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郁祁泠醉酒的嗓音比平时更迷人, 跪在地上的女孩听了,小脸一红,挪动着膝盖来到郁祁泠脚边。
“主人……”女孩仰着头,学着旭尔教她的语气, 如小猫一般, 叫着郁祁泠主人。
郁祁泠盯着女孩, 粗重的喘着吸, 没反应,像是在确认她到底是不是岑紫潇。
女孩微微侧头, 看见旭尔在疯狂的给她比手势, “快上啊!快上!”
女孩点点头,鼓起勇气, 仰着身子就要朝郁祁泠吻去。
女孩的脸一点一点在视线里放大,不光是脸,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不是她身上那种纯天然的体香加上自己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而是一股工业的香水味。
难闻, 刺鼻。
眼看女孩就要吻上自己的唇,郁祁泠眉头一皱,手疾眼快的将女孩的脸掐住, 制止了她的动作。
郁祁泠眯着眼睛努力的打量着女孩, 远看还好,近看,就只能看出她脸上厚厚一层粉, 刻意画成了清纯的模样。
她不是她。
女孩此时此刻还在不停眨着她的眼睛,以为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很可爱么?
郁祁泠冷笑一声,轻启红唇:“真丑。”
女孩脸上的笑容僵住,紧接着就被郁祁泠毫不留情的推开。
女孩坐在地上, 不知所措的看向旭尔。
旭尔一脸尴尬,示意女孩快走。
郁祁泠冷冷地看向旭尔:“你也滚。”
旭尔:“我好心带姑娘来安慰你,你怎么这么凶,有没有……”
“滚。”
旭尔“啧”了一声,站起身,“我滚可以,你不能再喝了啊!”
说着,旭尔将桌上还未开封的酒瓶拿了个箱子全都装进去,“我先帮你收着…….”
随着旭尔的离开,城堡内再次恢复寂静。
外面电闪雷鸣,里面一片狼藉。
猩红的瞳孔里眼神涣散成了原本的金褐色,盯着窗外的风雨雷电,半响,郁祁泠有些踉跄的站起身子,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郁祁泠一出生就站在金字塔顶端,身为贵族又天赋异禀,她从小就被告知是血族的神,是血族的未来。
一百多年来,她被同族人视为神祇,高高在上不可侵犯。
这种身份和地位铸就了她一百多年来,对于很多东西都没有概念,在她看来,全都是她一勾手,就都可以得到,拥有。
除了人类。
奥修的背叛让她对人类多了一层恨意和不屑,也让她更加坚信一个道理。
只有被自己掌控的,才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她把她觉得在意,她需要的东西深深藏在自己的牢笼,这样,只有自己不要她的份,她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
女孩很乖,像一只眼里只有她的乖顺猫咪,像院子里她圈养着的宠物。
郁祁泠很享受这种感觉,想要一直延续下去,永远主导,她就永远无法离开。
但仅仅一瞬间,她的坚信被打破。
酒喝多了,郁祁泠身子有些晃,双手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走上楼梯。
女仆看不下去,想去扶她,一感知到有人触碰她,郁祁泠涣散的眼神一紧,瞬即又发觉那只是跟自己身体同样冰冷的温度,轻呵一声,甩开女仆的手。
喝太多了,今晚她产生了好多次幻觉。
都是那个女孩。
“明明我才是主人,应该是她离不开我……”
郁祁泠边走边喃喃着。
除了生气,恼怒,还很难受,几天下来,每一定点女孩的影子都能拨动她的情绪,她烦透了这种感觉。
以为喝酒就没事了,哪知道喝了酒,这种感觉被加倍放大。
她不明白女孩为什么可以走得这么决绝果断,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攻击自己。
明明她这几个月她很开心不是么?
她的眼里全都是自己,她对自己的爱意和依恋,难道是装出来的么?
她是血猎族长的女儿,难道从一开始,从一开始两个人的碰面,就是蓄谋已久的了么?
