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素哪里知晓她事儿还没办呢,良奉已然将她卖了。
只良素心中是百般不愿意帮良奉,却是没有法子,凤翅幻彩花钗她自然随时能拿的出来,只这东西到底是银生越赠与她的,昔年她赠给妖九月的姐妹们,银生越是知晓的也就罢了,如今又要送人,银生越如今又这般帮着她,此事当要与银生越讲一声才好。
这一夜,月黑风高,良素张着桃仁一般的大眼睛望着窗外的月牙儿,那月牙儿极细巧,且不时隐入团黑的云中,窗外参天大树的枝丫若伸出的大手却抓不住那天上的月牙儿。
良素待到夜深,方悄悄起身,又听了听房门外的动静,静悄悄的,小明想来已然睡了。良素这才捏了个御风诀,却不走门,只自那角窗穿出,悄悄离了这院子。
只良素丝毫没有察觉,她将将出得院子,疏影横斜的隐隐月光下,却现出一个人影,亦自那鹞鹰住处出来,淡淡的面上一双眸子只看着良素,见良素出了院子,便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良素提了灵力,动作极快,这几日早将地形摸得透熟,轻车熟路便到了邻近的一座楼阁外,正要捏个诀悄悄御风而入,却忽地听见了有人轻声絮语的声音。
良素此刻提了灵力,元婴修为,自然耳力过人,却是听见那院子中似有人在低声说话,然,却听不真切说的什么。
良素一时好奇,便悄悄寻了个暗处,四下里看了看并无侍卫,才以极快地速度御风入的院墙,躲在暗处偷偷听人说话。
却听见女子声音道:“先生,你可愿与俏儿同饮此杯?”
良俏?这女子竟是良俏?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良俏在银生越的住处做什么?
“月儿弯弯,绿树婆娑,有佳人相伴,好像,我没有推辞的理由?”
银生越的声音?
“既然如此,俏儿为先生斟酒,请先生一道同饮。”
接着便是叮叮铛铛酒盏相碰的声音。
“我听说,二堂兄能如此快的进益,全是得了先生的指点?”良俏又轻声问道。
“指点不敢,不过是有些心得罢了。”银生越淡淡道。
“先生,你看俏儿的资质如何?”良俏忽地朗声问道。
“俏儿小姐双灵根,自然资质出众得很。”
“那,先生看俏儿除了资质外,还有旁的地方出众吗?”良俏此时的语调竟有些撒娇的意思。
良素心中一咯噔,悄悄探了头去看,竟见到良俏现出些微醺的模样,娇柔的身子亦望银生越身上靠去。
良素还从来不知良俏竟这般胆大,大约良礼从未拘束过她。
银生越却是伸了手,轻轻揽住了靠过来的良俏,面上微微笑着,那笑着的面容在这若隐若现的月色下竟有些微微放光。
良素摇了摇头,唉,银生越,便是换了模样,隐去了那张美得令人窒息的面庞,依旧这般令人着迷。
也不知银生越低头在良俏耳旁说了什么,良俏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忽地扭了扭身子道:“先生,俏儿还能舞,趁着今儿月色正好,酒意微醺,俏儿给您舞一曲可好?”
“自然极好,佳人起舞,我做歌吟,正当月夜美好。”银生越轻柔笑道。
良俏那娇羞的模样,便是在忽明忽暗的月色下都掩藏不住,一双女儿家盈盈春水般的眸子只看着银生越。
良俏一展舒袖,身姿轻柔便舞了起来,银生越在旁轻轻唱着为她合曲。
良素看着眼前这一幕,忽地觉得若是银生越真对良俏有心,只怕也就没有良为什么事儿了。
良素悄悄往后退了一退,捏了个诀,便御风出了银生越的住处,今儿大约来的不是时候。
只良素方一出得那院子,却忽地见到楼阁的墙头立着一个人,一身雪衣,在这忽明忽暗的月色下格外耀目。
良素挑了眉看着,银生越,你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儿?
银生越见了良素,唇角一弯,却是旋身落在她跟前,将良素的手一拉便匿在了月色之中。
银生越布了个小小的结界,那结界上拍了一张符,便听银生越道:“幸得我出门的时候寻叶隐要了几张隐匿符。”
良素这才知晓,结界上的竟是隐匿符,良素也这才知晓,叶隐制的隐匿符竟能连结界一道隐藏了踪迹,怪道当年良素用的隐身符即便出淮北江家,银生越与叶隐也是一百个看不上,与叶隐这连结界都能隐匿的符相比,江家那符确实不够看的。
结界,没有修为的俗世之人是看不见的,然,有了这隐匿符,便是有修为的人也看不见了。
良素却是道:“便是你有各种好东西,适才就不能稍微低调一点儿,一身白衣立在那墙头,你也不怕良为府中的侍卫发现?”
银生越这院子,却是良为府中一处后院。
银生越轻轻“切”了一声,道:“区区侍卫,发现了不过是一招封口的事,何须在意?”
良素望天,她为什么要和银生越说这些?
良素想了一想,还是问道:“那个……你院子里好像有人,你还是先回去?”
“偷偷看了这么久?戏看够了?”银生越眉眼间淡淡地,却不看良素道。
“你几时知道我来了的?”良素一惊,原来银生越早便知晓她躲在里面了。
“大约,你一来我就知晓了罢。”
是了,她怎么又忘记了,有那玉简,这般近的地方,她再如何隐匿身形,银生越都是知道的。
“今儿你院子中有佳人相伴,我来得不是时候,我改日再来。”良素说着,转身便要走。
银生越却是眉尖一蹙,道:“佳人相伴?良素,你真以为我荤素不忌?”
“没有没有,”良素忙摆手道:“你还是快些回去陪你的佳人,否则佳人酒醒,不见了水先生,岂不是要哭断肠?”说罢良素又转身要走。
却被银生越一把拉住,道:“良素,在你眼中,我果然这样风流成性?”
“不不不,你不是风流成性,你是风流倜傥,我看良俏大约已经神魂颠倒了。”良素忙面上堆笑道。
银生越听了这话,一双星河般的眸子却是定定看着良素,忽地一笑,道:“是吗?甚好,风流成性也罢,风流倜傥也罢,不都是一个意思?既然我院子已然有佳人,也不缺你一个,不如一同进来饮酒作乐?”
银生越说着这话,看着良素的眼眸中却忽地一黯,良素望着他,心中竟隐隐生出一种痛。
“银生越,我不是那个意思……”
“哦?那你是怎样想的?”银生越看向良素。
“我……”良素竟一时语塞,她竟说不出自己是如何看待银生越的,她对银生越的心情,怕是她自己也理不清。
“罢了,我知道了……”银生越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失望……
“银生越,我真的不是……”良素忽地恨自己此刻嘴这么忽地笨起来?
“行了,不必说了,既然你认定我院中还有佳人,我就不奉陪了。”说罢银生越撤了结界,便转身要走,良素却是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银生越蓦然转身,又道:“良素,我答应助你的事,必会尽力,旁的,就不要再说了……。”说罢银生越蓦然转身,御风消失在了院墙另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