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紫潇愣了一下, 随即禽上狡黠的笑,她仰起头明知故问道:“你喜欢我叫你姐姐?”
与其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心里的一种感觉。
郁祁泠感觉, 岑紫潇在叫自己姐姐的时候, 她有一种熟悉的, 归属感。
好像是岑紫潇本来就应该这么叫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岑紫潇今日表现得很依赖她给了郁祁泠一种错觉, 她们本该如此。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郁祁泠嘴上却不说:“自是陛下想叫什么便叫什么。”
“喔。”岑紫潇装作思考的模样,一会儿,突然笑得灿烂:“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
像个调皮的小孩,在姐姐耳边不停的闹腾撒娇。
郁祁泠莫名的受用,嘴角不自觉的往上扬起, 垂着眸子沉浸在喜悦中, 忘了理她。
岑紫潇见状, 故意委屈道:“姐姐都不理我。”
郁祁泠强压嘴角的笑意, 装作无奈的应她。
马车渐渐远离闹市, 周边安静起来,郁祁泠撩开布帘, 微微探头, 瞧见前面就是皇城了。
第二次回来, 心里的感受却是天差地别。
郁祁泠瞧着那又高又厚的墙,突然觉得那儿不是牢笼了,竟因为身边的这人, 自己对皇宫有了一种归属感。
郁祁泠正感慨着, 突然,手被一片温热包裹住。
郁祁泠转过头,便瞧见岑紫潇坐直了身子, 两只手将自己的手包裹着。
一双媚眼含情脉脉,像是施展了妖术,能将人陷进去:
“姐姐你别难过,若是你明天,或者哪时候还想出来玩,你便与我说,我随时能带你出来。”
“你现在虽住在皇宫,但你是自由的,我不会像那些外人所说的那样,让皇宫变成你的牢笼。”
岑紫潇语调柔和又深情,慢慢的将郁祁泠的心罩住。
这一瞬间,郁祁泠好像知道飞蛾为什么要扑火了。
因为火,是岑紫潇。
—
马车缓缓驶入皇城内,在乾坤殿前停下,此刻
已经过了未时,堆积了半天的政事全都还等着岑紫潇在处理。
岑紫潇拿着郁祁泠帮她买的东西下了马车,依依不舍的跟郁祁泠告别。
郁祁泠瞧着她这幅不舍的样子,心底生出一股柔软的情绪,轻轻揉了下她牵着自己的手,笑道:“陛下当以朝政为重。”
岑紫潇:“……”
得到这样的提醒,岑紫潇心里有些失望,原本还期待郁祁泠能温柔的哄哄自己,没想到又是朝政。
心里吐槽郁祁泠当真是个“直男”,也不懂得安慰一下自己,为何还要将以朝政为重这种鬼话 。
朝政有那么重要么?这种话她听那些大臣说,都听够了。
有些不开心的应了一声,便松开牵着她的手,转身将东西递给柳公公拿,一步一步的踩上台阶,往殿内走去。
郁祁泠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无措,目送岑紫潇进了乾坤殿。
刚才,自己好像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
郁祁泠想着,提起裙摆,重新上了马车。
百里云将她安全回养心殿,若兰早已在殿门口迎接。
若兰见到自家娘娘回来了,满脸欢喜的迎上去,将郁祁泠轻扶下车。
郁祁泠礼貌跟百里云道谢:“今日,有劳御林将军了。”
百里云:“这是微臣应该做的。”
郁祁泠颔首,面无表情的转身,百里云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跪下身子,“还请娘娘恕罪。”
嗯?
郁祁泠顿了顿身子,微侧着,瞧着百里云这幅惶恐的样子,挑了挑眉,不明所以道:“御林将军何罪之有?”
“今日在首饰店,是微臣没有搞清楚情况,贸然行事,惹得娘娘生气了,还望娘娘恕罪!莫要记恨于微臣!”百里云诚恳道。
半响,郁祁泠轻笑一声,“御林将军何罪之有,本宫又怎会怪罪?”
