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玄幻 > 桃李春风皆是笑话 > 第一卷 望明月第十三章 城外有客来访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外面的世界,朦朦胧胧。张麟轩躺在屋内,气息均匀。求凰在确认少年已经无碍后,独自一人坐在屋外,看着雨珠由屋檐处缓缓滴落,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四散而去。

昏睡了许久的张麟轩,终于缓缓睁开双眸,发觉自己正躺在旧日私塾内,一处供孩子们午睡的屋舍里。求凰自己坐在门槛上,小妮子拄着下巴,呆呆地望着外面。

张麟轩昏昏沉沉地坐起身,穿好靴子后,走到门边,发现外面正下着小雨。张麟轩坐在求凰身边,轻声问道“我的小凤凰在想什么呢?”

求凰打趣道“在想公子打呼噜为什么可以这么响。”

张麟轩挠了挠头,一脸坏笑道“这个呀,我也不太清楚,以后你可以再留心听一下。”

求凰轻轻哼了一声,对少年白眼道“听你个大猪头,我才不听呢。以后敢在我旁边打呼噜,打扰我睡觉,就把你撵出去睡。”

张麟轩难得没有反驳,而是笑容玩味的望着眼前女子。

求凰后知后觉,急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哎呀不是啦,不是啦。”

张麟轩坏笑道“我又没说什么,瞧你急的。”

张麟轩顺势将女子揽入怀中,求凰便安安静静地靠在少年胸膛上。其实两人在很早之前便相互确认了一件事,非他不嫁,非他不娶。彼此相互喜欢,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事了。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门槛上,望着门外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一看便是一生。年少时,有她,年老时,亦有她,同青丝,共白头,若如此,夫复何求。

求凰忽然关切道“公子,你方才昏睡时,那位道长曾说你想明白了就会醒过来,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张麟轩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梦见三种不同景象,有人梦中发问,我便给了三种答案,如此便醒来了。”

“醒来之后可有何异常?”

“我刚刚在将醒未醒之际,趁机查看过心湖景象,与平常并无差别,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不明白,那道人如此大费周章,到底要做什么。”

求凰又与少年说了方才道人打算收徒一事,张麟轩赶忙打断道,“这可不行,你是我媳妇,怎么出家当道姑呢。这绝对不行,想都不要想。明个我就着人去砸了他的摊子。竟敢拐我媳妇,真是不要命了!”

瞧着少年的紧张模样,求凰不禁露出笑容。

而此刻站在私塾门外的道人,便有些瑟瑟发抖,不敢上前了。本来好心与两人取来的伞,此刻更是不敢赠与了。

求凰指了指门外,张麟轩顺着女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瞧见道人站在那里。

张麟轩一脸你敢拐我媳妇我就打死你的模样。

道人则是一脸真诚,连连摇头,表示绝无此意。

张麟轩问道“道长又来此作甚?”

道人走过来,赔笑道“回家啊,公子。这间破旧私塾贫道已经买下了,就是方才交的银子。贫道还顺便买了两把伞,刚好赠与公子,免得公子回去被雨淋。”

“送我的?”

“正是。”

张麟轩起身接过油纸伞,上下打量着道人,总感觉他没安什么好心。便问道“道长为何要收求凰为徒?”

道人捻了捻胡须,故作高深道“公子可信一个缘分二字?”

张麟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求凰,少年咧开嘴角,满脸笑意。茫茫人海,人与人能够相遇相知,是必然,亦是偶然。冥冥中或许真的有一种东西叫作缘分。

张麟轩望向道人,开口道“那道长可知缘分也有好坏之分,小子如何能够确定您与求凰之间师徒缘分是好是坏呢?”

道人略作沉思,然后一脸无奈道“实不相瞒啊,贫道本是一位得道高人,可修行一道历来被天地记恨,修道之人也难免大限之日将近,贫道不忍一身绝学化作尘埃,故而嬉戏人间,终于今日觅得这么一个良才,本想着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也就死而无憾了。”

张麟轩对于道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并不买账,就连一旁的求凰也是有些忍俊不禁。

道人一脸的生无可恋,无奈于少年说道“公子如何才能信贫道呢?”

