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叶的话,格外的真诚,让年依兰纵然是想怀疑,也有些恍惚,找不到怀疑的头绪。
“叶儿……”年依兰柔声唤道,目光里,依旧闪烁着不安,“我当真能将这孩子,当成希望吗?”
“自然能,不过兰表姐有一点错了,并非是当成希望。”南宫叶看着年依兰,脸上笑意绽放,伸手贴着年依兰的肚子,动作和语气,皆是轻柔得如羽毛,“而是这孩子,本来就是你的希望。”
“本来就是我的希望……”年依兰口中喃喃着,感受着南宫叶贴着她小腹的手,渐渐的,视线往下,落在那平坦的小腹上。
这孩子,若当真神不知鬼不觉的生下来,或许,真的会如南宫叶所说,成为她的希望!
有了这个孩子,她能做什么?
年依兰目光闪了闪,脑中闪过太多的思绪。
年玉……
想着年玉,想着曾经她那些理想抱负,那些不甘都尽数化为胸中激烈澎湃的**,那**,在她的心里越发的滋长,终于,年依兰坚定的对上了南宫叶的眼,“好,我听你的,把这孩子生下来,可是……你说好的,要为我保密,这孩子现在是绝对不能让骊王知道的!对,还有……”
年依兰似想到什么,目光微微一动,猛地抓住南宫叶的手,“这件事情,也不能让外祖母,不能让南宫家的人知道,甚至……甚至连娘……也不能告诉她。”
提到南宫月,年依兰的眼里,一抹黯然凝聚。
南宫叶看在眼里,明知故问,“为什么?连月姑姑也要瞒着吗?”
“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我不能让任何变数,成为我的威胁,再来毁了我的希望!”年依兰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灼灼,似乎更加坚定了什么。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听兰表姐你的,这些时日,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我不会让人有机会,知道你肚中胎儿的事情,你一定会安稳的将这孩子生下来,相信我!”南宫叶许诺。
“好……好……我相信你。”年依兰不停的点着头,可是,突然想到什么,那眼里,又有惊恐弥漫,但仅是过了片刻,那惊恐却被她刻意压了下去,她想搬离这里,可她也明白,这座破败的院子,和主院那边相隔甚远,对她来说,无疑是最安全的。
可那日夜折磨着她的一对“母子”……
“好了,兰表姐,你快起来,为了肚中的胎儿,你的身子也是要好好补补,来,这一桌子的菜,许多都是你爱吃的。”南宫叶拉着年依兰起身,到了先前的位置坐下。
如今已经达到了目的,南宫叶便将那鱼肉给撤下,放在了一旁。
一顿饭,表姐妹两人吃着,南宫叶依旧热络,可心中却是在盘算着什么。
这一夜,这院子里的女人,没再发出惊恐的声音,可这却并不代表那些恐惧没有存在,年依兰蜷缩在木板床上,夜越深,她耳边,那母子的哭喊声就越发激烈,可如此,她也只能强忍着,几乎是一夜无眠。
同样的夜里,惊澜院里,赵焱也是无法入睡。
房间里,男人依旧是一袭白衣,披散的乌黑发丝,垂在身后,纤长的十指,拨动着面前的琴,风从窗户进来,微微带起发丝,带起袖口间的轻盈布料,那男人,依旧透了一股仙气。
柔和的曲调从那指尖流泻出来,在房间里回荡,依旧是那一曲凤凰于飞,许久未曾弹奏这首曲子,此刻再次弹奏,赵焱的脑袋里,全是年玉的身影。
那曲子一遍又一遍,到最后,似乎因着弹奏之人心中的情绪,那曲调也变得越发的凌乱,终于,到最后,锃的一声,琴弦断裂,随着那一声响,白衣男人的手指上破了一个口子,一股鲜血流出,溅洒在白色的衣服上,点点滴滴,整个人看着近乎诡异。
赵焱看着破了的手指,鲜红的颜色,更刺痛了他的眼,似乎终究挥不开年玉在脑中不断盘旋的身影,赵焱心中狂怒,紧咬着牙,手一挥,面前的那一方琴,赫然从桌子上落下,碰的一声,在房间里异常响亮。
这声响惊动了门外的候着的墨书。
“王爷……”
墨书推门而入,第一眼瞧见的是扑在桌子上的赵焱,而余光之中,那断成两半的琴,更是让他心中一怔。
那是王爷最喜欢的琴,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墨书看着这情形,隐约能够猜出几分。
自一个多月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后,王爷都一直是沉默的,每日在府里养着病,没有过一丝笑容,但即便是这样,却也不曾这般将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王爷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听说,王爷回府之前,去了皇宫……
“墨书,准备纸笔。”
墨书思绪之间,桌子旁的男人微微直起了身子,淡淡的声音,透了几分虚弱,从男人的口中流泻出来,传入墨书耳里,墨书微微一愣,忙意识到骊王的吩咐,丝毫也不敢耽搁,立即按照骊王所愿,拿了笔墨纸砚,规整的放在了赵焱面前的桌子上。
看了那白纸半响,谁也摸不透赵焱在想些什么。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男人抬手拿起了笔,沾了墨,迅速的在纸上写下了什么,写好之后,又反复看了一遍,才将那纸装进了信封。
“把这封信,送到绝城城西芙蓉楼里,一个叫做锦娘的女人手中。”赵焱将信封递给墨书,冷冷的吩咐道,那声音中的冷,仿佛带了坚定的决心。
绝城……城西芙蓉楼……锦娘……
这些关键的东西,印在墨书的脑里。
芙蓉楼,他听说过。
要说这北齐境内,最负盛名的青楼酒馆,并非在这顺天府内,而是在绝城!
正是那座芙蓉楼,听闻,那芙蓉楼里的美人,个个身姿**,而锦娘……却似乎没听说过,芙蓉楼里有这么一号人物。
“是,属下这就送去。”墨书恭敬的领命,拿着信封,很快出了房间。
房间里,独独剩下赵焱一人,看着地上断了的琴,眼里越发的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