这是郁祁泠的心里话,今天若不是百里云闹这一出,她又怎会明白岑紫潇的内心,怎能与她更近一步。
百里云有些迷茫,不知她这是客套话,还是……
见百
里云半信半疑,郁祁泠又说:“今天本宫能与陛下如此要好,还是多亏了您的功劳。”
听到此话,回想好像确实如此,百里云悬着的心才得以放下,犹豫的站起了身子,瞟了眼马车,“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将军且去忙吧。”
百里云驶着马车离去,又忍不住回头瞧了眼郁祁泠。
“这女子,与刚来时,差别甚大。”百里云不禁喃喃道。
这就是被陛下宠爱后的样子么?
郁祁泠刚来时便也是自己送至养心殿的,百里云依稀记得,那时的她胆怯害怕且抗拒的,当初泪眼婆娑,竟变成了今日这般从容优雅。
此女子非同一般。
想着,百里云突然有种预感,宫中,怕是要发生变故。
郁祁泠回到殿内,安乐便迫不及待的上来迎接她,小嘴咬着她的裙摆,像是想要带她去看些什么。
若兰笑道:“娘娘,安乐这是要带你去看陛下给你准备的惊喜呢!”
郁祁泠蹲下身子,将安乐抱起,原本刚断奶的小奶猫,此刻已经被自己味成了一只肥猫,抱起来都有些沉了。
“陛下给我准备的惊喜?”
“是啊,娘娘随着这奴婢去一看便知。”若兰笑着领路。
郁祁泠摸了摸安了的头,随着若兰作走去。
心里隐隐期待。
若兰将郁祁泠领进院子,便瞧见院中打闹着一堆橘猫。
爬树的,钻草的,扒泥的。一片田间悠闲自在的景象。
郁祁泠的眼睛变得亮亮的。
好熟悉的场景,郁祁泠好像回到了以前自己家的后院,全都是猫,好喜欢。
岑紫潇真的将安乐的家人都送来了,这么快,她以为还要些日子。
怀中的安乐瞧着自己打闹玩耍的兄弟姐妹,也按耐不住从郁祁泠怀里跳出来。
郁祁泠瞧见不远处有一靠墙的低矮小屋,好奇的走上前去。
蹲下身子往里瞧,只见小屋里垫了张毯子,还酣睡着两只橘猫,一只搭在一只身上,十分温馨可爱。
还有一只没睡的,见有人来了,
主动上前求蹭。
“喵~”
郁祁泠笑笑,忍不住用手摸它,打量起这小屋子。
“这屋子……”郁祁泠从未见过,许是专门建来给猫住的?
若兰笑着解释:“这屋子是娘娘与陛出宫时木工来建造的。”若兰神神秘秘的凑近郁祁泠,“听说呀,这木屋的图纸,是陛下亲自画的。”
若兰退开身,故意用那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陛下对娘娘可真好这得惹得后宫多少娘娘羡慕?”
不用说,郁祁泠心里也是暖暖的,可马上,心里有痛了一下。
岑紫潇处处想着自己,对自己这般好,自己却净说些她不爱听的话,让她不开心了。
好愧疚……
若兰观察到郁祁泠的情绪莫名低落下去,立刻就慌了:“娘娘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不开心了?是不喜欢吗?”
郁祁泠有些丧气的摇摇头,“我很喜欢。”
“那您到底怎么了?”若兰更急了。
“我……”郁祁泠声音极小:“我惹陛下不高兴了。”
“什么?!”若兰不可置信的大眼睛,“你你你……”
你怎么敢的?
若兰贼里贼气的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小声问:“您如何惹陛下生气了?”
“您不怕死么?陛下这么宠您,您怎么忍心惹她生气?”
郁祁泠垂下眸子,“我们在乾坤殿分别时,她十分不舍,我却让她以朝政为重。”
此话一出,若兰即刻换上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但幸好,不是什么大事。
若兰将郁祁泠拉去小亭子里坐下。
若兰语重心长道:“娘娘,您听我说,以后这种话,您可千万不要再说了。”
郁祁泠不解。
若兰想了一会,又确定了一下四周无人,才凑近她耳朵,小声的不能再小声。
“大岑何人不知道,陛下并非明君,心思呢也不在朝政上,如今有了您呀,就更加无心朝政了。”
“就算是有人要劝陛下以朝政为重,那人也不能是您。那种感觉,就像,陛下一心想陪
着您,您却让她去宠幸别的嫔妃,陛下会失望,若、若我是陛下,我定会心寒的!”
