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地里勾搭?”
韩艺微微皱眉。
韦待价就生怕程处亮多说多错,弄得他们好像跟废物一样,没有韩艺什么事都做不成,于是抢先道:“我们民安局只是接收司法的权力,但是州县的大权还是在县令手中,他可以在很多方面,给民安局使绊子,连查看户籍,他们都拖延大半月,不是说丢了,就是说给老鼠咬了,而民安局只要拿不到证据,就拿他们没有办法,官府要是与乡绅合作,这对于我们而言,的确是非常困难的,这不,我们今年将民安局最出色的皇家警察全部派出去了。”
韩艺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程处亮道:“你知道没用,我们也知道啊!”
韩艺没好气道:“我说总警司,你还好意思说,你懂特派使的含义么,相当于顾问,我主要的工作在户部,为什么你不去搞定?”
程处亮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民安局是你想出来的,这一步步计划也是你定的,如今出了问题,自然得由你来负责,我以前带兵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可都是我出面摆平的,你这一套我可玩不来。”
没毛病!
一点毛病也没有!
弄得韩艺都无语了!
长孙延赶忙出来打个圆场,道:“韩艺,这事还真不能怪总警司,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出面,但是被我阻止了。因为我见你做事都是有具体的计划,而这种事可大可小,一旦处理不好,可能会严重阻碍民安局的推广,因此我才建议总警司等你来了之后再做打算。”
他们不是没有能力,也不是没有胆量,毕竟也就是一个县令,又不是李义府,李义府他们还真不敢,因为李义府出了名的不要脸,瑕疵必报,你跟这种人斗,防不胜防呀,能不惹尽量别去惹。他们其实怕自己用力过猛,导致出现负面影响,这民安局才成立多久,韩艺的理念就是尽量避免与地方官府、乡绅的一些冲突,不要给自己引起太大的阻碍,能够妥协就妥协。
韩艺点点头笑道:“我明白,行,这事我会搞定的。”
程处亮道:“赶紧一点,这下一批皇家警察快要毕业了,他们可都是要去地方上的。”
“我都说我会搞定了,你还要怎样?”韩艺郁闷道。
韦待价道:“这永宁县知县周道行,出身范阳周氏,家世颇为显赫,可追溯到周天子,其堂哥周道务娶了陛下的胞妹临川公主,而且此人一直都在洛阳地区为官,颇具势力啊。”
韩艺道:“这我肯定知道,能在这种县出任县令的,能是一般人么,这我会想办法的,还有哪几个县的阻碍比较大?你们先都告诉我,到时我一块弄。”
一块弄?这程处亮他们面面相觑,心里有些虚啊!
“除永宁县外,还有长水县也比较难,其余得都还只是不愿配合而已,倒也没有使什么手段。”韦待价小心翼翼道。
程处亮他们也直点头。
韩艺这语气太诡异了,他们都不敢一个劲的煽风点火了,且看看再说。
韩艺点了点头。
他们也只是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了,他们也知道韩艺刚刚回来,都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没有必要再大搞特稿,而且韩玄牝早已经满月了,连满月酒也都办了,而且不用说,今日上门肯定不是他们几个,到时人多了,待在这里,还挺尴尬的。
他们也没有料错,他们四个前脚刚走,张大象、唐临二人后脚就来了,这不用说,肯定早就命人在外面候着的。
一番道贺过后,韩艺向张大象问道:“张侍郎,户部一切都还好吧。”
张大象道:“如今天下太平,外无战事,内无天灾,要是财政还出问题,我哪里还能坐在这里。”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当初咱们派人跟着韦御史他们出外巡视的人已经回来了。”
对呀!我差点都忘记这事了。韩艺忙问道:“可有收获?”
张大象道:“他们完全按照你的吩咐,将一些资料收集完备,各地的财政状况都非常好,大问题倒是没有,只是——!”
韩艺皱眉道:“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些小问题罢了!”张大象道:“据我们的调查所知,山东、江淮一代,有些州县的地主用一些手段去兼并百姓土地,因为就我朝税制而言,奴婢和道僧是不需要交税的,因此有些大地主忽悠百姓,让百姓成为自己的部曲,这样就可以避免交税,而他们只收纳朝廷税收的四分之一,还有一些则是与道僧联合,建办寺庙,见自己的土地划到寺庙名下,避免交税,但是这种现象非常少。”
韩艺问道:“那韦中丞没有管么?”
张大象道:“韦中丞此去主要是整顿吏治,这些民间之事,他可无暇顾忌。”
韩艺听得沉吟片刻,笑道:“偌大的一个国家,要是财政上面连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也太假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问题,既然这不是大问题,那就先别管了吧!”心里却道,这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询问完户部之事后,韩艺又向早就摩拳擦掌的唐临道:“唐尚书,最近你的日子应该好过呀,自从上回毕正义一案,李义府应该收敛了许多。”
唐临神情激动道:“要是这样那就好了,李义府也就收敛了一两个月,如今还变本加厉,你有空可以去李府看看,看看有多少人上他们家寻求仕途,李义府根本就不要这脸,肆无忌惮的将自己人提拔上去,如今朝中不少有本事的大臣都看不下去了,可是——可是经过毕正义一案,他们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韩艺笑着点点头,道:“圣人说得好,这多行不义必自毙。”
唐临颇为不满的看了眼韩艺,如今他们全部站在韩艺旗下,可是韩艺老是对李义府忍了又忍,令他很是不爽,李义府别的部门不管,就将吏部视作聚宝盆。
韩艺也知道唐临过得很憋屈,笑道:“如今李义府势头正劲,咱们没有必要与他们硬碰硬,当避其锋芒,正好陛下准备在西北那边全面建立官府。”
他话未说完,唐临和张大象就异口同声道:“此话当真?”
