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了叶隐家中,小月最忙乎的便是栗战的事。叶隐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殷勤,时不时便在小月房门外问问可有需要的?有时得了什么新奇的果子,这大漠中不常见的,或是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便去寻小月。
小月呢,若是不忙也会出得房门来与叶隐玩闹一阵。叶隐倒也关心栗战,时常便问小月可缺什么灵植丹药?
小月如何会缺灵植丹药?便是缺,也不是叶隐在这大漠中能寻到的。
不过小月却喜欢叶隐时常带来的新奇果子,小月起初说:“这是什么东西?也不能解毒,也不能药人,要来何用?”说罢便将叶隐递来的果子随手便丢了。
叶隐却是忙跳着去接回来,又特特去院子中的山泉水中里洗洗干净道:“这可是人参果,甘甜清冽,在这大漠很少见的,我好容易才寻来的,给你尝尝。”
小月依旧不屑,她要吃的东西,要不就是灵丹妙药,要不就是能毒死人的东西,俗世间寻常的果子,哪里在她眼里?
然,后来,小月再拿了叶隐的果子,却是吃得极为欢快,时常还拍一拍叶隐道:“你……很不错。”
再后来,小月便许叶隐进房间,偶尔也与他说说栗战的情形,栗战依旧没有醒来,只是,小月下的毒已然解了。
小月也时常给叶隐一些好东西,譬如某日,小月给了叶隐一只黑色的玉瓶,里面是一种毒,只需沾染一点在植物上,闻见的魔兽便能被毒倒,而最神奇的是,植物却不受半分损伤。
叶隐颇为高兴地收着了,过了两日兴高采烈来寻小月,一进门就嚷道:“小月,你给我的毒果然好用。”
小月听了亦得意地道:“那是自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你捉了什么魔兽?且拿给我看看。”
“捉?我才不捉呢,那般脏兮兮的,哪个要捉它们。”叶隐一脸嫌弃地道。
“什么魔兽脏兮兮的?食腐鸟?”小月却是疑惑不明地问道。
“魔兽?我毒死的不是魔兽呀。”叶隐一脸无辜道。
“不是魔兽?那你毒了什么?”
“老鼠啊,我这院子中不知几时进来了几只老鼠,可讨厌了,我想了各种法子都没能捉住它们呢,你这毒倒厉害,那些老鼠一下子就被毒倒了,我一把火就烧死了它们,你……”叶隐越说越眉飞色舞,只是,他却慢慢发觉,小月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此刻,好像要吃了他一般。
“叶隐!你拿我给你的七步倒药老鼠?!”
“啊?你给我的是七步倒?果然是有名的毒,果然好用,嘿嘿,果然……唉?你怎么打人啊,唉?你怎么还用法器打我啊……哎呦……”
良素那一日看见的便是叶隐飞一般窜出了小月的屋子,又在这院子中飞快地躲闪着,到最后御风之术都用出来了,不过,到底还是被小月的暴雨梨花针扎中了不少地方,至于那针上有没有喂毒,良素就不知道了。
白日见叶隐和小月玩玩闹闹,时日倒过得快,到得夜里,良素却喜欢取了酒坐在那院子的房顶上,看这大漠中独有的蓝莹莹的月色,喝这大漠中有些烈的酒。
只良素每一回坐在房顶上,遥遥看着的方向,都是当日魔沙人与莒生缠斗的方向。
这一日,小月亦拎了酒上得房顶,趁着良素不备,自她身后一拍她,道:“良素,你一个人喝酒,也不喊我。”
“我见你与叶隐玩得热闹,哪里有空陪我喝酒。”良素侧头看见小月,笑笑道。
“他呀,便像个孩子一般。”小月摇摇头道。
“栗战情形可好?”良素啜了一口酒道。
“不好,且我不知道他究竟中了什么摄魂之术。”小月又摇摇头道。
“不是鬼术吗?”
