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科幻灵异 > 夙世青雀台 >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榻之上

夙世青雀台 第一百六十三章 病榻之上

作者:唐挽莞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1-12-04 07:24:06

起先,为防止辽姜暗中潜入,从而发现妘妁的藏身之地不在这里,并顺着蛛丝马迹一点一点将目光转投向百笙轩,我才巧言令色半哄半骗让扶青为碧滢小筑竖上一层结界。高墙壁垒,除指定之人外,谁都不能自由进出。

但,扶青离开后,便翻转了结界的禁制。高墙壁垒,除指定之人外,谁都可以自由进出。至此,数日阴雨连绵,碧滢小筑彻底变成囚笼。

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囚笼。

雨天湿气重,我懒恹恹卧在床上,翻动手边的诗经鲜少出门。有时候,窗外飞进一只蛾子,贴着幔帐停留一会儿又飞走了。

躺困了,我眼皮挣扎,诗经从手间滑落。

‘我和夫君膝下无子,快三十的年纪才得了这么个女儿,只愿此生所积的福德能尽数回报在阿姝身上吧。’

‘等到将来,阿姝渐渐地长大成人了,也定要找一个像哥哥这么好看的人做夫君。’

‘我说过,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可为什么非要逼我做极端的事情呢!’

这一睡不知多久,几颗石子打在门上,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惶惶惊醒,擦去颈间的汗珠,对着外头说了声谢谢。

粉裙子不御寒,我从幔帐里出来,将房门敞开一条缝,被冷风吹得直打哆嗦,捡起馒头又匆匆关上了。

接连好几日,差不多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有人在地上放一包热馒头。相较于那只随性的蛾,投石暗号风雨不改,就显得规律多了。

从不解,到种下一份感激,我渐渐习惯了这样的声音。

我嚼着干哽的馒头,倾了一杯凉水,艰难送下。

半撑开的窗缝里,那只飞蛾又扑进来,停在漆花妆奁木盒上。我没怎么理会,包好最后一个馒头,晚间挨饿时可以垫肚子。起身回到榻前,轻力揉摁着额角,搭下眼皮沉沉睡去。

再睁眼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雨淅淅沥沥敲打着窗沿。从白天睡到深夜,我头昏脑涨得厉害,想在屋子里走动走动。

正要拿火折子,脚边却似乎踢到什么,没有防备扑通一声绊了下去。

好像是个人?

我揉揉胳膊吃痛地爬起来,翻箱倒柜摸索了半天,好容易吹亮火折子,点燃蜡捻一瞧——“星若?!”

他一身都湿透了,青丝贴着脸颊,昏倒在床前,面无血色。

我蹲下来,望着他一脸病容,手心贴在额头上探了探。

好烫。

星若喃喃不断地呓语:“你是撒谎的对不对,不是也没关系,我习惯了。”

我把星若搀上床,给他脱掉鞋子,将枕头垫好:“你知不知道自己烧成什么样子了?”

他双目微迷,身上分明烫得厉害,却抱住自己哆嗦蜷成一团:“或许只有我死,你这一辈子,才算解脱。”

我拉过被子盖在星若身上,慌乱揩去他脸上的雨珠,说话时带出一缕颤音:“平白胡言乱语些什么啊,你只是生病而已,不会死的。”

他撑开眼,看着我笑了一下,如明媚的烟火转瞬即逝。

我屏住呼吸推了推:“星若?”

又复一声道:“星若?”

这一次,他没有睁眼,连意识都模糊了。

我吓得哭出来:“我去给你找药!”

更深天寒,我将披风拢在身上,一头扎进细雨飘摇的院子里。

沿途跑得太着急,鞋子踩进水洼,溅湿了裤脚。

我几乎将整个碧滢小筑里里外外翻遍了,只在芍漪屋子里找出凝神静气的药丸,可这对治疗伤寒一点儿作用也没有。

雨顺着头顶灌下来,夹杂泥土的清新,花香格外扑鼻。

我裹紧衣裳,身子瑟瑟抖了抖,困在廊檐下无助地张望:“有没有人啊!”

“我需要治伤寒的草药……”

“求求来个人吧……”

忽然——

不远处款款走近一个人,撑着昏黄色的油纸伞,雾袖裙纱随风扬动,我认出那道影子,慌忙躲了起来。

女人倾身埋头,优雅扶住一棵萱草,将淋湿的蝴蝶拨进手中。可蝴蝶曲解了这份好意,当即挣扎着飞起来,女人受到惊吓,踉跄后退。

花丛泛起水雾似被轻烟笼罩着,纸伞砸在地上翻了几遭,女人跌进一个胸膛,她被护得很好。

扶青左手撑着伞,右手圈住紫虞,温柔地提醒:“小心。”

她受惊似的:“谢主上。”

他含笑,将伞柄端举起来,撑在她青丝交匝的耳鬓边:“来这里做什么?”