张麟轩清了清嗓子,一脸认真道“收我,我学会了教她。”

“公子,你是认真的吗?”道人有些欲哭无泪。道不轻传的道理,你这读书人还不懂吗。

求凰用胳膊轻轻顶了一下少年,悄悄与少年说道“公子你就别逗他了。”

张麟轩扭头问道“求凰,你不会真想拜他为师吧?”

女子摇摇头,走到张麟轩与道人中间,对着道人见礼,然后说道“多谢道长美意,小女子现在还并没有拜师的打算。”

最后无论道人如何相劝,求凰也都一一婉拒了。道人只得无奈道“这份师徒缘分有些浅呀,也罢,贫道就不再强求了。不过贫道这里有本棋谱,还望姑娘收下,就当是送与你的礼物好了,多有叨扰,还请见谅。”

道人帮着两人撑起油纸伞,俨然一副主人家送客出门的样子。张麟轩与求凰告辞离去,那本棋谱求凰本不打算要,可少年却选择留下。撑伞出门,准备回王府了。

道人将两人送到私塾门外,忽然间言语提醒道“公子与姑娘若是闲来无事,那棋谱翻翻也有些许益处。”

两人走后,道人蹲在门内,一条黄狗跑了过来,道人难得没有踹他,以手掌抚摸着黄狗的额头,有些哀怨道“你说现在一个个小小年纪,怎么跟人精似的。处处提防,时刻小心,你说我长得像个坏人吗?”

黄狗不会说话,道人也没有为难于它,站起身,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道“贫道确实是得道高人啊,那丫头感受不到,那臭小子可见过我两回了,那一次没让贫道算准,这年岁收个徒弟这么难吗?”

道人忽然有些后知后觉,不禁猛拍额头。那臭小子要真觉得我是个江湖骗子,他怎么可能收我的棋谱。行走江湖一些看似无害的年轻人啊,真是比狐狸还精。

道人走进屋内,自己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捻着胡须,若有所思。

那三个梦,给的时机,其实有点早。

不过再不给,兴许就没机会了。有些人实在是来得太快了,快得已经超出了道人原本的预想。

某些个老不死的真是废物到了顶点,一群人拦不住一个不说,还差点送了性命,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那个人可不会跟你一手一手的落子棋盘,一言不合,那家伙可能就把整个棋盘都掀了。

道人忽然用力捏碎了茶杯,脸神阴沉。

-------------------

回了府上的张麟轩,脱掉靴子,枕在求凰的腿,慵懒地躺在床上,享受着求凰揉捏。闭眼享受的少年,会时不时的悄悄睁开眼眸,毕竟有些景色,不可不观。

朦朦胧胧如在远处观山,云遮雾绕,眉眼摇晃,好像整座山便也轻轻地晃了起来。

“公子头痛的毛病,如今可有改善?”求凰柔声道。

张麟轩自小便带着一种头痛怪病,王爷王妃为此不知找了多少医家圣手,可药石之物却始终不见成效。张麟轩每每疼痛时,求凰便总是让少年枕在自己的腿上,轻轻为其揉着额头。

“不像小时候那样频繁了,现在只是偶尔会疼下,发作时也不像小时候那般剧烈,不妨事的。更何况每次都有你帮着揉一揉,就更不疼了。”张麟轩笑道。

别看少年如今可以将此事拿来说笑,儿时发作时,张麟轩可是满地打滚,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了事。不过后来这般症状确实因为眼前女子改善了不少,每每发作,求凰按一按确实能缓解不少。

故而每次少年发作,求凰总要在旁陪着,有时疼得睡不着觉,求凰便会一直帮着少年揉捏。直到少年熟睡,求凰才会去休息。

张麟轩打趣道“我的病,只有你能治。你说咱们俩这算不算天定的姻缘?”

