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雪琴父母住的就是这种,房子三前三后,不过上两年,顾茂拿了钱出来,在后面的三间房子上面又接了一层。
顾茂刚把车子熄火,大门就打开了。
程渊不喜欢老丈人那个词, 他低着头,笑着喃喃自语:“你和阿姨就是我的娘家人。”
到了花县,刚到饭点,他们先去了王雪琴的父母那。
爷爷奶奶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路上不堵吧?”
不过今年不一样了, 又拖家带口多了一个人, 所以,在年三十的前一天上午,顾茂就给店里的几个阿姨放了假, 然后开车带着一家老小回了花县。
路上,顾黎这个开心果,不停地说着笑话, 把一车子里的人都逗得止不住地笑。
程渊猜, 应该是因为他的原因。
果不其然——
王雪琴坐在副驾驶剥桔子吃,程渊坐在后座在剥开心果, 顾黎讲两句就低头含住她男朋友递来的果仁。
顾茂突然就转了话题:“今年,咱们两大家子在一块吃年夜饭啊, ”他现在才提, 不过他饭店已经都定好了快半个月了, 不然到最后才订的话, 哪能还有位置。
因为做生意的关系,往年, 顾茂他们都是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才回去。去年因为顾黎高考的原因,王雪琴连年都没让她回去过,就是怕她把心玩散了,以致于就初一的时候回去拜了个年。
“今年这顿年夜饭就算是程渊的家长见面会, ”说着,他发出一串爽朗的笑声:“程渊呐,我可不止是你老丈人,我还是你的娘家人呐。”
“啊?”王雪琴挑眉:“明天就过年了,今天相亲?”她笑:“真是年头相到年尾啊!”
奶奶一脸神秘:“这个不一样!”
王雪琴开了车门,回道:“不堵不堵,这要是到了下午就说不准了。”
顾黎从后面冲出来:“爷爷!奶奶!”
爷爷看着身体恢复得很好,比住院的时候胖了一些,程渊从后备箱里提出一个大袋子,里面是他从网上买的造口袋还有造口护理的一些东西。
爷爷奶奶还没吃,就等着他们回来一块吃的。
王雪琴问:“我妹呢?又死哪去了?”
奶奶笑得可高兴了:“去相亲了。”
怎么个不一样了?
奶奶低头,跟说着多大的秘密似的:“隔壁你刘叔叔那个三儿子,你还记得吗?”
隔壁刘叔叔的三儿子?
王雪琴认真地想了好一会:“不记得。”
爷爷跟着插话了:“就以前老揪你妹辫子玩的那个,有一年过年还把鞭炮扔你脚下的!”
前面的,王雪琴是真想不起来,但是后面,她可记着呢!
“你说刘万辉啊!”
你看看,她刚刚还说不记得,现在她都能连名带姓地喊出人家的名字。
说到刘万辉,王雪琴到现在还恨的牙痒痒!
“到现在,我都不敢放鞭炮,都是因为他!”
顾茂在那哈哈哈:“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他今天才知道原因。
要笑死了!
饭桌上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爷爷一个劲地给程渊夹菜,程渊一个劲地说好吃。
以至于他一连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王雪琴和顾茂在厨房刷洗,奶奶把顾黎叫到一边,她悄咪咪的:“我听你爸说,程渊经常在你家住啊?”
顾黎还以为奶奶介意这个,就忙摆手:“没有没——”
奶奶都不等她说完就拉着她的胳膊上了楼。
楼上有三间房,平时都没人住,奶奶在一个星期前就把其中两间给收拾了出来,她拉着顾黎去了其中一间。
顾黎看着铺的整整齐齐的一米五的床,眨了眨眼:“奶奶……”
奶奶可一点都不封建:“你跟程渊就住这间,你爸他们住西边那一间,”她指着床上的被褥:“那被子呀,奶奶给你们都晒过了,可软和了!”