紫虞的目光凝望过来,我缩在墙根阴影下,与夜色融为一体,静静听着她道:“子暮还小,有时难免任性,主上何必与她较真?”

扶青敛去笑意:“她被惯坏了。”

紫虞抬起一双明眸:“或许,她只是生我的气,主上花些时日开导也就好了。”

他想了想:“你不计较?”

紫虞低沉着话音,明知故问,道:“主上指的什么?”

扶青垂下眸子看她良久:“死士,琉宫结界,以及朔月之夜,暗命戍卫拦下消息,并将责任全部推给赢昭。”

她眼中有一瞬的低沉:“主上曾说相信我,是真的相信,对不对?”

扶青道:“无所谓相不相信。”

一顿:“孤会保你。”

雨丝微凉,紫虞驻立在伞下,极力隐忍着情绪的翻涌:“即使我真的做了?”

他只应了一个字:“嗯。”

一颗晶莹滑过眼角,她潸然垂泪,问道:“为什么?”

扶青握紧伞柄:“她没有资格与你相提并论。”

她流露出短暂的欣悦,很快沉淀下去,又续道:“若有一日,子暮要杀我,主上会怎么办?”

他眼底,冷漠与温情揉在一起,融成看似矛盾却在常理之中的情愫:“她没这个本事。”

她咬咬唇执拗这个答案:“如果有呢?”

他没有丝毫犹豫:“除掉一个人很容易,留着她并非恻隐,而是不值动手。你若心绪难安,此刻便进去,杀了就是。”

我揩去脸上一把水泽,是泪还是雨,分不清楚。

连霍相君都免不了被噬心咒折磨,他如今这般态度对我,倒也正常。

甚至,这已经算仁慈了,好歹留着条命苟延残喘不是?

闻言,紫虞一愣,垂了片刻眼眸:“我不是心绪难安,我只是想知道,主上的答案。”

扶青静道:“现在知道了,这里风大,回去吧。”

紫虞犹疑道:“我想,与她好好谈谈,或许能解除彼此的隔膜。”

扶青侧转身背对着碧滢小筑:“没有必要。”

紫虞轻轻一福:“是。”

两道影子在伞下渐行渐远。

我从墙后跑了出去,顶着半湿的身子,跪在结界一侧:“扶青哥哥……”

他回眸站了站,隔着细密的雨帘,神情中看不出喜怒。

紫虞表现出一丝慌乱:“你站这儿多久了,又是风又是雨,怎么不打伞?”

扶青仍没有说话。

我埋低眼帘,手撑在湿冷的青砖上,沙沙滚着喉咙打了几个哆嗦:“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退烧的草药?”

她与扶青并立在伞下,像个雍容的皇后,衣袂翻了翻:“你病了吗?”

扶青不为所动:“还以为你骨头有多硬。”

她压着试探性的声:“不若派人煎了药送来吧。”

扶青扫了我一眼,雨珠叩落在伞面上,砸出滴滴答答的声响:“不管她。”

说完,他并着伞下的人,头也不回消失在夜幕深处。

我不禁思考一个问题,自己现在这样,像什么?

黑暗中,雨浇打在脸上,沿着锁颈淌入肺腑,我突然好像有所领悟。

像一条丧家犬。

这时,耳边传来脚步,一把伞生涩地举过头顶:“姑娘……”

我双手跪撑在地上仰起眸子木讷看了一眼,是个脸边长着胎记的侍女,有些眼熟。

她手里撑着素油纸伞,怀间搂一包馒头,缓缓蹲下来:“姑娘,你先把湿衣裳换了,我尽力想办法寻一些退烧的草药。”

想起来了,是被掌事姐姐诬陷,罚跪在砖地上挨耳光的那个。

我认出她怀间装着馒头的那包黄纸:“原来是你?”

她低声怯怯:“因人多眼杂,也怕搅扰姑娘休息,所以每日放下馒头就走了。掌事姐姐今夜派给我许多活儿,这两天怕都抽不出空闲过来,便想提前给姑娘送些吃食。岂料撞见主上和虞主子,一时怕被他们发现,故而远远躲着,未敢靠近。”又道:“姑娘病情严重吗?”

我身子打着寒噤:“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他现在浑身烫得厉害……”

她暗暗松口气,将馒头和伞柄塞给我,冒着漫天细雨拔腿冲了出去:“我这就想法子去寻一些草药,姑娘先把湿衣裳换下来,以免自己也病倒了。打盆热水,给那个人擦擦身子,或许天亮前情况会有所好转。”

我连忙在后面喊道:“撑着伞去吧!”