为什么人类总能这么阴险狡诈。
醉酒后的思绪乱飞成一团,郁祁泠推开房间的门,吸血鬼的嗅觉灵敏,她捕捉到了女孩惨留下的气息。
倒在女孩常睡的那个位置,郁祁泠把脸埋在枕头里,闭上眼睛,睡不着。
醉酒后的意识模糊,又很清醒,郁祁泠意识到自己不只何时已经依赖上了女孩身上的气味,像安神香一般,可以抚平她暴躁的情绪。
现在将脸埋在还有女孩香味的枕头上,郁祁泠更加急切的想把她找回来。
想抱她,亲她,要她,想让她跟自己保证,再也不会离开……
可脑中又浮现了女孩决绝的脸,跟失忆时的她,仿佛毫无关联。
郁祁泠第一次没有把握,就算把她抓回来了,她还会像以前那样么?
——
血猎大本营内。
今天的顶层不像以往那样平静,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坐满了穿着蓝色制服的血猎,基本都是血猎一族中层以上的官员。
与众人格格不入的,岑紫潇今天打扮得粉嫩粉嫩,一脸无害,推着轮椅,将族长送上了主位。
族长这两天的状态越来越不好了,吃不下东西,吃了就吐,岑紫潇感觉他强撑着,就是为了给自己的亲声女儿铺好后路。
族长虽病,但终究是族长,面对众人仍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岑紫潇在轮椅边站着,眼睛往下面一看,一眼就捕捉到了岑念。
岑念与前几天初见的时候一样,一身黑蓝色制服,长发干净利落的束着,背脊挺直,英气的眉毛微皱着,表情有些严肃。
像是捕捉到有人在看自己,寻着视线望去,与岑紫潇对上目光。
岑念身上自带一种干净冷冽的气质,她的目光也是这样,冷冷的,让人对上都会不自觉的想要避开。
岑紫潇却眨了眨眼睛,然后眉眼弯弯的朝她一笑。
因为身份的关系,平日里岑念的生活环境,所接触的人都是很严肃的,很少有人朝她笑,更别说在这种严肃的场合。
岑念不自然的将眼神移开,同时心中越发确定这个女孩不适合当族长。
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被养在温室里的花,柔弱单纯,怎么可能坐得起族长这个腥风血雨的位置。
岑念这次来是有准备的,若是父亲一意孤行要让这个女孩当族长,那她为了全族的未来,也只能兵戎相见了。
“咳咳……”
族长抖着手将麦接过,轻咳了两声,下面小声议论的众人马上安静,齐齐看向前方,一脸严肃认真的等待着族长的发言。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站在我身侧的,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她叫岑紫潇。”
“我清楚我没有多少时间活了,按照我们血猎一族的规矩,下一任族长应由现任族长选定,潇潇虽然刚被我认回来,对血猎内部不熟悉,但她是我岑万山的女儿,流着我岑万山骨子里的血,相信在诸位的共同辅佐下,她能带领好我们血猎一族。”
一下子说太多话,族长避开麦重重咳嗽两声,深吸一口气,一双眼睛虽浑浊,却放着威严的光,族长边巡视着众人,继续道:
“今日召开全族大会,就是为了宣布岑紫潇将继任下一任族长,诸位可有异议?”
族长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听起来仍有不可小觑的威慑力,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岑紫潇,打量了一番,你看我我看你,小声议论了起来。
“族长怕不是病糊涂了,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孩,能带领我们?”
“她多大了?满十八岁了么?”
“族长真是糊涂,要真让她当族长,血猎一族的未来真是……岌岌可危啊……”
“同样是女儿,为什么不把位置传给岑大人?
…….
密密麻麻的议论声不绝于耳,可是半天下来,没有哪个人是敢真正站出来说道的。
他们都不敢对族长无礼,也不敢忤逆族长的意思。
岑念看着前面的父亲,眉头渐拧。
他爱自己的女儿,岑念可以理解,但自私到搭上全族的未来,岑念便无法忍让了。
“父…….”