“定你个猪头。好好躺着,管好眼睛,再乱动我就不给你揉了。”求凰对于张麟轩的某些动作心知肚明。

少年似乎有些不太满足于远观,总想着要更近一步。脑袋便极为不规矩地扭来扭去,好似想着要去跟山峦打个招呼一般。

张麟轩有些不情愿地重新躺好,有些时候还是要服个软的。毕竟脑袋在人家手里,轻一下重一下的,难免有些不大舒服。

张麟轩问道“小凤凰,近些天有没有人往王府送过东西,比如信封,木盒之类的东西。”

求凰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昨天晚上确实有人来过,送了封信,让我搁在公子的书架上了。”

“你帮我取来,读给我听吧。”张麟轩搓了搓手,眨了眨眼睛。

求凰低头朝着张麟轩嘟起嘴,娇声道“那麻烦我家公子,先起来可好?”

张麟轩立刻起身,顺势亲了女子的嘴唇,然后缩在床角处,用被子盖住自己,然后故作柔弱道“是嘴动的手,跟我没关系。”

求凰有些佩服少年的无赖,不过女子可不会白白就这样被占了便宜,有些反击还是很必要的。

求凰缓缓爬向角落里的张麟轩,双膝跪在床上,胳膊搭在少年的膝盖上,某些地方翘起惊人的弧度,然后求凰缓缓抬起下颚,最终将唇上的唇脂印在少年的嘴唇上。

在少年来不及作出反应时,求凰便已然下床,赤脚走在地砖上,去书架上帮少年取信。来回极短的路程,女子却故意走的很慢,曼妙的身材在少年眼前晃来晃去,张麟轩的某些异常,求凰尽收眼底。

求凰手指夹着信封,站在床边,一脸无辜道“不是我动的手。”

张麟轩咽了口唾沫,强行压下心中的某些念头,一副圣人做派,咳了咳道,一脸严肃道“正事要紧。”

求凰抽出信纸,有些为难。因为这信上根本一个字也没有,全是画。张麟轩忽然笑道“咱们那位秦家少爷不会到现在都没学会写字吧?”

求凰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我记得我走之前,他们家老爷子不是把他丢到竹芒书院去了吗?”

“秦家少爷他后来又偷偷溜回来了。”

张麟轩拄着额头,哭笑不得道“确实是他的风格。”

张麟轩自己接过信纸,上面一共画了六张图,大概就是那位秦家少爷想说的全部内容了。张麟轩坐直身体,这次轮到求凰枕着他的腿了。两人便一起看着信纸上的几幅图,求凰实在看不出来这位秦家少爷到底要表达什么,张麟轩便与她解释道“这第一幅图,画了一锭金子,说明我交代他的事,他办成了,这是在跟我要酬劳。第二幅图,画了一人一马,这是再告诉我,他得到消息便快马加鞭地给我送来了。第三幅和第四幅图,画的内容差不多,是在故意与我卖惨,说帮着送消息的人多么辛苦。第五图,又是一锭金子,这是再给送信的人要钱,说白来,还是再给自己要钱。第六副图”

张麟轩忽然止住话头,不继续说下去。求凰有些不解,“这一朵花,一壶酒又是什么意思?”

张麟轩神色有些不太自然,“这个……这个我没看明白,等来日见面,我再问问他。”

求凰忽然按住少年的肩膀,笑道“这张图,我忽然看懂了。”

张麟轩在心中骂道“秦凤仪,你他娘的害老子,日后见面非弄死你不可。”

南山城,北境三州最南端的一座城池,其繁华程度不输朔方城。北境三州如今唯一一个硕果仅存的老世族——秦家便位于此城之中。

自从三十年前,如今的镇北王拖家带口地来到北境就藩后,原本三州的各家世族便逐个开始渐渐走向衰败。唯有秦家,却始终安然无恙。秦家不仅掌控着北境绝大多数的商贸往来,而且更是在北境官场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凡是北境商人皆无一不奉秦家为尊。而在北境如此根深蒂固的秦家,却二十年定下了一条极为古怪的规矩。

