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刑无语的表情非常明显,温轻就算再没有眼力见也看出来了。
他回忆自己刚才说的话,怎么想都觉得逻辑清晰、言之有据。
郁刑不说话,他只好问:“我哪里说错了吗?”
郁刑垂下眸子,看着一脸茫然的温轻。
他微扬着脸,清澈的眼睛微微睁大,充斥着不解与迷惑,像是只迷迷糊糊的小猫,都把猫粮放到他面前了,却一爪子推开,喵喵叫着说这不能吃。
明明是几人中最弱小的,却能坚持到现在……
郁刑摩挲指尖,半晌,缓缓抬手,掐了把温轻的脸。
这两天下来,似乎更瘦了。
没什么肉,手感不太好。
温轻推开郁刑的手,皱眉后退:“不要动手动脚。”
郁刑啧了一声,收回手,指尖仿佛还残余着人类温暖的体温。
“你再好好想想。”
温轻疑惑:“想什么?”
郁刑:“……想神牌的用处。”
温轻微微一愣,郁刑既然会说这种话,那就说明他……
“你已经知道神牌的用法了?”
郁刑丝毫没有掩饰惊讶的神情,他挑了挑眉,对温轻说:“哟,这会儿倒是挺会抓重点的了。”
听到这话,温轻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完全不在乎郁刑的嘲讽,连忙追问:“神牌到底是怎么用的啊?”
郁刑歪了歪头,似笑非笑:“案?”
温轻点点头。
郁刑懒洋洋地问:“报酬呢?”
温轻认真地说:“我们可以一起分析,然后通关,离开这里。”
“离开后你想要什么,如果我有的话……”
郁刑嗤笑一声,打断道:“店小,不赊账。”
这话的意思是让他现在就付报酬。
温轻愣了下,下意识低头,掏了掏身上的兜。
身无分文,什么都没有。
而且体力、智力什么的,他也完全比不上郁刑和其他人。
换句话说,在这个游戏副本里,他根本帮不到郁刑,可能还要反过来拖郁刑后腿。
温轻抿了抿唇,意识到了自己的没用。
郁刑等了会儿,只见温轻低垂着眼睛,越来越沮丧,头越来越低。
“这都想不明白?”
他抬手勾起温轻的下巴,嘴角带笑,拖腔带调地说:“我指的报酬是……”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温轻感受到郁刑的视线从自己脸上,缓缓挪到了身上。
温轻很快反应过来,郁刑是个gay来着……
他脸颊噌的变红,耳尖透出粉色。
温轻结结巴巴地问:“你、你难道不想结束这个游戏吗?”
“为什么要瞒着大家?”
郁刑扯起嘴角:“我说了,我是在享受这个游戏。”
“对我来说,游戏最快乐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温轻抿紧了唇:“老师和司空可能也知道神牌的用法。”
郁刑扬眉:“你确定?”
温轻不确定。
他想,老师如果知道的话,应该已经告诉大家了。
司空看起来像是知道什么,但他也不会主动告诉大家。
现在就只有郁刑是光明正大地说他知道......
郁刑垂眸,食指微弯,像勾弄小猫小狗似的,轻轻勾了勾温轻的下巴:“怎么样?”
“你慢慢考虑?”
温轻忍着下巴的痒意,脸颊涨红,良久,磕磕绊绊地说:“我、我考虑好了。”
郁刑有些惊讶。
他以为至少还要再死个人,温轻才会想明白……
温轻呼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抱住郁刑的腰,接着在郁刑背上轻拍,像哄小孩似的。
郁刑愣住了,他没有料到温轻会突然抱自己,居然纯成这幅样子。
也没有料到温轻这么香、这么软,干净纯粹的灵魂透出的诱人气息弥漫在周围,沁人心脾。
郁刑喉结下压,缓缓低头,轻嗅温轻身上的气息,是春日里富有生机的温暖香味。
郁刑突然饿了。
在开口的前一秒,温轻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温轻生平第一次主动抱人,他眼睫微颤,磕磕绊绊地问:“好、好了吗?”