“我哪敢虚传圣意,具体情况,我暂时也不便多说。”韩艺又道:“但是我希望借此机会,将咱们的一些人派去西北做官。”
“西北?”唐临皱眉道:“通常只有被贬的官员,才去哪里啊?”
韩艺笑道:“这得看什么时候,如今西北可是最好立功的地方。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不能随便派一些人去,我希望这些人符合三个条件,其一,年轻,其二,有真才实学,其三,身处在朝堂边缘。”
唐临还是一脸困惑。
韩艺道:“具体我就不多说了,但是这份名单非常关键,你一定要慎重又慎重,一定要是一些值得培养的人,如果你弄一些纨绔子弟过去,那就是害了他们,也是害了我们。”
唐临听着有些惧意,这是在干什么呀?可见韩艺又不愿多说,也只能点头应承下来,心想,这事得去找太尉商量一下。
韩艺都看在眼里,其实他就是希望唐临去找长孙无忌。在人员安排方面,长孙无忌称第二,那是没有人敢称第一的。
三人没有交谈多久,还得留一些时间,给后面的人,可是他们刚走不久,下人就又来通报,这大司空李绩上门。
这倒是令韩艺有些受宠若惊,李绩没道理来这里与他攀关系,应该是他去跟李绩攀关系,他知道一定有事,这可不能怠慢,韩艺赶紧收起那不耐烦的表情,急忙出门将李绩迎进厅内。
这李绩一坐下,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声喜,是很没有诚意的那种,旋即便道:“这天底下老夫最佩服三个人,这第一个,就是太宗圣上,第二个,就是大将军李靖,这第三个,太尉长孙无忌。如今可又得添上你这户部尚书啊!”
韩艺听罢,诚惶诚恐,道:“小子何德何能,先先前三位相提并论,不敢,不敢。”
“因为你能忍!”李绩笑道:“老夫自问忍性不错,但是在你这般年纪时,却远不及你,禄东赞都要你的性命,你竟然还能顾全大局,与之相谈,实在是令人叹服,要是换做他人的话,只怕会煽风点火,挑起大唐出兵吐蕃,报这一箭之仇。”
韩艺愣了片刻,随即苦笑道:“司空,你就莫揶揄晚辈了,晚辈如实跟你说吧,晚辈不是不生气,而是他禄东赞是有备而来,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做,先机已经被他占得,如果我们仓促应战的话,只怕也占不到便宜,要是还输了,反而更会助长吐蕃的嚣张气焰,到时只怕会得不偿失。”
李绩立刻道:“如此说来,我们与吐蕃一战可否避免?”
韩艺微微一愣,道:“司空就是为此事而来?”
李绩点点头。
韩艺思索片刻,道:“不瞒司空,我个人之见,应该是在难以避免,因为吐蕃的政策就是对外扩张,他们需要努力,需要土地,在我们打下西北之后,除非他们南下,否则的话,他们只能与我大唐为敌,我敢肯定禄东赞攻打吐谷浑,一来是为了统一高原,但这不是为了他的丰功伟绩,而是为了在面对我大唐的时候,占据绝对的地理优势,一旦吐谷浑被他们占领,那我们在高原就没有落脚点,要打上高原可是十分困难的,我们只能采取防守。另外,我就是一直强调的,图谋西北地区。除非我们愿意舍弃西北,否则的话,必有一战。”
李绩又问道:“那你认为要真开战,我大唐胜算几何?”
韩艺道:“最多六成,我大唐国力虽胜,但是他们占据着地理优势,面对我们是居高临下,而且经过此战,我认为吐蕃大军的战斗力,可以与我大唐最精锐的部队旗鼓相当。”
李绩听得眉头一皱,若有所思道:“既然如此的话,这一仗一定要赶在老夫生前打完啊。”
韩艺听得一愣,道:“司空此话怎讲?”
李绩叹了口气道:“我大唐虽然将才辈出,像薛仁贵、程名振等将军都是能征善战之辈,将来足以为我大唐开疆扩土,可是他们虽有才能,却难以服众,目前还没有人能够从老夫手中接过这帅旗,因为不管是谁,都无法令其他人心服口服,老夫再怎么说,也比他们多打几十年的仗,在军中还算是有一点威信的。若由老夫统军,哪怕老夫不能上马,不能拉弓,亦可让上下团结一心,可若老夫不在了的话,一时半肯定没有人能够令一众武将心服口服,面对强大的吐蕃,若连自身不团结,只怕更加难以取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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