顾黎被感动到了,她噘着嘴,声音很嗲:“奶奶……”
奶奶摸摸她的脸:“程渊是个不错的孩子,你们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顾黎重重地点头。
奶奶脸上笑容可深了:“我听你妈说,你们今年要领证啊?”
“啊?”顾黎惊讶了:“她这都跟你说了呀?”
奶奶装生气:“干嘛,我还不能知道呀?”
顾黎跺脚忙解释:“我不是那意思。”
奶奶可不管她什么意思:“结了婚也要好好念书,知道吗?孩子不要那么早就要,得等毕业,知道不知道?”
顾黎的脸都被说红了:“奶奶,你想得也太远了!”
远吗?
她昨晚还做梦自己生了对双胞胎呢!
下午,顾茂带着他们又去了他父母那边。
这是程渊第一次见顾茂父母那边的人,所以他很紧张。
不过,顾茂也就一个妹妹,常年在外地,每年都是大年三十上午才能赶回来。
两个老人家离得也不远,开车也就十几分钟的功夫,在去的路上,程渊忐忑地问顾茂:“叔叔,我真的什么都不买吗?”
顾茂咂嘴:“买什么呀,该买的我都买了,你就带个人就行了。”
可是程渊心里不安得要命:“还是买一点——”
“你这孩子!”顾茂瞪着后视镜里那张漂亮的脸:“钱多是不是?”
他现在哪还有什么钱哦!
钱都花在老婆本上了。
而且,他现在最发愁的事情莫过于那1999年的一块钱纸票,顾茂让他筹集九千九百九十九张,他到现在连九百九十九张都没弄到。
到了顾茂父母那边,两个老人也在门口等着了。
因为今天要见孙女婿,两个老人还隆重打扮了一番。
王雪琴在看见车窗外,那一对穿着一身红的老人,忍不住笑出了鹅叫声。
顾茂也跟着失笑:“我的天,这是要去拍婚纱照吗……”
程渊下车的时候,顾黎已经扑进了奶奶的怀里,四个老人里,顾黎跟顾茂的母亲感情最深,她在奶奶的怀里蹦跶:“想我了没?”
奶奶笑得一脸可爱的褶子:“想、想、可想死我们家小宝贝了!”
顾茂手臂搭在程渊的肩上,领着他走到了两个老人跟前:“爸、妈,这是程渊,之前跟你们说过的。”
两个老人一起抬眼。
下午三点,金色的太阳光斜射下来,在他好看的侧脸上渡了一层金色,程渊微微低着头,乌黑的碎发垂在额前,他看着面前两位慈祥的老人,软软地喊了声:“爷爷、奶奶”,他一老本整地自我介绍:“我叫程渊。”
两个老人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哎哟,长得可真俊呀,跟我们小黎走一块,这得多养眼呐!”奶奶平时爱看偶像剧,她问顾黎:“有个词叫什么来着?炸、炸……”
顾黎立马接上:“炸街!”不过她觉得这词用得不合适,“奶奶,我觉得吧,用回头率爆表更贴切!”
奶奶摇头:“不,就是炸街,炸街好听!”
深冬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和的不像话,这种被人喜欢的感觉也把人的心暖得像个小火炉。
晚上,四人是在顾茂父母这边吃的饭,程渊的碗里啊,依旧堆得像小山,他依旧吃得饱饱的,吃完饭,顾黎笑他:“我感觉过完这个年,你要长胖了!”
程渊刚想说话,就打了个饱嗝。
奶奶切了点水果过来:“程渊啊,吃点苹果。”
很撑很撑,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的程渊点头说:“谢谢奶奶。”然后,他叉了一块苹果递到了顾黎的嘴边。
顾黎使坏,把苹果推他嘴边:“你吃呀!”