“是,但,这鬼术乃是魔界功法,我还不知如何解,这东西又不是毒,好生棘手。”小月托了腮,孩子起的面上现出懊恼的神情来。
“不如回医仙谷寻仲神医看看?”良素道。
“我已然遣了传声鸟回去问仲祈了,还需等些日子才有消息,不过乃是魔界的法子,恐怕仲祈也没有办法。”小月依旧托着腮,依旧懊恼地道。
“魔界的法子?那不若去魔界寻寻办法?”良素蹙眉想了想道。
“叶隐也这般说。”小月也蹙了眉尖。
只是去魔界却不是小事,毕竟人间修士去魔界,那魔界的灵气之下,修为只余下两成,魔界那般险象环生的地方,修为不够可不是闹着玩的,此事却要从长计议。
“良素,你那日,为何不去帮莒生哥哥?”小月却是忽地问道。
“我?我……帮不上什么忙呀。”良素面上微微一笑道,然心中却是蓦然一痛。
“你骗人,那一日若不是我灵力受阻,我也是要去帮莒生哥哥,何况是你,你是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
“我是什么性子?难道明知帮不上忙,还去碍手碍脚吗?”良素苦笑。
“良素!你不要再骗自己了,莒生哥哥待你如何,你会不知道?”小月却是忽而怒道,“良素,你可知道,昔年,你制作仙衣失败,闭关不出,莒生哥哥为让你相信你能制衣,逆天令你结婴,他受了多大的痛楚?”
良素听到此处,心中咯噔一下,如今她也结婴了,多少也知晓一些了,昔年莒生用乌金丹为她打造经脉,又强行令她有了结婴修为,做出了那件仙衣,那却是逆天而行的,恐怕对莒生的伤害不小。
“他,那一次,怎样了?”良素小心翼翼问道,那一日后,莒生只命五爪金龙送来仙衣,却不见她,难道……?
“莒生哥哥三年动不得灵力!”小月道,面上生着气。
竟这般厉害,良素心中一颤,竟三年动不得灵力,那便是伤了根本了。
莒生不过为了让她相信她能制仙衣,竟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还有,为此,莒生哥哥受了怎样的痛楚,你可知道?那是经脉一寸一寸爆裂的痛楚,便是仲祈尽了全力,也减不得他这种痛楚。”小月狠狠喝了一口酒,看着良素道。
良素手中的杯盏“当啷”落在地上,心头却如被攫住了一般,良素从来不知,莒生昔年为了她竟还受偶这样的苦楚。
其实,岂止如此,
在百里婉清处,莒生为了不忘记她,将心也生生剜出来了……
莒生待她,她如何不知?她比任何都知道得清楚。
可是,知道了又怎样呢?情毒在身,她能怎么办?
良素不知自己的泪几时落下来的,她抄起身旁的酒坛,猛灌了一口酒,这大漠的酒果真烈,良素被呛得剧烈地咳嗽起来,泪珠儿便滚落了下来。
“良素,你待莒生哥哥,你不要与我说,你不喜欢他,你看他的眼神,骗得了旁人,骗不了我。”小月又道。
说话间,小月一双葡萄仁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良素,似在探究什么,却听小月又道:“良素,你对莒生哥哥如此,必是有什么苦衷对吗?你不若告诉我。”
那一刻,良素几乎要忍不住将身中情毒一事说了出来,然,良素喝了一口劣酒,擦了擦嘴角,却是道:“我没有苦衷,就是生气,生气他隐瞒与我。”
“就因为他没有告诉你他是坊主?”小月一脸的“打死也不信”的神情。
“嗯。”
“你撒谎!良素,这话别人说来,我恐怕还信一些,然,你说出来,我断不能信,你这般通透的人儿,会因为这个生气,甚至生气到躲着莒生哥哥,生气到不在意莒生哥哥的生死?你骗鬼呢。”
“嗯,小月,我也不信。”说这话的却是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