郁刑沉沉地看着他,鼻尖仿佛还萦绕着那抹香气。
半晌,他哑着嗓子问:“我说……你还是处男么?”
温轻怔了怔,本来就红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至全身,他的脖子、胸口都泛起淡淡的红色。
问题的答案,不言而喻。
温轻又羞又恼:“处、处男怎么了!”
郁刑狭长的眸子微微弯起,轻飘飘地说:“处男好啊。”
“我就喜欢没经验的,方便□□。”
温轻只觉得自己脸颊越来越烫,很快,大脑轰的一声,便停止运转。
他完全没办法应付郁刑这种外骚里骚、不知羞耻的人。
半晌,郁刑弯着唇,心情很好地说:“这是个很简单的游戏,不用想太多。”
“用你的小脑袋瓜子想想字面意思就行了。”
温轻的脑子开始慢吞吞地转动,还是想不明白。
“你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我、我……”温轻顿了顿,挤出一句话,“我都抱你了。”
郁刑纠正:“只是抱了一下腰。”
“我很公平,”他凝视温轻,暗示道,“你给我多少,我也给你多少。”
话音刚落,厨房门口多了一道身影。
季予走进来,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全身通红的温轻。
他笑了笑,对温轻说:“温轻,我有点事情想和郁刑单独谈谈。”
温轻点点头,看了眼郁刑。
郁刑朝他眨眨眼,暧昧地说:“你好好考虑,我在床上等你。”
“……”
温轻头也不回地离开厨房。
过了会儿,看不到温轻的身影后,季予掀了掀眼皮,问郁刑:“你准备告诉他了吗?”
郁刑撇撇嘴:“我说了那傻子也不会相信。”
季予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了笑:“所以你是想告诉他。”
郁刑脸色微变,嘴角下压。
见状,季予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你心软了,有趣。”
郁刑冷下脸,反问道:“那你呢?”
季予淡淡地说:“众生平等,我当然对大家一视同仁。”
“马上就轮到温轻了。”
“可能用不了多久……”季予半阖着眸子,脸上带笑,“他就变成下一个李思文。”
“变成你最讨厌的样子。”
郁刑轻嗤一声:“放心,他和别人不一样。”
是个胆小的笨蛋。
*****
客厅
温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过多久,便看到郁刑从厨房走出来,脸色不太好。
大概和老师谈的不愉快,郁邢冷着脸,径直上楼。
温轻看着他的背影,琢磨“字面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神牌的字面意思......神?
什么神?神什么?
温轻除了神经病三个字,想不出其他东西。
还没琢磨明白,忽地,耳畔响起一道轻轻的女声。
“对不起。”
温轻偏头,李思文坐在斜对面,轻声对他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温轻愣了下,他不记仇,而且李思文对他的敌意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外力。
这会儿她主动道歉,温轻就把昨天和今早的事情抛到脑后,对李思文说:“没关系的。”
李思文呼出一口气,面前挤出一个笑容,缓缓说:“对不起,我真的是太害怕了,所以情绪不太对。”
“我是独生子女,爸妈年纪很大才生下我,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在这里出事了......”
温轻低低地嗯了一声,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孤儿。
“我妈妈生我时候因为高龄产妇,还难产了,我他们就希望我这辈子能健健康康的活着,我也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人......”
李思文说了好一会儿爸妈的事情,问道:“你呢?你有兄弟姐妹吗?”
温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对李思文说:“我是孤儿,不过有一福利院的兄弟姐妹。”
李思文愣住了:“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
温轻小声说:“没事。”
他其实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他有院长妈妈,上学上课也和其他小朋友一样。
因为每次说到自己是孤儿,别人就会用同情抱歉的眼神看自己,因此温轻很少会提起这事。
李思文不再说爸妈的事情,转而问:“周州呢?你看见他了吗?”