程渊朝他囊鼻子:“快点。”说着,他还偷瞄了一眼旁边,所幸奶奶过去了。
顾黎偏不吃:“那你求我。”
程渊抿了抿唇角,默了半晌才低着声:“我求你……”
这腔调,要命了。
顾黎一口吞掉了叉子上的苹果,然后鼓着腮帮子大喊:“爸,我好困!”
快八点的时候,四人回了王雪琴父母那儿,两个老人已经睡下了,是王雪瑟给他们开的门。
王雪琴一见她回来了,就忙拖着她的胳膊:“怎么样怎么样,中午相亲相得怎么样啊?”
姐妹俩去说悄悄话了,顾茂平时这个点都还在店里呢,他就在楼下的客厅里看电视,顾黎拉着程渊的手去了楼上。
奶奶在床垫上还铺了两层厚厚的棉被,顾黎坐在上面还作势弹了一下,她满脸坏心思:“好软,比我和你的床都软。”
程渊还不知道她那点鬼心思啊,但他也使坏,他在装:“不是说困的吗,去洗洗睡吧。”他很有理由:“明天是大年三十,早点起来,你带我出去逛逛。”
说到这,顾黎眼珠子一转,对哦!明天就是新年了,满大街都会遇到熟人了……
虽说顾黎很早就搬离了花县,但她和之前院子里的那帮小伙伴可都还联系着呢。
顾黎急匆匆地趿拉着拖鞋,抱着床上的厚厚的毛绒睡衣去了外头的卫生间,也就十分钟吧,她就穿的跟个小熊猫似的回来了。
她身上的睡衣是去年奶奶在店里给她做的,很厚,布料虽然没有她在杭市买的软和,但超级暖和。程渊没有带厚睡衣来,他平时也没有穿厚睡衣的习惯,他从箱子里拿出带来的格子棉质睡衣就去了卫生间。
顾黎洗澡一般十分钟之内就能解决,就算洗头发的话,也不会超过二十分钟,程渊就不一样了,他洗澡一般都是十五分钟。
顾黎在床上等得啧啧啧:“真是一个精致boy啊!”
精致boy洗了澡还洗了头,顶着一头擦得半干头发的精致boy帅出了天际,顾黎看得喉咙里痒痒的,她躺在床上,露出一只漂亮的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在眨呀眨。
被窝里的两只小脚在搓啊搓,她捏着嗓子喊‘欧巴’:“快把门关上。”
精致欧巴抿着嘴笑,偏偏不关门,还使坏地地坐到了床尾对面的椅子上。
“你不是困了吗,怎么还不睡?”
欧巴变坏了。
顾黎眯着眼睛看他,开始数数:“3……2……”
没等她喊到1,程渊就乖乖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去了床边。
这一招对小孩子特别有威慑力的招数对她这个男朋友啊,那也是相当有效的。
顾黎伸出手,拍拍她旁边的位置,在下命令:“快点给我进来!”
这种自建的房子,不像商品房那样暖和,除了开了空调的房间,其他地方都凉嗖嗖的,就连洗澡的卫生间,也挺冷的,程渊脱了外面的外套,穿着他的蓝色格子睡衣钻进了被子里。
钻进被子里的程渊一扭头,表情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就是低笑。
顾黎那被子里的小脚丫在搡他的腿:“你笑什么笑!”
程渊为什么笑?
顾黎洗完澡进来的时候穿的跟个小熊猫似的,现在啊,被子里的她什么都没穿。
滑溜溜的跟条小鱼似的。
小鱼滋溜一下,溜到了他身上,手在作乱。
好滑,比她还要滑。
好香,比她还要香。
顾黎在今天算是领悟到那些言情小说里,所谓的‘喉咙发紧、喉咙发痒、吞咽了一下喉咙’诸如此类的一些词语的真正含义。
她也男朋友现在的想法,于是她双手垫在他心口,撑着下巴,眨巴着她那双卡姿兰大眼睛在问她的欧巴:“你喉咙痒不痒?”