她脚步未停,一边回头,一边笑:“风一吹东倒西歪的,撑着伞跑不快,姑娘撑吧。”

我红了红眼睛,撑着她的伞,原路返回。

那头,星若着了梦魇,躺在床上痴痴地说胡话。

什么你不要我了,你没有良心,之类的。

生火需要时间,我从缸里舀了冷水,用法术将温度加至暖热。看着散出的蒸蒸热气,帕子拧干挂在边上,却陷入一阵沉思。

难不成要给他脱衣服么?

我将铜盆放在枕榻旁,蹑手蹑脚坐下来,轻推他肩膀,小声道:“星若,擦擦身子再睡,把湿衣服换下来好不好?”

“星若?”

“星若?”

“星若?”

我实在叫不醒他,只好硬着头皮掀开被子,从外衫到中衣一寸一寸往下剥。

突然,我从半敞开的襟口,瞥见他脖子上似乎有个什么东西。

是截绳子?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我险些将绳子抽出来,看看底下坠着何物。

也仅仅只是险些而已。

指尖凑上去,将触未触之时,他陡然翻坐起来,很用力擒住我手腕,一双暗眸出奇的冷漠。

这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

很正常,却不该出现在他身上,我恍然看到眼前重叠着扶青的影子。

怎么又想到他?

呵,秦子暮,你可真出息。

我搭着眼睛没说话,他复了些神志,反应过来:“闭眼。”

闭眼?

闭眼做什么?

我满心疑惑着,并没将问题抛出来,阖了阖眸子很快又睁开。

呃……

娘的,颈上一片空旷,那截绳子被他藏起来了。

这东西见不得人?

他皱着眉:“你身上淋湿了,去换件干的,小心着凉。”

我指了指铜盆:“那正好,我去换衣裳,你自己给自己擦,孤男寡女总是不方便。”

满柜子衣裳,竟挑不出一件能穿的,我无奈翻出游园时那条素襟裙。

多亏了早年间主母夫人的悉心教导,什么处境配穿什么衣裳,我心中有数。这条素襟裙子,虽看上去单薄些,但至少不是红色的,不是织着赤羽鲛绡的。

任别人如何抬举都好,可自己得有杆秤,万勿迷了眼,盲了心。

否则便会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话。

虽然现在已经成为笑话。

我撑着伞出去,推开门拐进一间屋子,换下湿透的衣裳又原路返回。星若气色不大好,虚弱地望过来,动了动嘴角,想说什么,却没说。

终究还是忍不住说了:“赤羽鲛绡裙可以御寒。”

浮烟散尽,想是水温有些凉了,挂在盆边的帕子连动也未动。我像没听见,拧干帕子,递给他:“怎么还不把湿衣裳脱下来?”

他瞧着可怜兮兮的,脸边沁出汗珠,一声嘶哑,说道:“没力气。”

刚才可是有力气得很。

我递帕子的手僵顿了片刻:“我年岁渐长,倒也并非不能帮忙,只怕你娘子知道了不高兴。”

我可以放下脸面和尊严,向扶青求一些草药,虽然没有成功。却并不太愿意帮这个不成体统的忙,星若娘子在意与否是一回事,男女大防是另一回事。

他喉结滚动,声懒懒的,恹恹的:“她不要我了。”

我一怔:“怎么回事?”

他将目光垂向一旁:“她选了别人。”

我将帕子团紧了攥在手里,心下像压着石头,堵得慌:“能挽回吗?”

星若略笑笑没说话,眼中浮出冷意,晦暗不明。与滚热的病气形成鲜明对比,我这才想起他发着烧,一身都湿透了。

莫名其妙,我有些心疼,说不出为什么。

也罢。

遂即卷着帕子给他擦汗,解开最底下的里衣,只是别开了脸:“先把湿衣裳脱掉吧。”

他很乖,一动不动,眼睛盯着我,不知想些什么。

秉承非礼勿视的原则,我虽尽力目光回避,却还是眼帘一颤,望着那血窟窿,局促了良久,只剩震惊。

视线不由自主就跟了过去。

旧时创疤暂且不提,独心口处那道伤,下手十分用力。白纱浸了冷雨,鲜血透出来,红艳艳的。

我蜷了蜷手指:“怎么伤得这样严重?”

他不答反问:“你是真的想知道?”

又复一句:“真的吗?”

接连把我问懵了:“难不成还有假?”

他伸手,捧在我颈后,指尖穿弄着发丝:“你对我,从来都是假意,何曾有过半分的真心?”

说完,掌心摁下,唇齿迎堵上来,一阵火热的纠缠中,我整个人呼吸都不稳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