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寿无裂说罢手中锤落,一道火柱即刻朝云沁而去,云沁却是双眸一亮,蓦地一腾身,却见脚下无相飞鸟却如生在他身上一般,轻轻一个腾挪,堪堪避过那道火柱。却在此时,另一道火柱又喷薄而来,云沁亦是故技重施,堪堪避过,然这一回,云沁却蓦地发觉身后一柄铁锤已然呼啸带风朝自己砸来。
云沁面色一冷,急急旋身,手中忽地腾起无数白练,却是如皮鞭一般抽在那铁锤之上,却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那铁锤竟应声而断!重重落在云沁的无相飞鸟之上。
这一回寿无裂却着实震惊了,这玄铁大锤乃昔日自己兄长寿无疆亲自为自己炼制的,兄长炼制法器的手段远高于自己,铸出来的东西无不坚韧异常,且这铁锤经自己在丹田中温养多年,早已坚不可摧,却不想今日被这少年一匹白练便这般轻轻巧巧折断了!
那少年依旧不语,面色若冰,只那般立在天地之间,月白色衣衫无风自舞。蓦地,寿无裂竟生出一种撼他不动的感觉。
玄铁锤上的火焰渐渐灭了,寿无裂眼中的火却腾了起来,却见他背手却拿出了另一柄铁锤,这一回铁锤之上的火焰已然燃起,却是腾起蓝莹莹的火苗。
云沁见了,素净的面上忽地竟轻轻一动,道:“寿家无焰火,甚好!”
云沁双手一展,白练蓦地展开数丈,便若水生在云间一般,蜿蜒流转。
寿无裂手中的锤子却是忽地抡了起来,却是慢慢加速,越来越快,只须臾边间寿无裂身前一道蓝莹莹的火轮足有一人多高,蓦地,这道火轮便朝云沁袭去。
云沁却微微抬眸,双手轻轻揉开,白练亦旋转起来,不须臾便在空中形成一道旋涡,便如水中急流一般。
眼见蓝莹莹的火轮与那旋涡便要相撞,却忽地想起一个声音:“沁儿,无裂,你们在做什么?”
寿无裂此时怔怔地望着已然立在无相飞鸟上的云洛,云洛几时醒来了?
云沁亦看见了已然醒来立在无相飞鸟上的云洛。
“打完了吗?”说这话的却是不远处的良素,良素依旧坐在胖竦斯身上,身前依旧坐着小橘子,不过此时的小橘子手上却捧着一只热腾腾的包子吃得正香。
“我瞧着你们也该打完了,唔,云洛姐姐醒了,若是云洛姐姐不醒,怕是你们停不下来手来。”良素只坐在胖竦斯身上,却是有些想笑地望着寿无裂与云沁二人。
云洛却是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依旧素白,却是对云沁道:“沁儿,你怎地也这般胡闹起来?”
“姐姐,沁儿没有,他既动手,我焉能不还手?”云沁却是淡淡道。
姐姐?谁是姐姐?寿无裂蓦地听见云沁这般说,却是着实愣住了。
良素却是叹了一口气,对云洛道:“云洛姐姐,你若是再不醒来,他二人怕是要将仙衣坊拆了,我呢,是拉也拉不住。”话倒说得极是委屈。
“你是拉不住,还是想看戏?”云洛白了一眼良素,你分明就是看戏看得正在兴头上嘛,良素的脾性,她若不知道,便白做了这许多年的姐妹了。
“唉?云洛姐姐,你怎么这般说我,你问问寿无裂,我喊他没有?”
寿无裂此时已然一头雾水,看看良素,又看看云洛,再看看云沁。
良素却是御风而行,到了寿无裂跟前,却是看看寿无裂,猛地拿起手上小橘子吃剩的半个包子砸向寿无裂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是个大傻瓜,叫也叫不住你,好了,你把云洛姐姐的胞弟打了,自己善后罢。”
寿无裂忽地被良素丢了一脑门的包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见良素说的“云洛姐姐的胞弟”几个字。
怔怔看着云沁,半天才道:“你是……你是云洛的弟弟?”
“正是,在下云沁,云洛乃我嫡亲的姐姐。”云沁抬眸看了寿无裂一眼道。
这玩笑开大了……寿无裂好生尴尬,却只能挠挠头,谁知竟掉了一地的包子肉,这回更是尴尬,只得捏了一个净衣咒,先折腾干净了自己。
岂料,云沁却忽地对寿无裂道:“你,很好!”
