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父叫我先回去,我想问他为什么不同着一块儿回,但一见义父那冰若冰霜的脸,我硬生生将话咽回了肚里。 在村口转弯处,我回头看了看,见义父已经关闭了手电筒,还站在那个窑洞前负手而立,一动也不动,像是一尊雕塑。
等了约摸五六分钟,见义父没有走的意思,我只得先行回家了。
快到家时,远远看见窗台上有一只黑色的影子,我用手电筒朝那儿一照,那黑影从窗台上一跃而下,倏地消失在黑暗的角落里。我心一沉,那黑影,像是一只猫。同时,更像是一只黄皮子!
难道那只黄皮子又回来了?我又觉得不大可能,既然放了它,它没必要再回来送死。
门关着,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我用力去推门,发现门从里面关上了,怎么推也推不开。我又叫了两声猴子,还是没有人应。我意识到了不妙,猴子这人平时机灵得很,不会睡得这么死,难道他在屋里出事了?
我狠狠地去撞门,但这门太结实了,根本就撞不开。
情急之下,我推开了堂屋的门,这里有一扇门可以进得我们的卧室。
我急忙推开门,因为屋里的电灯没有开,借着月光,我朝床前一望,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床前吊着一个人!他双手抓着绳子,两腿不断往前蹬,发出呜呜的痛苦。
我大叫一声,“猴子!”慌忙跑上去抱住他的腿,想将他放下来,谁知猴子用脚猛地朝我胸口一踢,我惨叫一声,朝后退了两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得我半天哼不出声来。
而猴子,这时在空中摇晃起来,像是在荡秋千。
我失魂落魄,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义父!”
“砰”地一声巨响,房门被踢开,义父跳了进来,我只感觉白光一闪,猴子就从空中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义父拉亮了房间的电灯,跨到我面前,问我有没有事,我捂着胸口说没事,快去看看猴子吧。义父这才起身朝猴子走去。我也赶紧爬了过去,只见猴子躺在地上,脸色惨白,跟死人无异了。
我的心如坠冰渊,哭丧着说猴子不会死了吧?义父按着猴子的人中,说不会死。一会儿,猴子醒了过来,一连咳了好几声,朝我和义父看了看,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我骂道,你龟孙子自己上吊,还问我们怎么回事?猴子摸了摸脖子,说道:“什么上吊?我怎么不知道?”
义父将猴子扶了起来,让他躺在床上,问他怎么回事。猴子锁眉回想了一下,说我和义父走了后,他就准备上床睡觉,谁知才躺下,就听到有人敲门,他以为是我回来了,就去开门,结果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红衣服的美女。
一听到这里,我浑身一个激灵,红衣美女,眼前立即呈现出那个花轿里的女孩来,她不正是穿着红衣吗?
义父的脸再次变得阴沉,叫猴子继续说。
猴子摸了摸头,说好像是他让那美女进来了,然后,他不记得了。
义父伸手猛地往床上一拍,啪地一声,这床板应声而断。我和猴子大吃一惊,惊愕地望着义父。义父朝我和猴子看了一眼,怒声问:“今晚你们到底去了哪里?那只黄皮子又是怎么一回事?快说!”
我就算再傻,也明白猴子刚才上吊自杀跟那黄皮子脱不了干系了。虽然我害怕义父的责备,但终究命更重要,我便将我们在一座坟前抓到那只黄皮子的事说了。当然,除此之外,其它的事我只字未提,主要是怕义父知道我先前隐瞒了那么多,更会大发雷霆。
就算如此,义父依然勃然大怒,一巴掌朝我扇了过来,我只感觉脸上一痛,然后就倒在了地上,耳边嗡嗡作响,一阵头晕目眩,半天回不过神来。
猴子见状,忙不迭爬下床,挡在我的面前,向义父认错,说是他带我去的。
义父哼了一声,说明天去那座坟墓前看看,然后径直走了出去,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到了外面后,说若我们以后晚上再出去,就打断我的腿。
猴子忙来扶我,问我怎么样,痛不痛。我摸了摸脸,没做声。我感觉到义父真的生气了。而我的脸,也肿了。
因为这间房子的门被义父踢坏了,床也塌了,我们只得去了另一间卧室睡。但我们哪里睡得着,双双坐在床上,眉头紧皱。猴子问我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一支抬着花轿的黄皮子队伍。我说是真的。他说我们是不是应该也将这个告诉我义父。我悻悻地说,明天再说吧。
猴子突然问:“你说,今天来找我的那个美女,她会不会是鬼?”
我不由想起了在湖泊里洗澡的那个女孩,不知她是不是今晚来的那个红衣美女。我真心希望她不是。在我的潜意识里,今晚来的那个红衣美女就是鬼,或者说,是一只黄皮子精,她来是想杀了猴子。我不希望湖泊里那个貌若天仙的女孩是一个恶毒的刽子手。我能接受她是鬼,但不能容忍她向我兄弟下手!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我和猴子来到屋外,见义父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正在埋头想着什么。见我们出来了,便站起身,说道:“走吧。”然后提起了脚下的一只竹篮。竹篮里有几支香和好几沓钱纸。我和猴子相互看了一眼,心里虽然有着疑问,但都没有问。
经过湖泊时,我特地朝那女孩洗澡的地方看了看,发现那里水平如静,这时很难想像,晚上会有一个仙女一样的女孩在这里沐浴,感觉那像是一个梦。
进入湖边的树林里时,我的心无形地提了起来。可是奇怪的是,我们在树林里找了很久,却找不到昨晚看到的那座坟墓。义父的脸再次板了起来,我和猴子越发的焦急不安。
终于,义父停下了脚步,瞪着我和猴子问,我们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样,我和猴子忙信誓旦旦地说,昨晚是真的就在这附近抓到的黄皮子。见义父不相信,我们就差点要跪下了。
义父四下看了看,从竹篮里拿出三支烟,插在地上,点燃,然后作了一个复杂的手诀,低声念唠了几声,念完后,他刚一收回手诀,便有一阵微风吹来,那本朝上飘的烟顿时被吹得四分五裂。
我大开眼界,没想到义父还有这一手。猴子低声在我耳边问:“你义父是不是阴阳师?”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猴子说:“我看八成很像,而且道行不浅,也许……”义父沉目望了过来,猴子立即闭上了嘴巴。
那被风吹散的三道香烟扬扬洒洒地飘到空中,向四面八方散去。但慢慢地,那些飘散的烟又像是河流并川一样聚集到一起了,然后像一条蛇一般朝树林里游去。
“跟上来。”义父说完,提起竹篮立即朝着那条烟跟了上去。
我和猴了相互看了一眼,也立马跟上。
那条烟在前面“游”了约摸二十来米,终于停了下来,然后经风一吹,飘散于风中,消失不见。
于此同时,一座小土包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和猴子目瞪口呆,走上前一看,正是昨晚我们发现的那座坟墓,并且,那个小洞赫然可见。
“是这里?”义父朝我和猴子望来。
我们忙不迭点头。
义父走到墓碑前,蹲下身,看了看,眉头皱了起来。
我和猴子也走了过去,想看看墓碑上写着什么。可这一看,却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