程渊单挑着一只眉棱,喉咙痒?
为什么会喉咙痒?
他反问她:“你喉咙痒吗?”
顾黎超级认真地点头。
程渊说:“你下来。”
顾黎“啊?”了一声:“干嘛?”
程渊也超级认真:“我去给你找点感冒冲剂。”
顾黎:“……”
大概,直男也不过如此吧。
顾黎重重地叹了口气,下去了,她不仅下去了,还侧躺着背对着程渊了。
程渊歪着身子,探头问她:“鼻子呢,有没有鼻塞?”
顾黎抬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仅鼻塞,我还喉咙痛呢,头也疼得要死!”
程渊懵了一下,一脸不解了三四秒才后知后觉到她在生气。
他把她肩膀扳过来:“怎么了?”他是哪里说错话了吗?
顾黎不会真生他的气,但她好委屈,她按着胸口:“心好疼。”被他的不解风情给气的!
程渊视线往下,把她的手拿过去,他自己摸摸:“是这儿吗?”
顾黎一把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地卖惨:“哥哥,你给我揉揉……”
程渊反应慢半拍地发笑,他抽回手,捏她的小鼻子:“不正经。”
顾黎对他,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正经。
她一把抱住他的腰:“你不是说吃多了吗?”
所以呢?
她的脚趾在他的月退上作乱,“做做运动,消化一下呗~”
小县城虽然也禁放烟花爆竹,可还是有很多小卖部在偷偷地卖一些只有焰火没有响声的可以拿在手里玩的小型烟花。
楼下,隐隐传来孩童追逐打闹的声音。
楼上,刚刚还敞着的房门,此时不仅关上,还反锁了。
被子里,也能隐隐听见一些声响。
伴着嘤咛,还有男孩子又低又沉又哑的声音:“…宝宝,声音小点。”
*
大年三十,阳光明媚,楼上靠东面的房间里,太阳透过不太遮光的橘色窗帘,漫了一屋子的橙黄进来。
床上那对偷着摸的纵谷欠到快夜半的人啊,睡到了太阳晒屁股了都还没醒。
楼下,王雪琴从沙发上站起来:“我上去叫那两个不自觉的。”
奶奶“哎呀”一声:“大过年的,你就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呗。”
睡到自然醒,这都快十点了!
王雪琴在心里哼哼:就让你们再多睡二十分钟!
没过二十分钟,也就十几分钟吧,程渊就先醒了。
他低头看了眼把脸窝在他臂弯里的人,不由得弯了嘴角,他在她额头落了一个早安吻才轻轻地唤她。
顾黎不说话,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贴,被子里滚滚烫烫的,像个小暖炉。
程渊看了眼对面墙上的挂钟,然后轻声说:“十点十分了,快起来吧。”
顾黎哼唧一声,声音是奶泡音:“不要~”
程渊喜欢看她没睡醒时候的样子,也喜欢听她没睡醒时候的声音。
能把他心都萌化了。
他低头,一下又一下地啄她热乎乎的小脸,顾黎泛痒地咯咯直躲,一边躲还一点嗲着:“坏蛋。”
呀~
喉咙有点发痒了。
程渊这才想起昨晚她说这句话的意思。
他低头,在她的耳边,用沙沙的嗓子在蛊惑她:“宝宝,喉咙好痒……”
闭着眼想赖床不起的人啊,顿时把眼睛睁开了。
她按着他的肩膀,把他身体扳成平躺,然后伏上去,她抬着手把被子拉高,盖住了两人。
声音闷在被子里:“还没试过早上诶。”
同时,也有声音响在门外:“你俩还不起来吗,洗洗弄弄要去饭店了!”
被子里的两人,所有的动作停住……
十一点,两家人齐聚顾茂定的饭店包厢。
包厢的名字喜气洋洋,叫‘欢天喜地’。
欢天喜地的两家人,在客客气气地打招呼,眼下,也就只剩顾茂的妹妹还没来了。
十一点二十六分,包厢的房门被打开。
顾茂妹妹顾蜜一家三口来了!