“父亲。”
岑念刚欲开口,字还没吐全,便被一道柔软的声音插断。
眼神一瞟,看向声音的主人。
岑紫潇的笑有些腼腆,眼神怯生生的,完美演绎了第一次面对这场合的女孩的紧张。
“父亲,我觉得这个族长之位,姐姐比我更适合……”边说着,岑紫潇对上岑念的视线。
族长一怔,脸色瞬即变了,声音沉沉道:“潇潇……”像在警告她,不要胡闹。
岑紫潇假装听不出来,继续道:
“父亲,我觉得我不适合胜任族长的位置,姐姐比我大,也比我厉害,她也是您的女儿,被您从小训练的,我觉得她比我更配得上族长这个位置…….”岑紫潇顿了顿,眉眼弯弯的朝岑念一笑,“对吧,姐姐?”
岑念:……..
岑念有些诧异,一双精明的眼睛里染上不解,沉默了。
这个女孩…….?
岑紫潇这一番话让下面的血猎众人纷纷有了提意见的胆量,纷纷附和道:
“对啊,族长大人,岑大人更加适合族长的位置,她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
“岑大人尽心尽力,是下任族长的不二之选啊,小姐还太稚嫩,恐怕不能担次重任!”
…….
拥护岑念的声音越来越多,族长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黑。
“安静。”族长冷声道。
众人一看族长脸色不对,纷纷闭嘴。
会议室陷入安静,族长颤颤巍巍的抬手,比了个手势,示意岑紫潇弯腰。
岑紫潇听话的弯下腰,族长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放心的看着她,刚才可见是生气了,但面对女儿,又恢复了慈祥。
岑紫潇微笑着等着族长开口。
族长用着只有岑紫潇能听到的声音,耐心跟她解释道:“潇潇,这事关你的未来…….父亲对不起你,能保护你的日子没几天了,只能把族长的位置给你保你平安,你还太单纯了,岑念你不了解,全都交给父亲来处理好不好?你不懂事,以后会慢慢懂的。”
面对族长的苦口婆心,岑紫潇有些感慨,有时候父爱就是这么伟大,为了让女儿无忧,甚至连自己全族的未来都搭上了。
只是不行啊父亲,你养女的部下正在会议室门口堵着呢。
岑念在族长面前通常都是听话的,加上这两年重病缠身,族长没有过多的精力去理会族里的事,不知道自己的养女已经可以只手遮天了。
岑紫潇握着族长的手安抚了一下,用着全部人都可以听到的音量,语气坚定道:“父亲不用担心,姐姐这么厉害,一定会保护好我们的。”
岑念听着,睫毛轻颤。
族长深深看着岑紫潇,半响,他叹出一口浊气。
…….
会议临近结束,跟族长原本的想法完全偏离了,已经确定等族长去后,岑念就是继承人。
其实,族长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曾经在血猎的未来和女儿的安危上犹豫徘徊过。
把族长之位交给岑念,那无疑就是对全族来说是最好的,但对于自己的女儿来说,没了他的庇护,是生是死,安危如何,全都是不定数。
族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岑念,岑念也看着他,只见他的眼里第一次对自己流露出感情。
不是用来怀念自己女儿时的感情,而是包含了恳求,愧疚。
岑念知道,父亲这是在求她,要善待自己的“妹妹”。
……
族长也算完成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执念,当天晚上便去了。
血猎与寻常人类不同,死后不用举行葬礼,也没有墓碑,他们的尸体会在短时间内消失,与自然共存。
跪在床前,岑紫潇见证了一个生命的消失,消失得很干净,她有些感慨,连墓碑都没有,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
其他人纷纷离去,房间内只剩下岑念和岑紫潇。
岑念的心情也有些沉重,听着女孩细微的抽泣声,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脆弱又可怜。
岑念喉咙动动,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姐姐……”
女孩突然转过身子,一双眼睛红彤彤的,声音娇软,楚楚可怜。
岑念心头一颤,垂下眸子,轻轻的“嗯”了声。
岑紫潇站起身子,一双眼睛渴望的看着岑念,带着哭腔,又好似撒娇:“姐姐,父亲不在了,以后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会保护我么?”
亲人?
岑念有些恍惚。
说实话,岑紫潇之前叫了她这么多声姐姐,她都没有少真实感,而这一次,眼前的女孩刚哭过,眼里是对自己的依赖,还问自己,会不会保护她…….
