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锦在药房待了半夜,一直到凌晨天方亮时才终于大功告成。
轻轻吁了口气,她抬手揉揉自己的眉心,随即动手把没用完的毒物收拾干净,连同那些用过的宣纸一起丢进香炉里焚尽。
花费了她半夜精力制成的粉末被装进瓷瓶里,云似锦转头朝陪自己守了半夜的冥月道:“方才看到了什么?”
冥月眼底的异样被完美隐藏,缓缓摇头:“属下什么也没看到。”
“看到了也没什么。”云似锦握着瓷瓶,“我用自己的血养过蛊,所以方才这味解药用的药引就是我的血,其他的几味就是以毒攻毒了,对你们王爷来说,这不算什么秘密。”
说着,她似是嘲弄:“不然你以为他什么毒不好中,偏偏要中噬心蛊?”
冥月微怔,随即眉心微蹙。
主子说的这句话她不太明白,王爷中蛊跟主子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因为主子擅长解蛊,所以他家王爷就中了噬心蛊?
心头这般想着,却见云似锦已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主子。”冥月回神,很快跟了上去,“属下伺候主子洗漱,主子一夜没睡,先睡一觉——”
“你家王爷的蛊毒很快就会发作,我要是这个时辰在家睡觉,他稍后就得遭受蛊毒发作的痛苦。”云似锦偏头看她一眼,“你确定要我在家睡觉?”
冥月顿时语塞。
云似锦回屋换了身衣服,用冷水简单洗漱一番,冥霜准备了早膳她却一口没吃,只喝了杯茶就往府外走去。
冥雨和冥雪已经起身,并在大门外准备好了马车。
“既然是轮值,那冥月跟冥霜今天就留在府里休息吧。”云似锦淡淡吩咐,“冥雨和冥雪随我去摄政王府就行。”
四人应下,两两分开,该休息的休息,该随侍的随侍。
早晨的空气很好,天还没完全亮开,空气中沁着凉意。
云似锦穿着一袭玄色长裙,衬得腰肢纤细,身段修长挺拔,樱唇红润,莹白肌肤泛起淡漠色泽,看起来就跟帝都权贵家那些弱不禁风的娇娇女不同。
然而有句话叫各花入各眼。
每个人对美貌的欣赏标准不一样,有人喜欢小鸟依人,有人喜欢清丽沉稳,有人喜欢美艳无双,也有人喜欢优雅高贵……
而在所有嫉妒的人眼中,以上所有一切都可以被忽略,只剩下了卑微低贱。
“你就是云氏女?”
甫一踏出凤凰居大门,云似锦就听到了这么一句夹带着敌意的质问,脚步不由一顿,缓缓抬眸,看着对面眼神不善的女子。
少女年纪不大,约莫跟云似锦差不多,十五六岁,穿着打扮却是华丽,一身湖蓝色织锦长裙,一头乌发梳成未出阁少女髻,头饰华美,通身都是锦绣富贵。
少女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四个贴身侍女,两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嬷嬷,以及十几个护卫。
云似锦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色,随即目光重新回到少女面上,真心佩服这些帝都贵女的行动力。
一大早就来堵门,简直比大臣们上朝还勤快。
眉梢轻挑,她哂笑:“姑娘来得挺早,不会在这里守了一夜吧?”
“大胆!”身后一个嬷嬷冷喝,“这是大长公主府的安平郡主,请云姑娘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别太高看自己。”安平郡主冷怒看着云似锦,“你以为本郡主真把你放在了眼里?”
顿了顿,“区区一个云氏女胆子不小,见了本郡主居然敢不行礼?简直胆大包天。”
大长公主府的安平郡主?啧。
昨晚来了一个太后宫里的人,今日来了一个大长公主府的郡主。
一个个的,竟都如此按耐不住么?
云似锦漫不经心地道:“既然是区区一个云氏女,怎么还劳郡主大驾,亲自登门相见?”
“放肆!”安平郡主身后的嬷嬷厉声开口,“知道了安平郡主的身份,还不速速跪下行礼!是想去长公主府走一趟吗?”
云似锦面色微冷,眼底划过一抹寒芒:“冥雨。”
“在。”冥雨低眉开口,“主子可属下赶她们走?”
“赶走倒是不必,毕竟凤凰居也不是我的私有物。”云似锦冷冷一笑,“既然是身份尊贵的郡主,你就让府里的人请她进去坐坐吧,喝杯早茶,别怠慢了贵客。”
冥雨应下:“是。”
“不过既然是我的属下,那么若有人敢拦我的路……”云似锦神色淡漠,唇角的弧度多了些冷峭意味,“冥雨,冥雪,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言罢,显然不欲跟这些人过多废话,径自往马车走去。
“云似锦!”安平郡主脸色骤变,盯着云似锦的眼神阴沉暴怒,“你要不要脸?还没成亲就一个劲地往摄政王府跑,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对摄政王投怀送抱?简直恬不知——”
啪!
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贵女充满着嫉妒的谩骂。
空气仿佛刹那间凝结。
“郡主!”两位嬷嬷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郡主你没事吧?郡主,让老奴看看……”
安平郡主不敢置信地捂着脸,死死盯着眼前俊美出众却面含冰霜的男子:“你……你是谁?居然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本郡主……”
“爷对你的身份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云麒眼神冷厉,“若是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一句骂云姑娘的话,爷不介意把你的舌头割下来。”
安平郡主脸色僵白,气得浑身发抖:“来人!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把他给我拿下!我要把他大卸八块,剁碎了喂狗!你们给我杀了他!立刻杀了他!”
“安平郡主,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仪态吧。”云似锦转头看她一眼,“此时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跟你的容貌和衣裳当真是一点也不般配,若脱下这身华丽的衣裳,卸下美丽的妆容,你不觉得自己像个泼妇?”
安平郡主脸色青白,不敢置信地看着云似锦。
她骂自己泼妇?
她一个出身卑贱的商户女,居然敢骂自己是个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