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衣坊后园子中一处亭台小榭,这处亭台小榭却是精妙,四处俱被碧绿的植物遮挡,自外面看向里面却是看不见分毫,然自里面往外却看得甚是清楚。
这便是考试那日破针为良素做小衫的那处亭子。
今日这亭子里却坐了一名男子,红泥小炉烹香茗,小榭中处处是满溢的茶香,那男子取了一杯用,却是觉出曼妙不凡,男子浅浅一笑,那明如山水的眉眼,竟似明亮了整个小榭。
对坐的明兰仙姑恍然便看失了神。
“这一回的茶却是好了太多。”男子放下玉杯,用手掸了掸衣袖,衣袖上依旧是五爪金龙仿若要飞出来一般的鲜活。
“你喜欢便好。”明兰仙姑上前为男子又斟上一杯。
“嗯,你为何扣下她的功法?”
明兰仙姑却不想男子忽地问起这个,斟茶的手一抖,那明绿的茶汤便洒了出来。
“不过是没完成试练,仙衣坊规矩如此。”
“哦?规矩?从未破过?”男子眯缝了眼看向明兰仙姑。
明兰仙姑只觉他那威仪与生俱来,不由得一颤,心中定了定神方道:“雷家遣人来说,蚕王死了,便是她们几个试练的时候死的,其他几名弟子都按时回来取了足够的玉茧,独她受了伤,也没有取到玉茧,如何不可疑?”
“蚕王死了……”男子慢慢重复道。
“是。”明兰仙姑点头应道。
“又如何?”男子抬眼望向明兰仙姑,眸中目光却如刀一般,“我仙衣坊弟子精贵还是他雷家的蚕王精贵?”
明兰仙姑全身一震,却是看向男子。
男子的眸光却是一柔,看向明兰仙姑时眸中却如春水明艳,只轻轻道:“兰兰,你如今也是糊涂了,仙衣坊弟子受伤归来,你不问个详细倒先责罚起来。”
“我……”明兰仙姑此刻却是不敢答话,主子是何等敏锐之人,自己的心思如何逃得过他?
“兰兰,我乏了,你自去罢。”男子又端起茶杯,却是不再与明兰仙姑说话。
明兰仙姑半恭了身子,往后退着出了小榭。
却见男子轻轻放下杯子,暗角处的玄甲人却缓缓露了身形。
“如何?”
“确如您所料,雷家生事,那雷家两个小子做了局,却是受兀家小姐蛊惑的。”
男子听了这话,杯子却是重重放在了案几上,眸中一寒。
“雷家这些年也狂起来了,倒是把他们喂得太饱了,你去透个风声,若是再有第二次,玉蚕心法,我便要收回来了。”
“是。不过……”
“还有何事?”
“雷家等了100多年的蚕王茧……也被人取走了。”
男子听了这话,却是顿住不说话,忽而面上却是一笑,“她倒是好造化。”
男子轻轻摆了摆手,那玄甲人便如来时一般倏忽间便不见了身影。
男子立起身,出了那小榭,却是恰见夜色之中月光趁好,银色如华晕染一地,今儿这月色怎地这般好呢?
一样的月色,看的人心境不同,景致自然不同。
在良素看来,今晚的月亮大得这般出奇,是来看自己笑话的嘛?生怕整个仙衣坊无人看见自己受罚?良素指着那硕大的轮盘道:“月亮姐姐,你倒说说,我与那兀连雪前生无怨今生无愁,便是出身炉鼎局又干她何事,她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处处整我做什么?”说罢却是一甩手上的纱,却不料这纱沾了水却是重得可以,“啪”一声便结结实实打在良素脸上,半边脸却是通红火辣。
良素气得将湿纱扔进水中,却是将水溅了个老高,全身衣衫便都湿透了,“连这破纱也欺负我,待我好好收拾收拾你。”说罢却是拎起一大卷湿纱一左一右的甩起来。
这一甩不打紧,竟还甩出了兴致,良素想起当日看见玉巧娘子浣丝的动作,端的美丽,便拿手上的湿纱照模照样的学起来。
良素这边全神贯注学那浣丝动作,却不知身后有一人亦看得嘴角含笑。
这女子有趣,嗯,这腰肢不错。良素身后的男子颇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已然全身湿透,在月光下身材纤毫毕现的曼妙女子。
一时良素却是乏了,将那纱浣洗干净,却是放在一处,又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件物事。这物事却是大如鹅卵,通体如玉般剔透,在如银的月华之下竟有些盈盈放光。良素看了一阵子,却有些懊恼地敲了敲这物事自语道:“看起来倒是好看,只我如今没有浣丝功法,却不知怎么能取了你的丝,这么说起来,还不如与我换100个10年玉蚕茧呢。”
“拿这个换100个10年玉蚕茧可就真真是暴殄天物了。”
良素一愣,什么人在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