莒生听了，面上却是担忧地一沉。
仲祈忽地道：‘你可知如今四海九州抗击魔人，你徒儿云洛与她弟弟云沁各领一方。’
“嗯，玄甲卫来报了。”莒生点点头道：“云沁，我素来看好。如今人称洛南云公子，光明磊落，一手云家水刀之技出神入化，能得天下人心，亦是情理之中的事。倒是冥帝大人收了个好徒弟。”
“你也收了个好徒弟，云洛姑娘如今可不是一般人物。”
“云洛我许她做主仙衣坊，日后便是将仙衣坊交与她，我亦是放心的。”莒生笑道。
“明兰呢？你不怕她心有不甘？”仲祈挑眉看莒生。
“明兰，这些年……罢了，不提了，我将她留在了天界。”莒生却是面上微微一黯。
仲祈又看看莒生，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明兰待莒生早就超越了主仆的心思，莒生如今躲她还躲不及呢。
仲祈微微一笑。
却听莒生又道：“我过些日子要去魔界，正好寻了小月问一问圣母身中的魔血之毒的事。”
仲祈却紧张起来，道：“你又要去魔界，你的伤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为了圣母的毒，我唤小月回来便是。”
莒生却轻柔地拍了仲祈的肩，道：“魔血之毒如今肆虐成这般模样，我焉能不去走一趟。”
“但，你去魔界，多少人盯着呢，若再有个闪失，你的伤……”仲祈素淡的面上着实着急起来。莒生的伤不是一般的伤，仙元碎裂，若是被人知晓了，尤其是魔界之人，不知道多少人要暗下毒手。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怕过谁？”莒生淡淡笑了，却是宽慰仲祈道：“别担心我。”
如何能不担心，然，仲祈知道，他从来拦不住他，他唯有担心……
却听莒生道：“我总觉着此次魔血之毒的事不简单，玄甲卫来报，狩魔王亦失了踪迹。”
“你疑心与魔尊有关？”仲祈蓦然眼眸一亮道。
“昔年，魔尊失踪，至今不见下落，魔尊失踪之时，身上便是带了魔血之毒的。且……”莒生沉了一沉道：“还有，兄长，我也一直未能寻到。”
昔年，魔尊掳走了还是孩子的莒生，逼迫莒生只为他一人制作魔界仙衣。莒生的亲生哥哥——相帝只身前往魔界救出莒生。便在二人即将走出魔域之时，却被魔尊追上了，相帝为保下莒生，竟自爆了仙元。
而莒生亦在那时舍去了九魔银霖针，为的是此生不为魔尊做魔界仙衣。
此事便成了莒生此生的痛。
只是，天魔大战之后，莒生几回潜入魔界，却未能寻到哥哥相帝的遗体。
且，冥帝大人也查过，并未见到相帝的魂魄过忘川河。
听到莒生这般说，仲祈无奈摇了摇头，道：“罢了，你去罢，去了去寻小月，栗战也在，多少我放心一些。”
莒生听了这话，忽地来了兴趣，道：“栗战和小月，莫非……？”
仲祈却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去帮我看看。”
“你怎么不自己去看看，你才是小月的亲哥哥。”
“我不去。”
“你是舍不得罢？”莒生忽地坏笑道，“若是看见栗战与小月极好呢，你舍不得，若是看见栗战与小月不好呢，你怕是要与栗大将军动手。”
仲祈白了莒生一眼，却不说话。
莒生没说错，他是舍不得。
小月是仲祈唯一的妹妹，亦是他唯一的亲人，除开莒生，仲祈最挂念的人唯有小月。
自幼失去父母，小月便是仲祈一手抚养长大。仲祈恨不能将这妹妹捧在手心中。做哥哥的他从来只宠着、惯着小月，只要小月高兴，仲祈可以做任何事。
若小月与栗战果真好，仲祈心中却不知是该高兴还是不舍。
若是不好，莒生没说错，素来只救人的仲大神医，怕是要杀人的。
仲祈抬手，递给莒生一枚玉简，“去替我看着小月，栗战若是敢欺负她，我医仙谷不会放过他。”
莒生接过玉简，笑道：“放心，有我呢，谁敢欺负我们小月，我第一个不答应。”
昔年，栗战说，愿备下厚礼迎取良素。
莒生唇角微微漾起，如今，听玄甲卫说，栗大将军好似一日都不愿离开小月呢。
世间缘分，谁能说得清？
莒生蓦然却轻轻抚过仲祈的面庞，素玉一般的面庞，莒生道：“仲祈，那玉华玉露丹，再不要炼了，我亦答应你，一定护好自己。”
仲祈心中一颤，再看莒生，那双春水初生的双眸此刻专注地看着他，仲祈静静地点点头。
……
这一日却是良素来寻了莒生，良素说，她要去一趟魔界。
“莒生，我要入魔界寻小月去，或许唯有她能解开母亲丹田中的魔血之毒。”良素凝眸道。
母亲的伤虽好了，然，魔血之毒一日不去，一日都不能恢复正常，一如都可能变作“血魔人”。
这是良素心头一块大石。
“巧了，我也要去魔界，岂不正好？”莒生浅笑，故意对良素道。
良素却依旧凝了双眸，却是摇了摇头，那神情却极为严肃。
“莒生，你不能去。我，已然是入了魔的人，那一日当着天后的面，当着天帝的面，当着天下人的面，我良素已然是魔人。可你不同，你是锦帝，天帝之子，岂能随我去魔界。”良素说着，眼眸却是黯得如沉沉的夜色，亦不看莒生。
自她知道自己是一枚魔针，自天帝矢口否认母亲去魔界是为了潜伏，天下大道在良素心中便已然死了。
大道已死，何不入魔？
莒生眼眸亦是一凝，却不说话。
良素淡淡一笑，道：“莒生，我亦不愿你为了我与天下修仙界为敌。”
“若我愿意呢？”莒生却蹙了眉尖，看着良素道。
“何必……唔……”良素后面的话没有说完，便被莒生的吻轻柔地封住了。
良素怎么忘记了？莒生以前好像就很爱……亲她……
吻过，莒生却是笑着看着良素，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情意盈盈。
“何必什么？还有什么要何必吗？嗯？”莒生笑着道。
“没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良素摆摆手，出了咂摸了唇间的甜蜜，再不想说别的了，锦帝大人，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还不行吗？
莒生的笑更浓了，上一世，因为兄长，他舍弃了良素，这一世，说什么他也不会松手。
魔也罢，仙也罢，有什么要紧？
这一日，莒生并良素便去了魔界。
到得魔界，这一回，魔域竟空荡荡的。上一回尚有兀击守着，这一回竟一人都不见，只是那魔域的入口，分明已然被关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