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空气仿佛凝结。
但常翎歌的身体依旧无法动弹,感受到腰间按着自己某处的手指一松,身后的女子,腾身而起……
悬崖前,所有人的人都看着这一幕,双目惊恐的大睁,心紧揪在一起。
目光之中,马蹄在悬崖边上踩了空,身后指腹松了的那一刻,常翎歌瞬间得了自由,第一反应,便是弃马。
可身后,已经离了马背的年玉,似早料到他会本能逃生,眼底一道精光凝聚。
求生吗?她怎会让他如意?
思绪之间,年**一扬,足尖一点,正踏在男人的背上,那突如其来的冲击力,正好阻了常翎歌身体要腾起的趋势,一时间,骏马之上的两人,一个往下,一个往上……
“啊……”
空气中,男人的惊呼声划破天际,伴随着马的狂烈的嘶鸣,在山涧回荡。
而年玉……
灵巧的身影,稳稳落地,双足所站的地方,和悬崖边缘不过分毫,甚至带起碎石,不断往悬崖下调去,饶是身后的禁卫军看着,也不由心惊胆寒。
而年玉……却似丝毫也不害怕,从容的看着悬崖之下,那泰然镇定,众人不由都愣了片刻。
耳边,山涧回荡着男人的惊呼,年玉微微闭上眼,前世,二人战场的交锋,记忆染满了鲜血,她女儿身被揭穿的那一夜,人群中,这个男人嗜血的眼,此刻清晰可见。
掉落悬崖……这悬崖深不见底,足以要了他的命了吧!
他的命……年玉手下意识的抚着小腹,他的命,是否足以慰藉你的在天之灵?
好半响,年玉才睁开眼,看着悬崖之下。
这个男人一死,骊王赵焱……那个野心勃勃的男人,少了这样一个助力,前路只会更艰难!
而她……
“玉小姐,请上马。”
思绪之间,惊魂稍定的程笙,牵来了自己的坐骑,经过刚才,对年玉,似乎又多了几分敬畏。
年玉晶亮的眸中,一片平静,可那平静之下,却似有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流转。
转身,看了一眼程笙,一抹笑容牵起,年玉上前接过程笙手中的缰绳,“谢谢。”
年玉道了谢,方才还如战神一样的女子,此刻,竟是添了几分柔美,利落的翻身上马,动作英伟傲然,看的程笙愣了神,竟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这个年家二小姐,究竟该是什么模样。
“对了,劳烦程统领,派人下一趟悬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年玉冷声吩咐。
“是,玉小姐。”
程笙猛然回神,下意识的领命。
话落,却已见骏马上,男子装扮的女子,已经策马离去。
看着那背影,程笙不由有些恍惚,从来,他只听服枢密使大人的命令,可刚才,玉小姐那一声吩咐,听着寻常,可却有一种让人听命臣服的魔力……
好半响,程笙才回过神来,想到年玉方才的吩咐,立即对跟随的禁卫军做了安排,这才策马追上年玉的步伐。
年玉离开一小会儿,似记起什么,又折返了回来,人来到悬崖不远处,那里,几棵老树伫立,年玉在其间寻找了一会儿,终于,看到其中一棵树上,没入一半的玉针,心中一喜,小心翼翼的拔出玉针,这才重新上马,朝着顺天府的方向,飞奔而去。
天际,逐渐亮了。
晨曦之光,照耀着大地,仿佛昨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顺天府外不远的地方,黑衣的禁卫军,策马奔腾,和一骑骏马擦身而过。
骏马之上,宇文竭瞧见禁卫军的装束之时,就已经集中了精神,而人群中,那一抹娇小的身影,却让他不由多看了几眼。
那……是年玉吗?
男子的打扮,却又和年玉有些不同。
宇文竭皱了眉,也只是刚才那一刹,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挥开脑中的思绪,宇文竭立即察觉到,这一队禁卫军,这个时候回顺天府,透着的不寻常。
他们为何出城?
这么早回来,可是完成了什么任务?
宇文竭思绪着,想着那兴许已经逃走的某个重要人物,越发觉得事情不寻常。
可他没去探寻多久,继续往顺天府相反的方向,追赶而去。
年玉回到顺天府之时,天虽亮了,可顺天府的街道上,依旧人烟稀少。
年玉独自离开了禁卫军的队伍,回了客栈,只是一会儿,出来之时,已经换上了一套女装,白衣胜雪,冷峻之间,如傲雪白梅。
年玉悄然回了长公主府,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刚进门,那淡淡的龙涎香气入鼻,年玉皱眉,一眼看去,果然瞧见原本属于自己的床上,此刻,正躺着一个人。
一个男人,双腿交叠,和衣而睡,银色面具,遮盖着他的脸,饶是睡觉,也没有取下。
楚倾……他在这里等她吗?
年玉刻意放轻了步子,缓缓走过去,刚到床沿站定,床上,男人独独留在面具外的双眼,倏然睁开,二人四目相对,年玉心中微微一惊,“你……醒了。”
年玉下意识的开口,闪开目光。
“嗯。”楚倾坐起身体,轻轻应了一声,想到昨夜的事,迅速打量了她一遍,目光落在她脚踝处时,面具下,眉峰倏然紧皱。
“这个给你。”年玉从怀中拿出一枚玉针,正是刚才在悬崖和常翎歌交手之时,第一次被他避开的那一枚。
她没有忘记当初楚倾将玉镯给她时的交代,这玉针,极为罕见,她得省着点用,方才,就已用了两枚,好在她寻回了一枚。
楚倾看了年玉有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她手里的玉针。
径自起身去了外间,回来之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张沾了水的锦帕,年玉诧异他的举动,他这是做什么?
年玉疑惑,片刻,楚倾已经将她安置在床沿坐下,径自抬起她的腿,放在他的膝盖。
年玉一愣,楚倾已经脱了她的鞋袜,那鞋袜之上,鲜红点点,年玉皱眉,这才意识到,方才自己在避闪常翎歌之时,他射出的银针,擦破了她的脚踝。
指腹触碰到脚上的肌肤,酥酥麻麻的触感,如电流一般,从她脚底窜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