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莹的话还未说完,楚湘君的声音突然而起,生生打断了她的话。
绿莹微微一怔,脑中回荡着小姐刚才的这个问题。
她一直伺候在小姐的身旁,小姐对枢密使大人的依赖,她自然明白,可是……
绿莹敛眉,终究不愿看小姐因此事如此失落伤神,便柔声安慰道,“小姐,枢密使大人该也是无心的,小姐是枢密使大人唯一的妹妹,奴婢相信,在枢密使大人的眼里,小姐依旧是无可取代的,可如今,枢密使大人终究是娶了夫人,又是新婚燕尔,分一些心思和疼爱的给新婚的妻子,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新婚的妻子……”楚湘君口中喃喃,脑中浮现出年玉的身影。
她对年玉,素来是有好感的。
那个女子,能得子冉的青睐,就已经是本事非凡。
况且,她亦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她身上的那一股气度与聪慧玲珑,仿佛男儿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她却能做到。
那一日大婚,子冉取下面具,那般模样,年玉也是处变不惊,丝毫不嫌弃,如此,她亦禁不住又高看了她几分。
子冉对年玉的疼爱,在她的意料之中,可是……
若子冉对年玉的疼爱,分了自己的那一部分,她的心里,却终归还是有些失落的。
想着,楚湘君敛眉,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知楚湘君心中所思,绿莹继续道,“待小姐日后有了自己的夫君,姑爷定也会对小姐疼爱有加……”
想到什么,绿莹眼神之间多了几分戏谑,禁不住呵呵笑道,“小姐也早已到了出嫁的年岁,以前,是因着夫人操心着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小姐的婚事便耽搁了,如今,枢密使大人的婚事妥了,想来,小姐的婚事也该不远了,夫人和将军,定会为小姐物色一个如意郎君……呀……”
绿莹兴致勃勃的说着,可刚说到此,楚湘君却是突然转身,那凌厉的视线,瞪着她,生生吓了她一跳,甚至禁不住惊呼出声。
绿莹意识到什么,猛地跪在地上,“小姐息怒,奴婢该死,奴婢说错话了……”
她刚才说了什么?
小姐为何生气?
刚才小姐那模样……那样的凶狠,是她从来未曾见到过的。
此刻,绿莹低垂着头,没有瞧见楚湘君眸中闪过的慌乱无措,宛如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随即,那美丽的脸上更是添了自责,目光闪了闪,不知如何是好的她,忙的弯着身子,将绿莹扶起来,“我……你没说错,我……”
楚湘君不知该说什么好,咬了咬唇,讪讪的笑笑,“我只是没想过嫁人的事,突然提起,未免……”
“奴婢知道,是奴婢的错,小姐深处闺阁,这些事,自是羞于提,奴婢以后,定也谨言慎行。”
绿莹松了一口气,果然刚才小姐并非故意,终归是未出阁的女儿家,猛然提起这些事情,害羞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一时之间,那气氛隐约中,还是有些诡异无法散开。
主仆二人没再说什么,楚湘君又看了一眼那清雅小筑,神色复杂,心中一叹,才收回了视线,转身,领着绿莹朝着她的院子走去。
这夜里,注定许多人无眠。
一日一夜的搜寻,不仅仅是楚倾这边没有结果,骊王赵焱那里,也是没有丝毫头绪。
不止如此,甚至连秦姝,也是一无所获。
谁也不知道,他们寻找的人,此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村子里一处草屋躺着,也是一夜无法睡着。
晨曦的光渐渐照亮了整个大地。
一大早,大牛就端着早餐和熬好的药进了房间,早餐不过是简单的清粥,大牛特意将阿娘制的咸菜,弄了一些出来,看年玉慢慢的将一碗清粥吃完,那脸上的笑容,格外的满足。
“阿姐,你真好看。”
突然,大牛开口,那语气和眼神,再是纯澈不过,没有丝毫杂质。
年玉看了他一眼,似乎被那纯真感染,脸上亦是绽放出一抹笑容。
昨日,他缠着她,不断的问她的名字,几次三番之下,她便让他唤她“阿姐”。
想到昨日,年玉眸光微敛,虽然经过了一夜的消化,可是,她的心里,依旧是震惊的。
因着她所得到的那些信息而震惊,更是因着她的猜测震惊。
如今的她,身体竟还是个少女。
腿完好无损,脸上和身上,亦是没有那八年的征战带给她的累累伤痕,她的模样,依旧是她,只是年轻了许多,这一切的信息,都指向了一个可能,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可能!
她……回到了过去吗?
变成了几年前的自己!
而记忆,却停留在栖梧宫那堆积如山的野兽尸体和血泊里!
可回到过去,她却不曾记得,来过这个村庄,认识这对母子。
脑中,依旧有无数的疑惑未曾解开。
可她知道,不管怎样,她亦是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日,年玉依旧静躺在屋子里养伤,脑中细细想着那些疑惑,大牛今日没去山里,一直在房里陪着,说说笑笑,如孩童一般,亦是给年玉带来了些许轻松。
而天灵寺里。
祈福仪式昨日就已经在筹备,寺庙上下,谁也不敢怠慢这一次的祈福。
同样的一大早,寺里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赵映雪虽然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是什么祈福,可表面上的功夫,她还是不得不做。
跟着寺庙主持的指引,诵经,焚香,参拜菩萨……
那跪在佛祖前的女人,神色再是庄严肃穆不过,可谁也不知道,她口中念着经,脑袋里,却是在反复盘算着明日的计划。
就算如今计划周全,她也费心揣摩,必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祈福仪式快要结束,赵映雪离开之前,站在佛像面前的她,望着佛祖,那神色更是严肃。
“菩萨保佑,信女想要的一切,都能得偿所愿,若能如愿,信女定日日供奉,日后,定为菩萨再塑金身。”
赵映雪低低的开口,那声音,除了她自己,无人听得见。
这一刻,那真诚,才最是真切不过。
那真诚有多少,心中的**,便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