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笔钱财,盛家龙从家中支取而出,本意是想着以此来安置“枪帮”老弱的,只不过萧虎并未接受这等好意,不得已之下,他也只能将带来的钱财又贴身带了回去,却不曾想居然是这么笔钱财在关键时刻救了自己一命,这等结果当真令盛家龙很有些个啼笑皆非之感。
嗯,不对!
急喘了片刻之后,盛家龙狂跳的心脏总算是稍缓了些,这才察觉到远处的枪声明显有些不太对劲——枪声倒是不算太密集,可断断续续地响了好一阵了,却始终不曾移动过,毫无疑问,一准是诱敌的萧兰香被围住了,一念及此,盛家龙可就稳不住神了,顾不得伤后无力,快速地将自己早先插在腰带上的两把已然没了子弹的大肚匣子往地上一丢,顺手抄起掉在地上的两把大镜面匣子,猫腰便往枪响处踉跄奔去。
“萧丫头,你无路可逃了,投降吧,爷们会好生疼你的。”
“臭丫头,再嚣张啊,待会看老子如何收拾你,哈哈……”
“萧兰香,你给老子听着,你最多就只剩下四发子弹了,爷们可还有十三人呢,再不投降,待会被爷们抓住了,就休怪爷们不怜香惜玉了。”
……
果然不出盛家龙之所料,光顾着要将匪兵们诱走的萧兰香忙不择路之下,竟是逃到了湖边的一个岬角上,后有追兵逼近,前面则是一览无遗的湖面,转身变向已然没了可能,而跳下水中更是只能成为众匪兵们的靶子,好在湖边有块近一人高下的大石头,凭此地利,萧兰香应是以双枪挡住了匪兵们的进逼,屡次靠近无果的情况下,众匪兵们倒也不曾发起强攻,而是一边不断地开枪施压,一边嘻嘻哈哈地扯着荤话,明摆着是打算将萧兰香逼将出来。
“谁先上来,姑奶奶就先打死谁,有胆子的,就来啊,姑奶奶等着呢。”
萧兰香的枪里其实连四颗子弹都没了——左手枪还有两发,右手枪则只剩下一发而已,若是土匪们真敢一拥而上,萧兰香除了拼死跳进湖中之外,怕是根本没第二条路可走了,然则纵使如此,萧兰香也自不肯弱了自家之威风,毫无顾忌地便给出了强硬的回应。
“呸,骚蹄子,你们俩给老子上,拿下那丫头,头汤归你们,敢后退半步,休怪老子枪下无情。”
此番没能拿下盛家龙,吕大牛自忖难以向魏友三交待,不得不将主意打到了萧兰香的身上,为确保自家不受魏友三的责罚,吕大牛可就顾不上手下匪兵们的死活了,但见其双枪一歪,分别逼住了两旁的两名匪兵,喝令二人上前去消耗萧兰香所余不多的子弹。
“萧丫头,你家王爷爷疼你来了!”
“臭丫头,出来受死!”
……
吕大牛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杀人如割草,不单杀百姓手狠,杀起自己人来,也断不会有丝毫的手软,被这等样人一逼,两名倒霉的匪兵尽管满心的不甘,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发起了进攻,但见二匪一边举枪狂扫着,一边飞速地向前冲,试图以最快速度冲到大石头处。
尽管不曾探出头去,可光从二匪那肆无忌惮的冲锋之脚步声,萧兰香便能判断出二匪的意图之所在,可那又能如何呢,到了此时,选择权已然不在自己手上了,所能做的无外乎是在干掉二匪之余,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罢了。
“呵。”
后悔么?多少有那么一点吧,只不过萧兰香后悔的不是出手救了盛家龙,后悔的是昨日不该耍小性子不会大寨,以致于没能跟盛家龙真正认识上一番,可惜世上就没有后悔药卖,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萧兰香凄然地一笑之余,双手猛然握紧了枪柄,腰腹一用力,这就准备霍然而起了。
“哒、哒哒……”
萧兰香的战术动作都尚未作出,众匪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大镜面匣子独有的扫射之声,刹那间,弹如雨下,正在督阵的吕大牛措不及防之下,当即便被打成了筛子,其左右两旁看着热闹的两名匪兵也同样没能躲过子弹的扫射,一死一重伤,死的倒也就罢了,重伤的那位却是狂嚎得有若杀猪一般。
“呯、呯!”
惨嚎声一起,成扇形分布的众匪们顿时全都乱了手脚,而正在发足冲向萧兰香处的二匪同样受到了影响,二人的脚步几乎同时一顿,正自犹豫着是要接着向前冲还是先趴到在地之际,萧兰香已霍然起了身,甩手便是两枪,准确无误地在二匪的胸膛上各开出了个血洞。
“大牛死了,逃啊,快逃啊。”
骤然遇袭之下,众匪们的士气陡然便跌到了谷底,再一看连吕大牛这个凶人都死了,众匪兵们哪还有丝毫的战心可言,稀里哗啦地便往芦苇荡深处狂逃了去,只片刻功夫,便已没了踪影,现场只剩下一名重伤垂死的匪兵还在血泊里有气无力地哀嚎个不休。
“萧姑娘,是我。”
吃一堑长一智之下,这一回盛家龙并未急着露面,一直等到众匪们都逃了个精光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从芦苇荡中行了出来,先出一脚,将那么还在哀嚎挣扎的匪兵踹了个跟斗,待得确定其手中无枪,而后方才拖着脚向萧兰香的藏身处行了过去。
“……”
一阵衣袂的摩擦声响中,一身红装的萧兰香已款款从大石后头行了出来,但并未有甚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盛家龙,渐渐地,其原本白玉般的脸颊慢慢地便浮起了一层红晕。
“兰香……”
望着眼前的俏丽佳人,盛家龙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啥才好,也就只呢喃了一声,整个人便已痴在了当场,这天、这地此时此刻都化成了个剪影,唯有处在正中的佳人方是唯一的颜色,无须甚言语,光是眼神的交流,彼此间便已明了了对方的心意,恰是此时无声胜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