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楼,从后院出去,是一条小巷,那巷子狭窄幽深,一眼看去,见不到底。
而正是在那小巷的最深处,一辆马车静静的停着,没有车夫在,这样看过去,仿佛就只是一辆空马车,看着格外的诡异。
不多久,那马车前的院门微微打开,院子里灯红酒绿的热闹,从那门缝中流泻出来,同时出来的,还有刚才的那个妇人。
那个叫做锦娘的妇人,看了门口的马车一眼,眼里一片平静,仿佛寻常的招呼,“你来了。”
那声音,似乎对眼前这人的出现,早就心中有数。
似乎听见妇人的声音,马车里,终于有了动静,一只手缓缓伸来,微微撩开帘子,可便是借着院子里透出来的光亮,也看不清那马车中的人。
但随即,那人出了马车,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的虚弱,仿若一个病人。
一袭黑色的衣裳将那整个身体包裹着,甚至整张脸都在那黑色的斗篷之下,被严严实实的遮着,唯独那体型,看得出是一个女子。
“你就是锦娘?”女子开口,嘶哑的声音,仿佛被碾碎过,嘶哑刺耳,似乎对眼前这个妇人的这个打扮,有些吃惊,甚至有些不确定。
妇人看了眼前的女子一眼,却是没有理会她,径自转身,冷冷淡淡的对身后的人道,“进来吧。”
如此的态度,女子微微皱眉,看着那背影进了院门,倒也没有多做计较,跟着朝着院子里走去,一步一步,虚弱艰难。
前院的热闹持续高涨,似乎有有人喝得高了,大声嚷嚷着什么,而在那热闹遮盖之下,黑衣女子追随着妇人的身影,进了一个房间,那房间在院子最偏僻的地方。
狭窄的室内,却格外的整洁,一尘不染。
女子一眼看去,那摆设和格调,仿佛这并不是一个下人会有的品味。
锦娘……
这个妇人若真的是锦娘,那倒是有些深不可测。
“东西呢?”许久的沉默打量之后,锦娘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冷淡。
她这一问,女子立即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递给妇人之时,女子的态度,格外的恭敬了些。
锦娘接过那锦囊,不紧不慢的打开,直到拿出里面那一枚玉佩,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让人捉摸不透。
沉吟半响,妇人收好了玉佩,再次看着眼前的黑衣女子之时,那眼神里,一片清明。
“跟我来。”
妇人开口,话落,随即转身到了床榻之后,不知是碰到了哪里,房间里,一声细微的声响,顷刻间,那床后,一个暗门在眼前轰然打开。
女子看着,眼里写满了吃惊,但也仅是片刻,便淡然下来。
瞧见那妇人,进了暗门之后,女子便也不耽搁,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密室。
那是一个和先前那屋子,截然不同的一方天地。
密室几乎比那屋子大了好几倍,一眼望去,格外空旷,里面的摆设,金碧辉煌,却依旧透着雅致。
每一样都极其的精致巧妙,女子正打量着这个房间,妇人的声音便缓缓传了过来……
“你当真想好了吗?”妇人的语气依旧平静。
女子一眼看去,此刻的她站在一个屏风之后,女子跟着进了屏风,那妇人的面前,一副画,赫然引起了她所有的注意。
那画从上到下,几乎有一人高。
而那画布之上,一个女子,明眸皓齿,绝美的身姿,无限的风华被刻画得栩栩如生,而那张脸……
年玉!
那是年玉!
画上的每一笔勾勒,都似乎极其用心,仿佛站在眼前的,正是年玉本人!
女子看着这画上的女人,斗篷之下,脸色早已变了,那双眼里,更是灼灼燃烧着一股火焰,那其中,蕴含了太多的东西。
半响,女子缓缓开口,“我想好了。”
女子说话之间,抬手掀开了罩在头上的斗篷,那张脸露出来,错落的疤痕,在脸上肆意交织,宛如恶魔一般,将那张连吞噬,单是看着,饶是镇定如那妇人,眼里也有一抹震惊流露。
这张脸……
“我想清楚了。”那女子开口,眸中除了坚定,还有诡谲闪烁。
那嘶哑的声音,让妇人的震惊,渐渐平息,“既然想好了,那我就如你所愿。”
话落,妇人转身,目光落在那一人高的画像上,这画,她看了有好些时日,每日看着,便越发觉得,画着一幅画的人,眼里心里将这女子刻画得入神。
“这女人是谁?”锦娘沉吟半响,再次开口。
可刚如此一问,嘴角却是一抹苦笑牵起,她知道,这个女子定知道画中人是谁,但还没待她回答,锦娘便继续道,“罢了,不用告诉我,我只做他让我做的事情。”
那一个“他”指的是谁,女子再是清楚不过。
眼前这个妇人,深藏不露,那赵焱,倒真是有些办法。
妇人如此一说,女子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看着那画,越发的入神,再不久,她的命运,已然要改写了呢!
对于未来,她越发的期待了起来!
顺天府里。
同样的夜里,骊王府,惊澜院。
悠扬的琴声,轻轻缓缓,徐徐飘荡。
从前几天起,这惊澜院里,每到夜里,都会有琴声传出,同样一首凤凰于飞,曲调未变,可每次听来,那曲中所蕴含的东西,却是越来越浓烈。
距离惊澜院不远的芳雅阁里,那琴声未歇,南宫叶也是睡不着。
她亦是听出了那琴音中的**,赵焱……他要干什么?
对于那个男人,南宫叶时时刻刻防备着,却时时刻刻猜不透他。
若是年玉……
南宫叶脑中浮现出那个女子的身影,若是她的话,该能够猜出这赵焱心中的小九九吧!
可是……
那琴声骤然消失,南宫叶眉心一皱,赫然起身到了窗前,看着惊澜院的方向,若有所思。
而惊澜院里。
打断赵焱手下琴声的,是墨书带回的消息。
“已经到了吗?”赵焱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那声音,轻松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