“我有点事情想和他说。”
温轻实话实说:“他在卧室里,最好晚点再找他。”
“为什么?”李思文脱口而出,下一秒,她又问道,“他也被这个别墅影响了吗?”
温轻点点头。
李思文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扯了扯嘴角,她对温轻说,也对自己说:“我们马上就能离开了。”
“离开后大家就会恢复正常了。”
温轻抬眼看她,心里很不安。
离开后,大家真的能恢复正常吗?
思绪一闪而过,很快,温轻意识到李思文话的不对劲。
谁说马上就能离开了?
温轻犹豫片刻,小声问:“你找到通关方法了吗?”
李思文将发丝捋到耳后,看着温轻,弯起嘴角:“找到引路人就能通关了啊。”
“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温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轻声问:“是谁?”
“是陈依依啊。”李思文说。
说完,她清秀的脸庞微微扭曲,瞪大眼睛,憎恶地盯着空气:“就是她,这个贱女人。”
“她一开始就装疯卖傻,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害的我们完全没有往她身上想。”
李思文直勾勾地盯着温轻:“这个心机婊,温轻,你是不是也根本没有怀疑她!”
温轻眼睁睁地看着她变脸,心里越来越凉,低下头不敢说话。
李思文的情况根本没有好转,只是转移了目标。
仇恨值从他身上,转到了陈依依身上……
温轻大脑一片空白,又有点想哭了。
这样是不对的。
但是他没有任何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响起季予温柔的嗓音:“温轻,怎么了?”
温轻慢慢抬头,李思文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客厅。
现在客厅只剩下他和季予。
他苍白着脸,拽住季予的衣袖,小声说:“老师,李思文她、她没有好转。”
温轻抿紧了唇:“她现在好像以为陈依依才是引路人。”
“我们本来聊得好好的,说到陈依依她就变成了早上那副样子。”
“是么……”季予眉心紧皱,抬手捏了捏鼻梁,沉着嗓音说,“可能是因为我的话,让她产生了误解。”
“抱歉。”
见老师向自己道歉,温轻连忙说:“老师你不用向我道歉。”
季予轻叹一声。
温轻低声安慰:“你也不想这样的,都怪系统和这个游戏。”
季予弯了弯嘴角,随即说:“周州现在应该已经冷静了不少。”
“我去和他谈谈,希望他能恢复一些理智。”
温轻低着头,没有注意到季予脸上的笑容,轻声说:“老师加油。”
季予起身上楼。
温轻偏头看着不远处的两扇大门。
他趴在桌上,客厅没有其他人,死一般的寂静,温轻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随着有节奏的心跳声,浮雕门上诡谲怪异的怪兽突然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栩栩如生。
温轻后背发凉,总觉得某个角落里会突然蹦出几只怪物。
他知道自己害怕的情绪被放大了,但是他没法控制。
温轻哆哆嗦嗦地站起来,不敢再一个人呆在客厅,连忙跑上楼。
到二楼后,他脚步顿了顿。
老师在忙,郁刑肯定还不正经……
犹豫片刻,温轻直接跑上三楼,敲响了司空的门。
门是虚掩的,温轻敲了一下,就直接开了。
司空依然窗边,只不过这次是背对着门,温轻看不到他的神情。
“什么事?”司空问。
温轻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问:“你、你说的跟票,还算数吗?”
闻言,司空侧了侧身,望向他:“你要投谁?”
温轻眼珠子转了转,抬头挺胸,对司空说:“季老师。”
“季老师是引路人,对吗?”
司空微微皱眉:“不是他。”
温轻眼睛一亮,立马问:“那你觉得是谁?”
司空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你在套我话?”
温轻抿了抿唇,干巴巴地说:“没、没有。”
“我、 我在诚心诚意地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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