顾蜜比顾茂小了快一轮,孩子今年刚四岁。
四岁的小可爱绕着大圆桌一个接一个地喊:“奶奶好、爷爷好、奶奶好、爷爷好,舅舅好、舅妈好……”
到了程渊这,小可爱盯着他的脸,声音又软了几分:“漂亮哥哥好。”
她在哥哥前面加了‘漂亮’二字,把一屋子的人都逗笑了。
程渊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棉花糖递给她:“哥哥请你吃糖好不好?”
小可爱看着他手里的糖,眼睛在发光,不过她说:“妈妈说我不能吃太多甜的,”她扭头看了一眼妈妈,又说:“但是今天是新年,我觉得我可以多吃一点。”
小小人精。
十二点整,开饭了。
两家人其乐融融,喝酒的喝酒,吃菜的吃菜,四岁的小可爱非要坐在漂亮哥哥的腿上。
“哥哥,我要吃那个。”
“哥哥,那个也要。”
“哥哥,还有那个”
旁边的顾黎微微嘟着嘴,看着那个霸占了她男朋友怀抱的小不点,本来她超喜欢这个妹妹的,但是今天,不爱了。
吃完饭,两家人围坐在桌子前在聊天,从政.治聊到了家常,从杭市聊到了花县。
一直到了下午快三点,两家人才散场,饭店就在闹市里,一出饭店门,顾黎就噘着嘴,小碎步地把程渊拖走了。
到了新年这个时候,大城市里的街道都是冷清一片,如果你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到了过年的前一个礼拜,就连买早餐的店面有很多都关门了。尽管晚上的霓虹如常,可穿梭在大城市的车辆都少了很多。
但是小县城就不一样了,在外地打工的、上学的在这个时候都回来了,不用霓虹,光是那一张张笑魇如花的脸庞都能把这个小城市照亮。
大街小巷,处处都是人间烟火。
程渊被顾黎拖着走,他一边跟着她踩着小碎步,一边失笑地问她:“怎么啦?”
怎么啦?
她‘吃醋’了,吃了一个四岁小孩一个中午的‘醋’。
因为她的男朋友被一个四岁的小孩霸占了一个中午,还是一个小女孩。
可是顾黎要面子,这种不该有的酸味,她不想被男朋友闻见。
她脚步慢下来,仰头发号施令:“搂我!”
程渊乖乖伸出手臂,搭在她肩上。
顾黎拿肩膀搡他一下:“搂腰!”
程渊又乖乖把手臂搂她腰上,他才不傻,那浓到呛鼻的醋味,真真是……
十里飘酸。
顾黎大概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啊,特别特别爱闻她身上因他才有的酸味。
会让他整颗心觉得安定,整个人觉得舒舒然。
他也不戳破她,指着街边的摊位问她:“吃冰糖葫芦吗?”
中午喝了一肚子醋的顾黎,其实压根就没吃饱,她点头:“吃!”
八块钱一串的冰糖葫芦,程渊买了两串,顾黎还以为他自己也吃呢,却见他把那串给拎在手里了,她舔着冰糖葫芦上的糖:“你怎么不吃呀?”
程渊“哦”了一声说:“给酱酱带一个。”
酱酱就是那个在他怀里坐了一个中午的四岁小女孩。
顾黎嘴角的弧度拉下来了,嘴边那甜甜的冰糖葫芦也不甜了,她‘哼’了一声,甩开程渊搂着她腰的手,走了。
对,走了,很大步哦!
程渊在她身后咯咯咯地笑,他追上她,拿胳膊捣了下她的肩:“干嘛跑啊?”
顾黎表情冷漠,眼里像揣了把冰刀子,不理他。
程渊又拿胳膊捣了下她的肩,明知故问:“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顾黎语气一噎,僵了一下后就开始梗着脖子反驳:“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吃一个小孩的醋!”
