽兴,“毛毛雨,还有吗?再来!”
这令蝉儿很失望,“没有了,你杀了我吧!”杀不了人,就把命留下,这是杀手营的营训。
“哟,打不赢就要死要活的,这可不行。你的底子不错,可惜师傅不怎样,教的全是赌徒似的狠招,不如我教你真正的剑法。”
“真正的剑法?!”易阳的话让蝉儿惊讶,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就这样蝉儿第一次领略了三真教的剑术。
那次易阳不但教了他剑术,而且在雪地里挖出一只野兔,并在老槐树下烤着吃。
雪停了,大地一片雪白,也显得分外寂静。仿佛这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围着一堆热烘烘的篝火,迫不及待地抢着撕开烫手的兔肉,吃得很开心。
蝉儿很久没有这般心情舒畅了,从那时起,他对这个老叫花便有了那种类似于爷孙的亲情。
但易阳时常走火入魔,在老槐树下教授蝉儿三回便不再出现。蝉儿终于没有逃脱做杀手的命运。从此改名冷风,也终于成就了杀手营冷字组第一杀手冷血剑的名号。
偶尔杀了人后他会买许多老叫花爱吃的烤肉,在老槐树下等着老叫花,但再没有见到过。他知道老叫花走火入魔了,他想也许走火入魔的人最终活不了多久……
而此时的冷血剑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老叫花”,却不知易阳真人是什么状态,因为他的症状时有时无、时而正常时而疯癫。
易阳却显得很无奈,“今日不能教你剑法了,有个半死不活的人,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