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良素忙问道。
“致元。”栗战冷冷道。
致元,岂不就是魔尊?
良素蓦然望向栗战,栗战焉能不知她的意思,亦是点点头。
这般说来,这针必是魔尊的本命法宝了。
良素的眼眸微微蹙起,以魔尊的修为,连本命法宝都留下了,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到底,那么相帝呢?良素眼眸一黯……相帝恐怕到底没有敌过魔尊……
想起相帝,良素的眼中却腾起了雾气,相帝那般纯澈的一个人,干净透明得若天山之雪,心中唯有弟弟与母亲,不沾染一丝人间尘埃。这般的一个人,先被毁去仙元,又变作了魔尊的魔元炉鼎,如今,竟连魂灵都不知还在不在了……
良素心中蓦然一阵心疼,相帝那双纯澈若积雪的眼眸仿若就在眼前,那般干净,那般单纯……
却在此刻,良素忽地似想起什么来,不对,若果真是魔尊现身了,莒生也不可能对魔尊彻底下杀手,莒生何等在乎相帝?魔尊的身躯有一半是相帝啊!
而如今竟连尸体都不见,这是何等狠辣的杀手。
不,莒生不会,他绝不会这般对待相帝!
此事必定有蹊跷。
却听得栗战道:“良素,你这般出神却是在想什么?”
良素蓦然一顿,却是道:“我总觉着魔尊不是莒生所杀。”
栗战听罢,亦是微微蹙了眉尖,“此事着实诸多疑点。”
“罢了,一时想不通,先不想了。”却是良素摆摆手道,说罢这话,良素却是转身便离了这院子。
而栗战,却是微微眯了双眸一动不动地看着良素离去的背影,面上现出一个捉摸不透的神情来。
良素离那院子有些远了,方才倒吸了一口气,缓缓张开了紧紧握着的手掌。
手指中赫然一处红点,而那红点,此刻却是肿胀发烫的,良素的手指竟肿得透明,疼得良素直吸气。
然,比之手指的疼,良素心间的疼却厉害了不知多少倍,她的心仿若被人狠狠揪着一般。
这小小的一点红点乃是一线盅,便是昔年瑶山圣母种在良素掌中的。而一线盅的母盅便在莒生手中。
如今良素手中的一线盅竟忽地发作,唯有一个可能:莒生必有不测!
良素双目轻轻一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心口那被割裂一般的疼稍稍压下去一点。
她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她要想法子去天界!
适才,她不动声色自栗战那处离开,便是不想让栗战知晓一线盅蓦然发作了。
她不能告诉栗战她要去天界,此话一说,栗战必定要亲自送她。
然,如今小月与仲祈生死未卜,此处又是魔界,栗战如何走得?
良素又紧紧握住了手掌,莒生如此,她一定要去天界,且要尽快!
然,她修为不过是大乘,还未丹田化虚,如何入得天界?好在,她身上穿的是莒生制的仙衣。有莒生制的仙衣,便能在天界行走。那么,唯一要做的是寻一个修为够高的人送她入天界……
栗战不可以,还有谁?
……
是夜,月色无边,然,阴云亦极重,那月色便不时被阴云拢去,余下大段的暗夜。
这样的夜,最是适合遁走。
良素此刻便在用全部的灵力御风而行。
第三次在魔界悄悄溜走,总不能再被人发现吧?她连金龙都不敢唤出来,只为不被人发觉。良素抬眸看了看头顶那被拢在暗影中许久不能出来的月儿。
这般浓郁的夜色,她又走得这般快,唔,再被发现岂有天理?
然,天理从来不在她这边。
良素蓦然顿住了,轻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唤道:“栗战……”
那极浓的夜色中,却见一人缓缓现了身形,那般刀削斧刻的面庞,那般壮硕的身躯,除开狂沙将军栗战还有谁?
太不公平了,每一回她要悄悄离开,都会被发现。
环顾身周,哪一个修为不是天界魔成神的人物,修为最低的唯有她……不被发现,真是太难了……
“栗战……你跟着我做什么?”良素没好气问道。
“我……”栗战却是眼眸忽地一收,转而问道:“你不如告诉我,今儿下午你为何忽地匆匆离开院子?”
原来是这里让栗战起了疑心。
彼时,良素忽地摆摆手说想不通就不想了,栗战便觉着蹊跷,这不是良素的性子。
自那时起,栗战便留意着良素,直到在这月色下见到疾走如飞,却又处处隐匿了身形的良素。
联塑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栗战,我要去天界。”
“我就知道!”栗战忽而笑了,“你要去天界还想去找谁?我乃天界狂沙将军,不够格送你去?”
良素听了这话也被他逗笑了,然,良素却是摇摇头,道:“栗战,你不能陪我去。”
“为何?”
“你走了,小月怎么办?仲祈怎么办?如今的魔界危机重重,你放心得下?”
听得良素这般说,栗战却是一愣,原来良素是为此才特特避开了他。
“我会设下禁制,这魔界中,我设下的禁制,还没几个人能解开。”
“若是被解开了呢?”良素问道。
栗战却又是一愣。
若说,他不担心小月与仲祈,那是假的。小月是他心间上的女子,如今重伤不醒,区区几道禁制又如何能让他心安。
栗战眯了双目却是看向良素,问道:“那么,你要去找谁助你?”
“你不是猜到了吗?”
“光明左使银生越?”栗战问道。
魔界能入天界的人不多,光明左使银生越是一个。
良素点点头。
如今,她唯有找银生越相助。
良素忽而朝栗战轻轻一笑,在这无边的夜色中,竟也这般俏丽生辉,:“放心了吧?”
栗战却忽地不知该说什么,银生越待良素……他自是放心的,然,却又不那么放心……
各种滋味,五味杂陈。
“好了,你回去,好好帮我守着小月和仲祈,若他们有差池,我可唯你是问!”良素吐了吐舌头,朝栗战扮了个鬼脸,却是转身又往前而去。
夜色依旧这般无边无际,然,夜色下那一袭嫩黄色衣衫,却又明媚至极。不知几时,月儿终于自那浓郁的黑云中钻了出来,却是一路银辉洒在良素身上,这一刻,栗战却是看得动也不动。
……
良素见到银生越的时候,银生越竟在夜色浓郁的别院中饮茶。
月黑风高,杀人放火也就罢了,哪有人这样月黑的夜晚,这般深的夜坐在自家院子里饮茶的?
银生越纤玉一般的手指握着白玉茶盏,却并不喝,只看着良素,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在这般浓郁的夜色中竟若星河。
“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唔,这词极好。”银生越晃了晃茶盏,朝良素一笑。
这一笑,说不出的邪魅,亦有说不出的……宠溺。
然,下一刻,良素的手却拍在了银生越的肩头,“银生越,你少给我说这些淫词艳曲,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这儿喝什么茶?”
“这位姑娘却是奇怪,我半夜赏月,在自家饮茶有何不妥?倒是姑娘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到我一个男人的家中……”说到此处,银生越忽地一只茶盏朝良素丢来。
良素却是轻轻旋身避开,正要伸手去接住那茶盏。
只是,茶盏却被一只玉一般的手轻轻接住了,而良素却整个人被银生越揽在了怀中。
银生越俯身在良素耳畔道:“良素,你大半夜的来找我,莫非是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