可她明明就在吃,还吃得咬牙切齿。
不能逗了,再逗就要把女朋友给逗生气了。
程渊见好就收,一副哄着她的语气:“不是买给她的,是买着留你晚上吃的。”
顾黎不信,还要面子地嘟囔:“你说你给一个小孩买糖葫芦,还怕我生气似的,我有那么小心眼吗?”
程渊一双眼睛都笑弯了:“那我们去超市啊?”
顾黎眨巴眨巴眼:“去超市干嘛?”
程渊在女朋友的雷区里最后蹦跶一下:“给酱酱买点零食。”
顾黎嘴角抽了抽:“程渊,你够了哈!”
程渊一把揽住她的肩,弯腰,在她的耳边:“我喜欢看你吃醋,不管对方是谁。”
oyo !!
女朋友可实在是太好哄了,一句话就把她脸上的娇和羞还有乐都给哄出来了。她垂着头,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咕哝了一句:“讨厌!”
花县好吃的不仅有冰糖葫芦,还有臭豆干,还有烤鱿鱼,大过年的,商贩可一点都没休息,大街小巷,人头攒动,香味四溢。
昨晚就想着带着这个漂亮的男朋友满大街招摇的顾黎,在那不大的街中心都来来回回绕了三四五六趟了,还是一个熟人没见到。
奇了怪了!
到了五点的时候,王雪琴的电话打来了,让他们回去。
王雪琴父母住的地方在护城河边,走过去,也就二十分钟不到。
护城河边种满了柳树,柳树条轻轻摇曳,两人走在比路面高出一个台阶的人行道板上,手拉着手,晃晃悠悠。
“顾黎,”程渊问她:“叔叔那边都没有谁问你关于我耳朵的事吗?”
顾黎摇头:“没有诶!”
她没骗他,是真的没有。
想到这,顾黎也纳闷了一下,之前爷爷住院那次,程渊去,爷爷多多少少还提了一嘴呢,可这次回来,同样也是第一次见顾茂那边的长辈,却没有一个人提,甚至……她都没注意到有谁悄咪咪地瞄程渊的耳朵。
莫不是顾茂说了什么?
顾黎下午吃了10串烤鱿鱼,这张口说话的功夫,还能闻见孜然的味道,她“哎呀”一声:“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干嘛放心上。”
她是觉得不在意,可在他父母出事前,他的耳朵也曾一度让程渊自卑到抬不起头。
“顾黎,”他又叫她,声音很轻:“为什么你和其他人那么不一样呢?”不仅是她,还有她的家人。
他所有的自卑在她这里都那么不值一提和微不足道,明明这些在别人眼里都像一根刺的存在。
顾黎歪着脑袋,一双眼睛里映着夕阳的残红:“因为我喜欢你呀!”
冬日的晚风拂面微凉,护城河里的水清澈,倒映着未落尽的残阳,水面上波光粼粼,橙红一片。
程渊停住脚,旁边的垂柳晃着长长的枝条,来来回回,轻轻扫着他的右肩膀。
“要不要接吻?”这一刻,他很想吻她,在她的家乡,在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
顾黎不说话,她踮脚搂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她笑着问他:“咸不咸?”
“没感觉到,”话落,程渊伸出手,指尖捏着她的下巴,把唇又压下去,他张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吮了一下,是有淡淡孜然的味道,他闭上眼睛,又吮了吮……
咸咸的,不过又好甜。
到了爷爷奶奶家,凉菜已经摆上了桌。
爷爷坐在沙发旁朝他们挥手:“快去洗手,马上要吃饭了。”
两人洗完手出来,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端着菜盘的陌生人。
程渊和顾黎一起看向人家,四只眼睛盯着人家瞧,把对方都给瞧得红了脸。
还是顾黎先反应过来:“你是刘叔叔?”那个和小姨相亲的,隔壁刘爷爷家的三儿子。
刘万辉挠了挠后脑勺,点头。
顾黎在心里啧啧:三十大几的人了,居然还害羞。
饭桌上,大人们的话多得要命,程渊和顾黎吃完就早早下了桌,两人去了沙发里坐着看电视。
过了会,顾茂也红着脸坐了过来,程渊见他脸红到了脖颈,就问他:“叔叔,你没事吧?”