寿无裂一愣,再看云沁,却见他面上依旧淡淡的,只嘴角轻轻弯了一弯。
寿无裂却没有会过来云沁为何说自己很好,今儿这事自己实在是莽撞了。寿无裂本就是不擅言语的性子,偏今日一来便见到最在意的云洛被人搂着,一时便失了分寸,却不想闹下这么大一个笑话来。
寿无裂忽地想起,自己适才还说过云沁仿制了他的无相飞鸟,且,还是粗制滥造……顿觉更无颜面,无相飞鸟本就是云家水刀绝学,自己才是仿制了一只。
寿无裂这般想之下,却是上前朝云沁一拱手道:“适才在下莽撞了,还请云少侠恕罪则个。”
云沁却摇摇头道:“不必介怀,你无非是担心姐姐,我倒觉着甚好。”
寿无裂见他小小年纪,却是风光霁月,顿觉颇是投缘,有心想再说几句,奈何自己不擅言语,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云沁却上前道:“阁下可是海左寿家传人?”
“正是,在下海左寿家寿无裂。”寿无裂忙拱手道。
“阁下适才那一手寿家无焰火,功力颇深,小弟佩服。”云沁亦一拱手道。
“着实不敢,适才云兄弟那一手可是云家水刀之术?”
云沁轻轻一点头。
寿无裂忙道:“素仰云家水刀之术,今日得见,实在大开眼界,云兄弟这无相飞鸟……”
若论起炼器之术,三界之中云家水刀之术认第二便无人敢认第一,寿无裂这般痴爱铸造炼器之人适才见了云沁的无相飞鸟早心中叹服,只适才不知云沁身份,竟以为他盗了无相飞鸟之术,自己竟还说人家粗制滥造,如今此刻问起来,却觉得颇不好开口,寿无裂本不是长袖善舞言辞丰富之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问起。
云沁却是看了寿无裂一眼,却反问道:“寿兄这无相飞鸟又是来自何处?”
寿无裂被这般一问,更是尴尬,自己才是那个真正仿制了无相飞鸟之人。
却听身旁云洛道:“这无相飞鸟原是无裂照着我所言仿制出来的。”
一听云洛说这话,却是同时有两个人扭头看向她,一个是云沁,却不说话,只嘴角微微一弯;另一个却是良素,也不说话,却拍拍手笑得邪恶得很。
唔,云洛为寿无裂说话,良素也想说几个“甚好,甚好”。
寿无裂见云洛为自己说话,立时看着云洛,眸中全是温暖之意,又朝云沁一拱手道:“让云兄弟见笑了。”
“怎么会?从未见过无相飞鸟亦无人指点,却能做成这般,寿兄着实了得!”云沁这话却是发自肺腑,无相飞鸟本就不是寻常法器,寿无裂既没有修习过云家水刀之术,亦从未见过无相飞鸟,竟能仿制得**不离十,这般技艺却另云沁刮目相看。
“与云兄弟的无相飞鸟相比,实在拿不出手,适才云兄弟的无相飞鸟遇见良素姑娘时,一个急转实在漂亮,我做的便不行,却不知奥妙在何处?”寿无裂拱手诚心问道。
云沁这一回却是笑了,大喇喇道:“不若我们一旁去细说?”
寿无裂却是一惊,他本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一问,哪怕云沁随意说个三言两语亦够自己受益了,却不想云沁竟邀自己一旁细说,这可是云家不传的秘学,却不想云沁竟是如此磊落之人。
忽地云沁又拿起落在自己更前那柄已然断裂的锤子,却是手中忽地用了灵力,便见那锤子忽忽被揉成一团玄铁,只那玄铁原本坚硬无匹,此刻在云沁手中却如水一般随意成型。直将寿无裂看了个目瞪口呆。
云沁却是朝寿无裂一礼道:“适才云沁莽撞了,毁了寿兄至宝,还请寿兄给云沁几日,必还给寿兄一件更趁手的法器。”
寿无裂哪里有不应之礼,当即点头。
只寿无裂又担忧云洛,却是上前柔声问道:“云洛,你可……无碍?”
云洛早便恢复了灵力,便摇摇头道:“我无碍。”只素净的面上嘴角轻轻扬起。此一番情景在寿无裂看来便是世间最美的景致,再没有比云洛的笑更能令他心动的了。
良素抱了小橘子悄悄挪到云沁身边道:“你看云洛与他可好?”
云沁见她怀中抱着小橘子,挪过来和自己说着悄悄话儿,却是笑得眉眼若春,明媚至极,心中亦是一动,只道:“甚好。”却不知说的是寿无裂与云洛还是说的眼前令自己心中一动的良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