岑念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对面这样的女孩,她肩上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分责任感,好像自己真的是她的姐姐。
岑念回忆着,这个女孩从一开始就对自己没有恶意和抵触,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姐姐了么?
“姐姐……?”见岑念迟迟没有回答,岑紫潇弱弱的又喊了一声。
小鹿一般水汪汪的眼睛不安看向岑念,好像很怕岑念不理她。
岑念心中最柔软的部分仿佛被岑紫潇戳了一下,她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又不忍让妹妹伤心,只能僵硬又笨拙道:
“我会保护你的,你放心。”
岑紫潇一下笑起来,两人之间仅有两步的距离,岑紫潇往前一走,也不管岑念同不同意,小心翼翼的揽上岑念的腰,抱上去。
岑念身子一僵,下意识想把人推开,又想到自己是她的姐姐,作罢了。
岑念从小就没有亲人,也没有享受过亲情,更没有过拥抱,她第一次享受,居然是一个可以算得上是“陌生”的女孩给的。
女孩的额头抵在她肩上,开始小声抽泣。
岑念听着,有些心疼。
妹妹着么娇弱,在外面受了这么多苦,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父亲,没几天父亲就走了,她得多伤心啊……
这样想着,岑念抬手,睫毛颤着,轻轻抚着女孩的肩,十分不自然道:
“姐……姐姐在。”
一声笨拙的安慰,岑紫潇便停止抽泣了,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在这种乱世生存,就要懂得抱大腿,现在攀上了个族长姐姐,她以后在人类区,不是横着走嘛?
岑紫潇对系统道:【不是说姐姐要弄死我么?我让我姐姐弄死你怎么样?】
系统:【……】
系统咬咬牙,一下子放了狠话:【你知道不完成任务的惩罚是什么么?】
岑紫潇不以为然:【你说说看?】
系统:【你将一辈子留在这里,直到老死!】
岑紫潇沉默了一会,系统以为自己把她给震到了,趁热打铁说:【你现在回去治愈女主,听她话一点,乖一点,治愈得快一点,没准几个月就能回去了。】
岑紫潇闻言,眼底闪过厌恶,她现在最讨厌的就是“乖”,“听话”。
冷哼一声,岑紫潇不以为然:【挺好的啊,这样活得久,还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不是么?】
系统:……
系统不再理她,半响,岑紫潇眼神突然变得黯淡。
其实回不回去,对她来说没那么重要,反正她离开了这里,也是在各种世界奔波,她没有家人,十六岁的时候父母都出车祸死了,而她,被时空管理局局长选中,成为了穿越者,一直到现在,都是在各种世界里度过的。
一直留在这,也挺好的不是么?
——
这个半个月的日子算得上平静,唯一烦人的就是系统老是在她脑子里叨叨,让她回去治愈女主。
人类区的夜晚比血族那热闹多了,岑紫潇悠闲的躺在草地上,隔着一堵墙岑紫潇都能听到叫买声,有点想出去,奈何熟悉以后她就被姐姐管着了,说怕那只吸血鬼又找上,让她现在大本营呆着。
姐姐说,等她不忙了,再陪她一起出去。
其实大本营也很热闹,很大,像小区一样,商店饭店超市什么的应有尽有。
岑紫潇在草坪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系统聊天,最近系统脾气上来了,老是不回她话,岑紫潇索性也不理。
任由思绪发散,岑紫潇不禁想到了郁祁泠。
失忆的时候付出真心是真的,她确实很好看,也温柔,完全能把当时失忆的自己迷住……
一道黑影从墙边一跃而下,将岑紫潇的思绪打断。
岑紫潇眯了眯眼睛,看清来人,眉毛一挑。
胆子可真大啊,敢孤身一人来血猎大本营。
没来得及出声,郁祁泠一下闪到岑紫潇面前,将她死死拥住。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是故意卡的,是宝们催的~
《傲娇鬼失忆后被姐姐骗到手》喜欢的话去专栏点个收藏好不好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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