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素此刻恨不得躲在莒生怀里再不出来,莒生说什么也不肯放她下来,她唯有拼命将头埋在他胸口里。
仙衣坊弟子们,尤其女弟子这一刻眼中无一例外全是惊羡的目光。
许多人还是不敢相信,那是谁?是她们曾经只听说过的传说中的坊主大人,那是殿下,锦帝殿下!
他的地位何等尊崇,他的修为又是何等盖世?他是三界中唯一能制出天界仙衣的人,更要命的是,他是多少女子梦中的人?
然,整个修仙界都知道这位仙衣坊前任坊主大人高傲至极,寻常女子莫说入她的眼,便是得他一笑都难如上青天。
而此刻,他竟这般抱着良素,满脸都是宠溺,竟是舍不得松手。
女弟子们羡慕得都快晕过去了。
忽地便听得有人高声喊道:“良素,你还犹豫什么,快些答应啊!”
立时便如炸了锅,整个升衣殿的人都叫嚷起来:良素,快些答应殿下!快些答应呀!
莒生却是在缩在他怀中的良素耳畔轻声道:“你若不答应我,恐怕要犯众怒了哦。”说罢,愈加邪邪的笑着看着良素。
良素又羞又急,心中又满漾着说不出的幸福,却是着急道:“放我下来再说。”
“不放。”
“这么多人看着,放我下来呀!”
“看着又如何?”
……
那一日,良素究竟答应了莒生没有?仙衣坊之外的人每每问起,升衣殿中诸多弟子们都不肯说,云沁也不肯说,栗战也不肯说,总之,没有人肯说……
那一日,栗战在一旁看着,心中忽地生出一声叹息。良素终究是他求而不得的人,缘分这件事委实奇妙。
而那一日的云沁素淡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然唯有他心中知晓,那心中的滋味几乎如从云端跌入冰层。
便是早就知晓了莒生与良素的情意,他以为他早就看淡了,然,今日亲眼看见莒生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向良素求婚,这般霸道又宠溺地抱着良素,云沁的心便一点一点地被冰封上了,一层一层,直至冻成心底最坚硬的冰棺。
云洛却是传音与云沁道:“沁儿,你……”
云沁不言,只淡淡朝姐姐一笑,那笑中却是凄苦至极。
……
待仙衣坊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良素、莒生、云沁并栗战四人又乘了无相飞鸟往医仙谷而去。
医仙谷却是草木依旧,这里终究是一处境外之地,饶是外面魔人肆虐,打架打得昏天黑地,医仙谷却依旧静谧幽深。
唯一不同的是,女医侍们近些日子忙了许多,许多人被魔人所伤,甚至中了魔血之毒,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神医仲祈。
诸人入得谷中,栗战恨不得径直去寻致元小道士,却不敢太过莽撞,到底,这件事要瞒着仲祈。
仲祈见到一行人,面上依旧是淡淡的,待听得几人问起致元小道士,却是侧头想了一想,道:“那道士前些时日忽地来辞行,说要去游历一番,我倒是未放在心上,你们这般着急寻他却是为何?”
莒生与栗战对望了一眼,终究还是莒生道:“那小道士怕是魔尊的一缕魂魄。”
仲祈听罢,眼眸一收。
栗战便将昔日灭了兀家时见到的魔尊魂魄一事说了,诸人又将去寻了冥帝的事细细说了。
却见仲祈忽地蹙了眉尖,一张素白的面容上却生出疑惑至极的神情,“难怪我觉着那小道士颇是蹊跷……”
“你看出了端倪?”栗战立时问道。
“嗯,那小道士乃是千年一遇的单魔根,如此好的资质,且又有人灌顶于他,然,这许久来修为不见半分长进。”仲祈缓缓道,“我每回问及,他都说他懒于修炼,如此说来,必是因只得一缕魂魄,修炼不得。”
“他在这里时,你没看出来?”栗战好奇问道,毕竟仲祈是什么人物?面前的是人还是魂魄,仲祈一扶脉门焉能不知?
“且,但凡我要扶他的脉门,他都借故躲开,后来我便再不过问他的事了。”仲祈淡淡说道。
莒生却知晓仲祈的性子,他是医者,且不是一般的医者。三界神医,骄傲如他,别人不喜他扶脉,他定是不强求的。如今想来,那致元怕就是看准了仲祈的这个脾性。
“这事,细思极恐啊,昔日我与莒生捣毁那老道士的道观,同时救得致元与小橘子,莫非有人自那时便埋下这一道局?”却是良素忽地惊道。
致元当日莫非是刻意接近的她?又刻意引起她同情?那么小橘子呢?小橘子后来伤了她,事后才知小橘子竟是诡天后早早放在她身旁的一具傀儡,为的就是盗走她的魔针。小少昔年亦疑心过,还请白西西去幽冥界探过小橘子的魂魄。
只是诡天后的傀儡术到底不精,小橘子未能盗走她的魔针,却是害得她失去了记忆。
而如今,同时被救回来的致元又是魔尊的一缕魂魄,掳走了小月。
良素忽地觉着自己好似被人盯着一般,竟有人这般早就布下了局?
莒生亦是想到了这一层,小橘子是诡天后制出来的傀儡,为的是暗伤良素取得魔针。致元却是魔尊的魂魄,这个段位便要高得多了,若这二人是同一个人设的局,此人必定要通天后并魔尊,三界中谁人有这样的本事?
一时,在座几人都沉吟不语。
今日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寻常人物。莒生乃是天帝之子,锦帝殿下;栗战,天界战无不胜的狂沙将军;仲祈,三界唯一的神医;云沁,冥帝殿下的爱徒,然却没有一个人能想通,这道局究竟是如何布下的,又是谁人有这个本事,甚至这是不是同一个局?
这一日的叙谈到这里便戛然而止了,一切都没有头绪。
诸人离去时,仲祈却是独独留了莒生下来。
良素早习惯了他二人的“风格”,嗯,若不是莒生待她如此,她一定一定一定坚持自己的想法:莒生和仲祈,唔……那啥……
良素摆摆手,理也不理莒生唤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嗯,将空间留给两个男人就好。
莒生却是斜睨了双眸对仲祈道:“叫我做什么?我这回可没有重伤回来,你不必叫我下来疗伤。”
“你死了我才不管呢。”仲祈白了莒生一眼,然,身体却很诚实,手已然搭在了莒生的脉门上。
“没受伤?身上的皮骨伤也就罢了,分明经脉是受过伤的,只不过恢复得尚好。”仲祈看着莒生道。
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的仙元碎了?还这般大意?是想气死他吗?
莒生却是不知几时剥了一枚甘霖果塞进了仲祈嘴里,讨好道:“我知道,我仙元有损,我会小心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仲祈含着嘴里的甘霖果,一下子甜沁到心里,再看莒生哄着他的模样,方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仙元碎了是何等重的伤,你是知道的,若是有一点闪失,你会万劫不复的!”
“我才不会,我不是还有你嘛?”莒生说着自己剥开一枚甘霖果,却又转手喂给了仲祈。
仲祈却不领情,道:“我才不管你!”
“你舍得?”莒生轻轻笑道,细长的双眸中却是水波轻漾。
哪一回他快要死了,不是他救的他?
仲祈却是信手抛了一只玉瓶给莒生,道:“拿去。”
莒生接过玉瓶,凑在鼻尖上轻轻闻了一闻,面上却是变了颜色,道:“我说过不许你再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