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坐吧。”
李治微微一笑,今年他外出巡视的频率远高于往年,因此脸晒得有些黑,但也显得更加成熟一些,他之所以这么努力,都是因为他迫切的希望重振皇权,他要让百姓知道,他也是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现在是属于我的永徽年,贞观年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这就跟后世有些国家选举时,候选人四处宣传是一个道理。
“多谢陛下赐坐。”
待韩艺坐下之后,李治笑道:“昨日朕去训练营巡视了一番,发现那些学员都有着极大的改变,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韩艺谦虚道:“陛下过奖了,其实这一切都是陛下的功劳,是微臣借用陛下的威名,借用陛下的仁孝礼智,才使得他们克制自己的恶习,若无陛下压着他们,纵使微臣再有办法,也是徒劳无功的。”
李治呵呵道:“你少在这里说朕的好话了,朕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那一句‘复兴贵族精神’,不瞒你说,朕当时听说时,确实有些担忧,毕竟现在可不是春秋时期了,不过昨日去了之后,朕不但没有一丝担忧,反而非常开心,皇家警察就该当如此啊。”
虽然近日民安局沉寂下来了,但这是李治即位以来第一个完全由他决定的决议案,他非常看重民安局,如果民安局失败了,那他的执政能力肯定会遭受到质疑,他没有李世民那么多犯错的机会,毕竟李世民是接了一个烂摊子,不可能不犯错,而他是接了一个太平盛世,他就没有犯错的机会。
韩艺也不矫情了,颔首道:“多谢陛下夸奖。”
“这是你应得的。”
李治笑了笑,突然正色道:“你可还记得那日在高家坡,你向朕提了两个建议,其一,是提倡农具发明,其二,是借用商业去解决那些老弱妇孺的困难。”
韩艺道:“微臣自然记得。”
李治道:“其实朕这些天在外巡视,也一直在和朕的大臣们讨论这个问题,大臣们虽然赞成你的建议,但是反对你提出的做法。”
韩艺一愣,不解得望向李治。
李治叹道:“大臣们都赞成改善农具,可以节省人力,开垦更多的土地,但同时他们也认为让工匠入朝为官,有违朝廷制度,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工匠为官,而且他们认为工匠为官与改善农具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也是本末倒置,因此他们都只是赞成寻找巧手工匠,让他们改善农具,并不赞成封赏他们做官。”
韩艺道:“陛下,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无法集天下人智慧,来改善农具,这个计划的成效恐怕也会大打折扣,其实很多有这方面天赋的人,他们只是不屑于去钻研农具发明,他们只想读书,而读书的目的就是入仕,如果陛下可以因此而诱饵,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去钻研农具,这样对于农业生产将会起到极大的帮助。”
凡事都是利益当头,没有利益,谁会搭理,谁又会真的去懂脑筋,但如果只是给钱的话,那很多聪明人都不会来,当代的工匠不代表就有这方面的天赋,多半人都是被逼的,而有天赋的人,又可能跑去读书了。
李治点点头道:“朕也是这般想的,因此朕与大臣立下一个赌约。”
“赌约?”
韩艺一愣。
李治道:“朕将会发放悬赏,寻找能够改善农具的巧手工匠,如果在一个月内,有人揭榜,并且可以因此改善或者发明了对农业有着极大推动的农具,那就成立一个新的衙署,专门研究农具,并且封赏他们官职。但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从军器监那边调用一些工匠来,专门改善农具。”
“一个月?”
“这已经是朕极力争取来的了。”
韩艺突然想到一人,但不露声色,点点头,道:“那关于那些老弱妇孺呢?”
李治叹道:“这个恐怕就行不通了,你当初提倡开放夜市,借商扶贫,主要是针对那些没有土地的百姓,这才通过的,可是你这个建议,难免会让一些有土地的百姓,也加入工商这边来,倘若如此的话,将会出现更多的荒田,而农业一直是我朝的根本,这个根本可不能坏呀,大臣们的反对,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都是微臣考虑不周,还请陛下责罚。”韩艺也没有勉强,立刻道。因为他当时提出这个建议时,也没有经过周密的策划,神来之笔可不是他的风格,哪怕是再细微的事。
李治摆摆手道:“这怪不得你,其实你的建议不错,倘若只用在高家坡,那真是适合不过了,只是朝廷必须以大局为重。”
韩艺这两个提议案,都是有位当下朝廷的制度,想一次性通过,那是不可能的,韩艺也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大家慢慢来。
“是。微臣下回一定会慎重考虑的。”
韩艺说完,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陛下,微臣有件事想与陛下商量一下。”
“什么事?”
“是这样的。”
韩艺道:“当初若非陛下皇恩浩荡,微臣的北巷恐怕也开不起了,为表示对于陛下答谢,微臣打算捐赠一批价值八百贯的生活用品给朝廷。”
“八百贯?”