顾茂憋屈:“太能喝了。”他说的是刘万辉。
顾黎看过去,只见刚刚那个刘叔叔还在端着白酒杯在敬爷爷呢。
顾黎嘿嘿笑:“爸,以后你再也别吹你的酒量了。”说完,她笑,看着旁边这个滴酒未沾的男孩子:“你今天可要好好感谢人家刘叔叔,要不是有他在啊,今天你这顿酒可跑不了。”
说到这,程渊眼神一顿,他愣了几秒,然后挪到顾茂旁边:“叔叔,爷爷会不会在心里说我不懂事?”
顾茂跟喝醉了似的,眼睛一睁:“谁敢?”
这反应,都把程渊看呆了。
程渊扭头看了顾黎一眼,只见顾黎在跟他对口型:“喝醉了!”
难怪!
程渊站起来,架起顾茂的一只胳膊,顾茂闭上没几秒的眼睛又一睁,他开始吐字不清了:“你干嘛啊?”
程渊把他架起来:“我扶你去楼上睡!”
顾茂很听话,乖乖跟未来女婿上楼了,楼下,餐桌上,有人在小声嘀咕:“顾黎男朋友是不是不会喝酒啊?”
王雪琴一个冷眼扫过去:“他一个孩子,你让他喝什么酒!”
小声嘀咕的人立马闭嘴,爷爷喝了口杯子里的药酒,眼睛盯着对面那个不会说话的人,“小刘,菜不好吃吗?”
刘万辉立马摇头:“叔叔,好吃的好吃的。”
王雪瑟睨他一眼:“好吃还堵不上你的嘴啊!”
刘万辉:“……”
楼上,程渊把顾茂扶到床上躺下,给他脱了鞋,给他盖好被子,又把垃圾桶给放到床边,最后又跑楼下给他倒了杯白开水上来,然后弯着腰问他:“叔叔,你想不想吐?”
顾茂一双眼睛醉得通红:“程渊呐~”
程渊应他:“我在这呢。”
顾茂继续叫他:“程渊呐~”
程渊:“安?”
顾茂:“程渊呐~”
程渊:“……”
顾茂:“程渊呐,你怎么不理叔了?”
程渊眨眨眼:“我理了,叔。”
理了啊,那就继续叫。
顾茂:“程渊呐~”
程渊:“安?”
就这么顾茂叫一句,程渊应一声,也不知多少个来回之后,顾茂终于换了一句话:“我跟、跟那边下、下了命令了,”他打了个酒嗝:“谁、谁要是敢提你耳朵上的助听器,”他又打了个酒嗝:“我、我就不让他喝咱家的喜酒。”
程渊的眼睛说红就红了,他哽着喉说了句:“谢谢叔叔。”
顾茂在傻笑:“以、以后,我、我是你爸,”他笑出了声:“改口费,我都准备好了!”
雾气慢慢爬满了程渊的眼眶,他眼睛湿湿的:“不用改口费。”
门口,倚在门边的顾黎不由得站直了身体,然后她听见床边传来一句:“爸,以后不要喝那么多的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最后一句,把我写哭了。
今年过年, 天气晴朗,温度都比之前上升了好几度。
造口袋不便宜,程渊买的是最好的,将近二十块一个,他买了200个。以至于顾黎知道的时候都蒙圈了。
这见面礼啊,真是实用到爆炸!
花县是个发展一般的小县城,很多都是独立院子的那种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