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仰面倒地,气若游丝。我吓得魂飞魄散,刚要上前将他扶起。穆之灵却阻止了我,“千万别动,我是医生,我来看看。”
这几句话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她则是安排陈天印去车上取器械,然后跪在地上给父亲做检查,号脉、听诊,忙的不亦乐乎,而我只能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
陈天印一路小跑,从车上拿下一个巨大地金属箱子,竟然提在手里如同无物,但是我却发现他每走一步,在泥地上都留下一个浅浅地脚印,显然这箱子不轻,但是他依旧小跑着送来。
我向他投去感激地目光,看得出这一刻他是真心的要帮助父亲。
“人工心脏线路接触不良,接触地血管破裂,肺部旧伤复发,气管被血污堵塞,需要清淤。”穆之灵操作着仪器,将父亲的病因快速报出。
穆堂真出手如电,对着父亲胸口的几个大穴位快速的点了下去,在那几个穴位之上留下了一枚还震颤的银针。
这竟然是银针点血之法,听父亲说过,医武不分家,传统无数中,用穴位麻醉、止血的技术是一门高深的技术,只是他是个大老粗,只学会了杀人之技,却没有学会救人之法。
银针扎下,父亲地呼吸很快平稳了下来,只是鲜血仍不断地从嘴角流出。穆堂真却是气喘吁吁,额头上渗出汗珠,显然这是一项非常劳神费力的事情。
穆之灵则主动抓着我的手,继续安慰我,让我放心,我父亲一定会好起来。
看着父亲从鬼门关转了一圈,我心中稍定,不禁感慨生命易逝。差点失去亲人的这种感觉,却是灵魂空荡荡的,那种手足无措,帮不上任何忙的无助感,才是最折磨人的。
陈天印很快在茅草屋里搭建了一个简易手术台,手法娴熟,显然是经过大量演练才有这样地成绩。然后他跟我搭手,将父亲平放在这手术台之上。
此时,一个驼背之人飞快扑来,如鬼魅一般躲过我们所有人,普通一下跪在了父亲地身前,暗自落泪,来人正是铁意顺。此时,我不知道该恨他,还是该安慰他。
穆堂真却是走上前来,对着铁意顺那满是枯书皮一样地脸庞,狠狠的打了两巴掌,然后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显然动了真怒。
铁意顺被踹倒后,倔强地爬起来,依旧跪在父亲的面前,却是一声不吭。
穆堂真要扶他起来,“老龙内心是希望你跟我回去做手术,将身体治好!”
“你滚开!我不想用你那沾满地狱之血地双手为我做手术!”铁意顺的话十分不近人情,甚至让我觉得他有些善恶不分,好赖不知。
“你,你混蛋!”穆堂真气的全身发抖,数不出话来,“但是我用这双手救了老队长,救了白····,还救了无数的人。”最后这几句话却是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愿意被我们知道。
父亲此时却是缓缓睁开眼睛,轻轻抚摸着铁意顺的头,命令道,“战士铁意顺,我现在命令你,去做脊柱恢复手术,康复后后等待命令,准备新地战斗!”
声音虽然不高,但是充满威严。
“我···”铁意顺低着头,想要解释。
父亲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再次昏迷过去。
我气急之下,一把将那铁意顺从地上提起,悲愤之中,竟然将他地身体高高举起,然后高声喝道,“铁意顺,我求求你,你看看我父亲,他现在情况非常不好,难不成你要违背我父亲的命令,让他带着遗憾去做手术,甚至带着遗憾死去。”
“你是!”铁意顺这时候才注意到我,口中喃喃道,“太像了,只是身材消瘦了点!”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总之我感觉他仿佛有千金重,我的双手却是难以承受。松开手之后,他却稳稳的落在地上,对我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转向穆堂真,冷冷说道,“我跟你去做手术,我这是在执行老队长的命令。”
同意接收手术,仿佛是对穆堂真天大的恩赐一般,让陈天印和穆之灵都看不过去了。
陈天印指着他说到,“老东西,你别不识抬举,你知道有多少人得求着穆叔叔帮忙治疗吗?”
“哼!”铁意顺一声冷哼,我顿时感觉周围地空气下降了好几度,陈天印也似乎被那凌厉的目光吓怕了,双腿甚至有些哆嗦,但他依旧硬气地挺起胸膛,向前走了一步,拦在了穆之灵地身前。
穆之灵早已吓的花容失色,紧紧地抓住陈天印的手臂,如同小鸟依人一般,躲在他的身后。
好强大的气势,这种气势只有真正经过战场杀戮,才会有的凌人气势。这种气势,现代的科技手段暂时无法解释的,但是农村地传统却有着非常广泛的地实践。那就在秋天的时候,很多人都会制作狗骨、狼骨饰品,传说村里再恶、再凶残的狗,甚至是野狗、野狼,在闻到这种骨制品味道的时候,也会远远的躲开,不在攻击人类。
这是收割无数人类恐惧而产生让人灵魂颤抖的气势,正是真正的杀伐之气,令人从内心生出恐惧。在场不受影响的,就是穆堂真,还有我那躺在手术床上地父亲。因为他们的身上有着同样的气息。
“行了,别在这里耍威风了,有本事你好了之后,照顾队长一辈子!村头那秤魂匠告诉队长,他的儿子龙小庄,在两年之后要经历一场生死劫,我们必须全部恢复巅峰时的力量,保他周全。”
我们都知道,穆堂真这是在激将。但是那秤魂匠地事情,父亲从未跟我说起,以他的性格也绝不会跟穆堂真说起。
“秤魂匠?”铁意顺竟然有些惊讶,然后脸色暗淡了下来,失去了刚才那凌人的气势,现在就如同一把原本铮亮的宝剑,被尘土蒙蔽一般,变成了一个可怜的驼背老人。
经过抢救,我父亲终于在天明的时候恢复了清醒,只是心肺受损,失去了自理的能力。
等闲下来,我才想起,从万灵山带回来的万灵根露放在家中,如果在手边,却是可以尝试下用那个救父亲,却不知道是否管用。不过听穆之灵说,父亲的问题不大,休息两三个月就可以痊愈,所以也就打消了让母亲将万灵根露带来的念头。
劳累了一晚上,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倦色。尤其是穆之灵,竟然靠在石墩上沉沉的睡了。我本想给她盖上衣服,却被陈天印抢了先。
穆堂真走过来嘱咐我,“你父亲性命无碍,却是不敢舟车劳顿,所以必须在这里静养。我今天还有要事,必须回去。灵儿虽然还没毕业,但毕竟跟随我已久,对你父亲的伤势了如指掌,留在这里陪你照顾老队长。还请你多费心,招呼好我这丫头。我回去之后,就让小陈将嫂子接过来,让你们一家团聚。”
陈天印对这种安排不满,眼睛总是不离开穆之灵,但是他又无可奈何,迈着落寞的脚步离开。
只是母亲听到父亲旧伤复发之后,便雇了一辆马车将她直接送到了陶家村,看着父亲,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