李治猛地一惊,这钱对于他而言,都算不少了,虽然他是天子,但是国库的钱,不是他想动就能动的,不禁暗想,做买卖还真是赚钱啊。
韩艺道:“是的,说来也巧,上回微臣出门,在路过西边的驿站时,发现驿站的器具、桌椅都有些陈旧了,后微臣一打听,才知道驿站的官吏几番申请更换这些器具,但是均被驳回,因此微臣心想何不借此回报陛下的恩情,也好证明给当初那些反对的人看,陛下当初的选择并没有错。”
李治听得极其欣慰,但嘴上却道:“这八百贯可不是小数目呀!”
韩艺道:“相比起陛下恩情,纵使八千贯也回报不了万一,实在微臣无能,所捐之钱极其有限。”
你还无能,一张嘴就捐八百贯,我都不敢开这口啊!李治暗自惊讶,但可不能表露出来,不然有损天子威严,笑道:“既然你这么有心,那朕就却之不恭了,但不管怎么说,朕还是非常感谢你。”
“这是微臣的本分。”
韩艺道:“陛下,这么多生活用品一下子也难以运送入官衙,反正等会也有要运送出去的,要不就由微臣去安排,这样可省出不少事来。”
李治笑道:“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这当然没有问题,反正是白送的,怎么也不会亏啊!
谈及完此事,韩艺就告退了,心里暗笑,今日我送出八百管,将来若不收回八千贯来,这笔买卖就当是我亏了。
正当他兴奋时,忽然一人从边上撞来,好在力道不大。
“哎呦”
韩艺还未出声,那人倒是先叫出来的。
碰瓷!
韩艺脑海里面猛地跳出两个字来,但一想这里是皇宫,应该不会发生这事,转目一看,只见一人有些慌乱的摆弄着自己的官帽,诧异道:“李舍人?”
这人正是李义府。
李义府定眼一瞧,“韩御史?”
韩艺连忙拱手道:“下官误撞李舍人,实在是抱歉,抱歉。”
李义府忙道:“韩御史言重了,是我不小心撞着了韩御史,见谅,见谅。”
“岂敢,岂敢。”韩艺见李义府无碍,于是笑问道:“不知李舍人最近可好。”
“我——!”
李义府突然叹了口气。
韩艺好奇道:“李舍人因何叹气?”
李义府瞧了眼韩艺,忽然心念一动,手往前一引。
二人往前行去。
李义府道:“还记得我与韩御史第一回见面,其时韩御史正欲离开长安。”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道:“可才过去一年之多,再遇见韩御史,却轮到我要离开长安,真是世事无常啊!”
韩艺听得一惊,道:“李舍人要离开长安?”
李义府点点头。
韩艺道:“这事我怎么没有听说啊!”
你一个六品官员,怎么可能听说吗。李义府暗道一句,嘴上却哎哟一声,“这事不应该跟你说啊!”说着,他慌张的拉着韩艺走到一边的角落里面,道:“韩御史,当我求你了,此事你可别声张,否则我恐怕官职都难保。”
韩艺听得困惑不已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李义府嗫嚅数回才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已经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事情是这样的,我前面在门下省值班,正好当时送来一道诏令,我不小心就看了眼,没曾想到,这诏令竟是要将我调去壁州当司马,我当时见了,整个人都慌了,也无心待在那里,于是就打算回家通知家人,准备收拾行李离开长安。”
这皇帝的诏令是中书省草拟,门下省审核,最后就是尚书省执行。
这一道诏令到了门下省,其实还并未生效,就属于机密来的,不能随便乱看的。
韩艺诧异道:“李舍人犯了什么过错,为何要被调离长安?”
这很明显就是被贬。
“如今朝中人人自危,我怎敢犯错,我平时连话都不敢说,一直都是小心翼翼。”李义府一脸委屈。
韩艺道:“既然如此那为何要贬你去壁州?”
“方才我也想不通,究竟我得罪了谁!”
李义府说着话锋一转道:“直到前面撞了你一下,我才明白过来。”
韩艺惊奇道:“这——这怎么可能。”
李义府道:“因为这事与你也有关。”
“与我有关?”韩艺立刻道:“李舍人,这可真是冤枉啊,我最近一直待在训练营,怎么可能与我有关。”
李义府道:“你可还记得当初在万年时,那武昭仪忽传有喜,你便送了一架小车给武昭仪。”
韩艺点点头,道:“这事我当然记得,但是这事跟李舍人没有关系啊。”
李义府道:“我当时见你送了,觉得作为臣子也应该送一份贺礼去,于是我就让内子给武昭仪送去了一份贺礼。我想此事一定是让太尉得知了,你也知道朝廷目前是一个怎样的情势,我看八成是太尉认为我是武昭仪那边的,因此将我贬出长安。”
原来如此!
韩艺点点头,心中只觉非常奇妙,当初他离开长安时,遇到了李义府,而如今李义府要离开时,恰好又遇到了他,而且都是因为长孙无忌和武媚娘,虽然当初是崔戢刃要赶韩艺走的,但其实是长孙无忌安排的,暗想,难道命运之轮再度转动起来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