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意思?
疼痛在赵焱身体流窜,脑中快速的转动着,想着年玉的话。
可似乎当真如年玉方才所说,那毒药顷刻便可让人毙命,赵焱却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鲜血不断的从他的口中流出来,似趴在桌子上,也无法支撑他的身体。
终于,砰的一声,那身体倒在地上,一个翻滚,鲜血裹了牢中地上的杂草,说不出的狼狈。
躺在地上,赵焱感受着生命的流逝,抬眼,极力的望着牢门的方向,看着那抹渐渐走远的身影,终于,那身影在牢门处停了下来。
那一刹,赵焱眼中一亮。
“玉……玉儿……”赵焱口中喃喃的唤着,“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似还有太多的话要说,可终究无法如愿,那声音越发的虚弱,最后趋于无声。
直到生命的尽头,赵焱也依旧没有想明白,年玉那话,到底是何意?
那声音消失,年玉才转身,看着那地上的人双目大睁着,口中的血糊了整整一脸,似一切都定格在这狼狈的一刻,这个男人……
“死了……”年玉口中喃喃,收回目光,“若有来世……”
前世,她将这个男人视为一切,最后落得那般下场,这一世,他们之间,一切的恩怨当真了结了。
她为了复仇而来,可如今,对她来说,最重要的却有了其他的东西。
年玉抚着小腹,感受着那里生命的存在,脸上一抹笑意绽放。
此刻,她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子冉,从此之后,一家三口,安乐太平。
可她却是不知,此刻,在西梁那边,偌大的宫殿内,中年男人看着案桌上摆放的密函,脸色阴沉,俊朗的脸上,一双眉峰怎么也无法舒展。
案桌前,另外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看着他,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君上,皇后和二皇子他们怕是按捺不住了。”
“按捺不住了……”那帝王口中喃喃,眸子一眯,伸手将那密函盖上,刚毅的声音缓缓响起,“该让他回来了。”
那一个“他”,虽没有指明是谁,可堂下那人听着,心里却是了然。
可想到什么,那人却是皱眉,“只怕,他不会听咱们的话,丢下北齐的一切回来。”
“不会……”帝王敛眉,眼底一抹幽深,“哼,纵然是不会,也要让他回来,不然……”
帝王说到此,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堂下,男人看着帝王眸中的深沉,没再说什么。
他亦是知道,如今西梁的形势,他们就算是用尽手段,也要将那个人召回来!
北齐。
年玉出了诏狱,上了马车,宇文馨迎上她视线的一刹,就知道,此刻诏狱里的那个人已经没了。
宇文馨没有说什么,亲自将年玉送回了大将军府,临别之前,年玉却是唤住了她。
“姑姑当真想好了?”年玉突然开口的一问,竟是让宇文馨身体一怔。
对上年玉的眼,好半晌,宇文馨的心里依旧诧异。
玉儿没说明,可她却明白她的意思,但分明自己从未表露自己的心迹,不是吗?
深吸了一口气,宇文馨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瞬间轻松起来,“你这丫头,竟是连我在想什么都知道吗?”
“姑姑不用说,眼里就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了,玉儿懂姑姑,自然也猜得出姑姑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年玉柔声道,看宇文馨的眼神依旧严肃,“姑姑当真不愿留在皇宫?如今,元德帝死了,常绣也死了……”
“可宇文皇后也死了!”宇文馨打断了她的话,“那日在大火里,宇文皇后就已经死了,也正是在那大火里,我也看清了,以前,我为逸儿谋划,却丝毫不顾逸儿所愿,其实皇位权利,终究又算什么?逸儿如今……”
宇文馨说到此,不由一顿,深吸了一口气,“逸儿有你们我也放心,待逸儿和如烟成亲之后……”
宇文馨说着,眸光变得幽远。
年玉送走了宇文馨,回到房间,却是整夜无眠。
元德帝驾崩的第二日,清河长公主亲自传达了元德帝的遗诏,传位沐王赵逸,这消息在整个顺天府传开,朝中官员都是诧异,分明已经死了的沐王赵逸,为何竟是活了过来。
可纵然心中疑惑,谁也不敢多问。
新帝登基这一日,常绣的尸体亦是送到了顺天府的城门外,挂在城门之上。
这一日艳阳高照,烈日照着那尸体,年玉坐在城门酒楼靠窗的位置,许久之前,她亦是坐在这个位置上,看着元德帝亲自迎接常太后回宫,那时的画面,依旧历历在目,格外清晰。
那时的她,回来就是为了她的野心和**,可如今……
年玉敛眉,喝着茶,视线之中,城门处路过的行人,皆是看着那尸体,指指点点,满脸嫌恶。
接连几日,楚倾都忙着宫里的事,年玉纵是再想念着他,亦没有去寻,只是在府上静静的等着,赵逸登基的第二日,便让人将赵焱的尸体从诏狱里弄了出来,下令剥了他的赵姓之后,便送到了丞相府。
赵逸终究没有下令杀了谢运钦,只是解了他的丞相之职,受了百下鞭笞之刑,便从诏狱将他放了出来,不过,却是令谢运钦将赵焱的尸体带回老家,入谢家主陵。
这决定,年玉得到消息,心里却是了然。
赵逸,他是想让赵焱就算是死了,也要明白,他本身该是怎样的,又有哪些才该是属于他的!
新帝登基的第五日,大将军府,却是来了一个客人。
“我要找的是苏瑾儿!”
年玉刚到大厅,来人看到她,不由皱眉。
似乎本来会有更大的怒火,可似想到这年玉那日可也在大殿之上,况且,楚倾被赐封为王,年玉也顺理成章的成了王妃,虽尚未行嘉封礼,可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来人终究还是不敢对她太过无礼,语气亦是缓和了许多。
年玉看着来人,嘴角一扬,“太妃请跟我来!”
眼前这人,不是曾经的绣嫔,如今刚被赐封为太妃的轻染又是谁?
而她来的目的……
年玉想到自己先前得到的消息,心里了然。
话落,年玉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身后,轻染看着那年玉的背影,不由有些恍惚,可不知为何,她犹豫半响,终究还是跟上了那女子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