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皮毛如同瑞兽的白虎,体型也差不了金毛多少,纵然眼神似是刚刚睡醒一般慵懒,但丝毫也不影响它与生俱来的威严。无疑,它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是这里的“困兽之王”——而且是一位女王。
显然,金毛早已发现这是只雌虎。那种慵懒的眼神似乎让它一眼便深陷于雌性的温柔。这家伙的吼声立刻变得低沉而柔长,大鼻子也在用力地翕张,有种迷人的气息让它亢奋不已。
十分优雅而高傲地向前迈了一步,白虎昂起头来,瞥一眼闹腾出如此大动静、以至打搅了它睡觉的不速之客。在金毛眼中这一切充满着令之倾倒的气质,并引得它兴奋地跳着小碎步向对方靠去,然后缓缓压低脑袋翻着双眼开始挑拨白毛女王。
很快,金毛的低吼得到了回应。
“吼!”
“吼吼!”
“吼吼吼!”
……
两只老虎用长短各异、高低不同的吼声不断交流。也许白虎在它的地盘上做惯了女王,不像丛林中金毛的雌虎乖觉。但这反而激起了它的兴致,它似乎深谙这种“虎妞”更需厚颜以对,若是知难而退反倒会让对方失望了。这猛兽也有的是手段,先是拿身体去蹭,然后又用爪子勾搭。这样白虎不得不采取行动应对它的撩拨,于是金毛愈发兴浓。
“吼”
终于似乎怒了,白虎张嘴便咬。这反倒更激起了金毛雄性的征服欲,它使出浑身解数扑向白虎并与之纠缠起来,白虎始终无法摆脱终于渐渐退入洞中,于是金毛就这样闯入了女王的私属领地。
白毛女王私属的领地,狼、豹子和豺都不敢越雷池半步,它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不速之客轻松地闯了进去。而从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吼叫声意味着什么,同为兽类也许能够听明白些许。何必再自找麻烦,不如清扫战场,此时把那些同伴的尸体送入自己干瘪的肚子中更为实在。
很快,战场被打扫得一干二净,真的是连毛都不剩一根,尽被吞入肚中只待慢慢消化。
大洞内渐渐变得安静。最后就连白毛女王的洞中也没了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洞顶传来了人的言语声。
“我说什么来着,不出半个时辰,你看这还不到半个时辰,那金毛大虫就没戏了吧,愿赌服输,小子,记得欠我一壶酒。”
另一个人则显得有些不服气,“那可不一定,待我先去瞧瞧再说。”
随后洞顶中央被打开一个水缸大小的盖来,两个中年汉子先后伸出头往下探望。这时,洞壁上那些小洞穴中的野兽们纷纷钻出来并奔向大洞中央,它们朝着洞顶疯狂地叫着,有的甚至跳起来老高,不过还是不能到达洞顶的高度。
“去去去,你们这群贪得无厌的家伙,永远都别想吃饱。”
洞口,那个矮小的汉子不耐地挥手骂着,然后朝白虎的洞穴打了个唿哨。只听一声低吼,白虎一跃而下,稳稳的落在洞中央的石碑前。兽群立刻四散为它让出一圈空地。
“看见没有,哪里还有金毛虎,恐怕就要变成一堆大便了。”另一位中年男子则从麻袋中拖出一头黑乎乎的小野猪并扔了下去,“小白兔,干得不错,赏你一顿肥猪肉,慢慢享用啊!”
且不说这人真逗,把一只凶狠的大白虎唤作小白兔,却见白虎快如闪电般腾起,在空中大嘴一张便咬住小野猪转瞬已入洞中。令人惊愕的是,刚才那一跳它的头竟然就要够着洞顶了。
“哇,好家伙,吓我一跳。”
洞口那人直吓得只拍心窝,不想矮个的汉子却趁机使坏,在背后推了他一把,好在这人急用双手撑住洞沿,差点没掉入洞中。
“喂喂喂,老弟,拜托别开这种玩笑好吗?依我看,得悠着点,说不得哪天小白兔就会跳出来把你我给生吞活剥。”
“看把你吓得,走吧,可以去交差了。”
矮个子不屑地看一眼同伴,然后将洞口盖上。之后两人的调侃声便渐行渐远。
“老弟,愿赌服输,你欠我一壶酒!”
“不就一壶酒吗,走吧,现在就请你喝,小心醉死你这胆小鬼!”
……
悠云山庄的另一处秘道,皆空的“游戏”则刚刚开始。
又是秘道,那种被困孤独的无助感太熟悉不过了。仔细想来,不同的是悠云山庄的秘道自没有归一洞“亲切”。也许是因为佛珠的光茫令人心生崇仰,而自己又是佛徒,所以在归一洞时才有那种步入佛仙殿堂的神圣感。至于赤峰屿上那个秘道只能说是一个简易的陷阱而已,所以经不住自己一招双龙腾涧。眼前的秘道显然不是那么不堪,他甚至连试一试的心都没有。因为从身后沉闷的声响可以断定,自己的内力根本无法撼动此等巨石。
经过欧阳闲云长年琢磨而成的秘道虽没有归一洞神圣,但随着一盏精美的五彩琉璃壁灯的点燃,倒是充满某种奇幻色彩。眼前赫然矗立着一座与自己差不多高的石碑,上面刻着“冥行幻幽”四个精致的篆字。其中冥行二字自不会给人以美好的感觉,甚至会让人心中一凛。倒是幻幽二字与那五彩琉璃灯中发出的各色浮光相得益彰,让人不禁浮想翩翩。
但这只是一个杀人的陷阱而已。
讲究!
因为对那盏八角宫灯充满了好奇,驻足细看的皆空心中才不禁发出这两个字的感叹。除了可以透光的琉璃灯壁,这盏灯同样是燃油的。些许淡蓝色薄烟从镂空的星形孔洞冉冉升起,很快便飘散于无形。
巨石门落下启动油路与火石,于是点亮了油灯。这种机关并不费解也不算多高明。除了一盏灯和一座石碑,找不到任何出路或许才算高明,更令皆空费解。
灯只是用来照明,碑只是用来铭文。
经过仔细琢磨,皆空认定这两样东西全不是秘道机关所在。四周光滑的石壁似乎也做不出什么文章,难道要从掉下来时的巨石门上做功课?
不过很奇怪,皆空一直没有用内力轰向石壁和那道巨石门的冲动,哪怕是试一试的想法也没有。他只是感到饥渴而从怀中掏出了最后一点干粮。是用少量油盐将八成熟的米饭炒干后的炒米。只有小小一捧,完全可以放在手掌中的小小一捧,却已将食袋全数倒空。无奈地收了食袋,他用双掌小心翼翼地捧着宝贵的干粮,生怕会落下哪怕只是一小粒炒米。这东西在阳光下会显得像珠宝一样晶莹剔透。皆空是个对粮食的珍爱胜过珠宝的苦行僧。路途的艰辛大部分在于饥渴。孤独修行时佛学是精神支柱,有了它可以不畏风霜雪雨无欲无求,但饥渴却无法战胜。
倘若人无需进食仍能生存该有多好!
皆空突发奇想,也许只能说是怪想、痴想、荒涎的想法。这种想法并不是此时才有,在藏经崖的经洞中,他从小就生出了这种想法。那时对于沉溺于佛经中的小和尚而言,吃喝拉撒显得是那么的多余。但他还是一次次被这多余的东西给打败了,就像此时此地的他,也不得不把这最后的干粮吃下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