若兰说完,迅速退开,观察郁祁泠的表情。
只见她秀眉轻撇,像是在思考。
郁祁泠不傻,自然是听懂了若兰的意思。
好像说的,也并非没有道理。
“娘娘可理解奴婢的意思?”
郁祁泠点头。
现在回想起跟岑紫潇分别时,她不舍的小表情,真应该摸摸她的头,好好安慰才是。
自己是让她不开心了吧?
今天岑紫潇说,若是自己不开心的了,就应该等着她来哄自己,既然她们是平等的,那岑紫潇不开心了,是否也在等着自己去哄?
自己该如何哄她?
郁祁泠犹豫的扣起袖角。
“对了!”若兰突然出声。
郁祁泠一下子有些吓到。
若兰突然站起来,“陪娘娘讲话,我都忘了今日得去吩咐御膳房,多做些猫食来。”
“娘娘,奴婢先走了,你且自己仔细想想哈。”
说完,若兰提起裙摆便急匆匆离开。
不过,
她倒是给郁祁泠出了主意。
御膳房……也不晓得,岑紫潇今晚会不会来养心殿。
郁祁泠在另一个宫女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干净整洁,大桌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食材。
经掌勺的给她介绍,这些都是将要做,送去各个宫中给娘娘们的食物。
那最为丰盛的一份便是送去养心殿的。
郁祁泠瞧着,竟是自己的最丰盛?
“那陛下的呢?”
掌勺的回答:“回娘娘,柳公公未曾吩咐要做乾坤宫的饭菜,许是陛下今夜要在哪位娘娘那儿用膳。”
“是这样。”郁祁泠点点头,那八成陛下是来养心殿用膳的。
郁祁泠瞧着这些食材,也都是自己会处理的,吩咐道:“今日养心殿的饭菜,本宫自己来做。”
掌勺的惊讶,“娘娘自己来做?”
郁祁泠点头,“你找个手脚利索的,帮本宫打打下手吧。”
掌勺的应下,又疑惑的打量了郁祁泠一番。
他自从先帝起就在御膳房工作,还未曾见过这么勤快的娘娘,还要自己做饭。
兴许是刚来,受不得宫中苦闷吧。
今日的御膳房,不见往日的热闹,一边安静利索,小心翼翼的景象。
毕竟郁贵妃在此,何人还敢在她面前闲聊八卦?
晚膳时间,养心殿的膳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佳肴,全都是郁祁泠亲自做的。
她想,这样应该可以把岑紫潇哄好吧?
每道菜的口味郁祁泠都事先尝过一轮,应该是和岑紫潇胃口的。
在膳房呆了一下个下午,身上难免出汗,染上些烟火的气味,郁祁泠怕岑紫潇靠近自己时不好受,便吩咐若兰烧水,想简单沐浴一下。
沐浴出来,岑紫潇也该到了。
泡进温热的水中,郁祁泠有些疲惫的身体即可得到放松,没个毛孔都舒服得不行,但她却没闭上眼享受,而是匆忙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她想赶在岑紫潇来前弄好,想让她……第一眼便见到自己。
半柱香多一点的时间,郁祁泠就穿好衣裳出来了。
换上了墨绿色的长衫,头发散着还有些湿,仙气飘飘的,若兰都看直眼了眼。
郁祁泠坐在前殿的塌上,岑紫潇来了,她便能马上看到。
“娘娘当真如同仙女一般,难怪陛下如此宠您,差点将若兰都迷住了!”
若兰将毛巾拿上,帮郁祁泠擦拭沾湿的发尾。
望着殿外渐渐昏暗的天空,郁祁泠喃喃道。
“陛下还没来吗?”
明明知道她没来,却还是忍不住明知故问。
“娘娘莫急,许是陛下刚处理完政事,正在来的路上了。”
郁祁泠一双桃花眼有些担忧的望着殿门口,纤细的手指互相摩挲着,有些担心岑紫潇来时,菜凉了。
若兰在一旁看着,也跟着有些焦虑起来
乾坤殿内——
岑紫潇瘫坐在龙椅上,张着嘴巴,双眸失神,脸上满是倦色,这些奏折快要将她逼疯了
上半天有多快乐,下半天就有多痛苦。
批这破奏折,批得她头昏脑胀眼花缭乱,为什么还有人想要做皇帝?
皇帝是从古至今最累,最容易猝死的职位吧?难怪皇帝命都不长。
难怪历史上这么多昏君,昏君多快乐啊,理直气壮的不看奏折,看美人。
宁愿牡丹花下死,也不愿批奏折批死。
系统:【加油,还有……五六本吧,很快的!】
“呵呵。”
岑紫潇冷笑一声。
系统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岑紫潇就忍不住生气,别人的系统什么都有,金手指啊,自动批奏折,武力值、智力值什么的,多厉害,多高级。
这个系统,除了会说话,会报一报数据,啥也不是。
系统哭嘤嘤道:【你之前从来不会嫌弃我!】
系统:【这你不能怪我呀,咱们时空局高级的系统多了去了,可长官就让我跟着你,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能力强,不需要金手指!】
岑紫潇不想理它,靠着龙椅闭幕养神。
太阳已经落山,太监们小心翼翼的将烛台上的蜡烛都点燃,不敢惊动了岑紫潇。
红色的烛光照应在岑紫潇皱眉紧闭的脸上,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此刻心情不好,烦躁得很,纷纷识趣的不上前打扰。
她还未曾吃上饭,柳公公终究还是心疼,悄悄命人去御膳房取了些她平日里喜欢的菜,轻手轻脚的将桌案上杂乱的东西整理好,把食物放下,轻声唤道:
“陛下,陛下?”
岑紫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刚才险些睡着
困死了。
“陛下。”柳公公讪讪笑道:“您先吃些东西,饿坏了龙体可不好。”
“瞧,这都是您平日里爱吃的,且先填填肚子。”
岑紫潇皱紧眉头,这太监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不耐烦的从喉咙里“嗯”出一声,用勺子喝了几口桂花粥,便极不情愿的拿起剩下没批的奏折。
她深吸一口气,早点批完,早点睡觉。
勉强打起精神,岑紫潇认真的看下去。
养心殿——
郁祁泠依旧坐在前殿的塌上。
郁祁泠迷茫的望着殿外,显得落寞又可怜。
孤零零的,就连月亮都想为她打抱不平是谁忍心让这等仙女伤了心?
若兰走过来,有些心疼:“娘娘,菜奴婢已经热好了。”
郁祁泠落寞的点点头。
菜热过了,味道已经大不如前了。
“娘娘,”若兰实在不忍心看自家娘娘这幅失望的样子,蹲下身子搂着她的肩安慰她:“娘娘,你莫要多想,兴许是陛下政事太忙了,要不奴婢去问一下?”
“不行。”郁祁泠马上拒绝。
若兰没办法,满脸的焦急和恨铁不成钢。
岑紫潇终于如愿以偿的躺上龙床,累的不行,睡着前的前一秒,她突然今天答应要给郁祁泠做一个独一无二的簪子,迷迷糊糊的盘算着,明天便要寻来京城最好的银匠……
给她的姐姐一个惊喜。
“娘娘,天色不早了,晚风凉,您且回寝宫去吧。”若兰极不情愿的说出这番话。
虽然不想伤害娘娘,可如今看来,陛下是当真不会来了。
郁祁泠眼神暗暗淡无光,坐在那,忧郁又迷人。
许久,她才“嗯”一声。
这么晚了,岑紫潇不会来了,或许已经睡下了。
菜也热过许多次,口味已然变得极差。
乾坤殿没有准备膳食,岑紫潇却又没来养心殿,是不是……
是不是觉得自己无趣来了,扫她的兴了?
郁祁泠的眼里满是低落,暗沉沉的。
她想,
岑紫潇应该是政事繁忙,抽不开身吧。
还是……觉得她无趣,所以不想理会她了吗?
这种想法一团糟,堆在郁祁泠脑子里。
不自觉的将指甲插到肉里,都感觉不到痛。
眼里,闪过一丝隐忍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郁祁泠:让姐姐伤心了,还不过来躺着?感谢在2021-07-10 00:53:17~2021-07-11 00:2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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