凡秦家男子,终身不可为官。凡秦家女子,此生不可嫁作商人妇。

这等同于像北境三州表明了,秦家自此彻底放弃了在北境官场的地位,从而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

秦家家主与镇北老王爷乃是同一代人,他是如今为数不多的,亲眼目睹了昔日城前之战,且仍然活着的五人之一。

家族子弟不可为官,不可为军中之官,因为一堆堆白骨尸骸就曾亲眼摆在他面前,他不忍让家族子弟战死沙场。老王爷曾问他,既不能做沙场冲锋之人,那做一个治理民生的文官总可以了吧。他曾不屑道,秦家家大业大,养百余来个无用之人,还是绰绰有余。与其让家中子弟去官场上变得贪婪自私,为了些许银两,摧眉折腰,贪污,还不如待着家中,省得丢祖宗的脸。

老王爷又问,为何如此不相信家中子弟,出一两个清正廉明之人,那可是百姓的福气。

秦家家主曾反问道,是你能保证,还是我能保证?

秦家可以容忍后辈无能,可以碌碌无为,混吃等死,但秦家绝不能容忍家中后辈有那误国误民之人。

秦家重利,重己利,亦重他人利。

而张麟轩口中的秦家少爷,秦凤仪,便是秦家嫡长子。本已及冠,可他却大字不识一个,不爱读书,但极喜爱专研商贾之道。年纪轻轻,他便已独立在外,开府成家,其后更娶了一个容貌气质极佳的夫人,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成家之后,秦凤仪便将自己名下的铺子尽数交于管家处理,而自己则每天负责带着媳妇吃吃喝喝,游山玩水。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兜里有钱,享受人生,忙忙碌碌,甚为无趣,怎比得上陪着夫人。

张麟轩十三岁的时候,曾陪着兄长麟诚一起去过南山城处理事务,与秦凤仪在一处酒楼相识,两人一见如故,并相约日后定要一起去南山城喝顿花酒。

张麟轩郑重其事道“这小子都成家了,还存着这种歪心思,日后见面,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

求凰笑而不语。

装,接着装。

张麟轩一脸无辜道“我真没有。”

“我也没说你有什么呀!”

“那你还这样盯着我。”张麟轩低着头,弱弱道。

“我就是想看看正人君子长什么模样。”

“那可能就是我这样。”

求凰白了少年一眼,“呸。”

“你说我要不是正人君子,刚才……嗯,你说对不对呀。”张麟轩坏笑道。

求凰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目光意味深长地看着张麟轩,娇声道“原来是正人君子,我还以为……”靠在张麟轩身上求凰,目光渐渐下移,坏笑道“你不行呢。”

张麟轩托起求凰的下巴,嘴角微微上扬,道“你知不知你现在在干什么?”

求凰眨眨眼,柔声道“愿君多采撷。”

-----------------------

雨幕之中,王府内一片安宁。

王府后院的湖心亭内,老王爷闲来无事,此刻正在与一位故友品茶下棋。老王爷对面的老人衣衫褴褛,身后背着三柄破烂的油纸伞。

老王爷执白,老人执黑,棋盘上黑棋略占优势。老人难得有些开心,笑问道“是无心于此,还是如今年老了有些力不从心?”

老王爷笑道“都有点。”

“我很好奇你如今的心念能有多远?”老人又提一子。

老王爷反问道“你觉得呢?”

“整个北境?”

“七座城池而已。”

老人显然是有些不大相信,皱眉问道“怎么可能?”

老王爷抿了一口茶水,笑道“骗你作甚。”

“故意的?”

“人心看多了,不是什么好事。”

老人点点头,叹了口气,道“也对。”

老王爷盯着老人背后的油纸伞,轻声笑问道“走到哪都带着?”

“年少无知,弄丢了故人,若是人至耄耋,死前再丢了这些旧物,恐怕就真的会将那些故事都给忘了。”老人低着头,声音沙哑。

“若能忘掉,岂不是更好?”

“若能忘得干脆倒也就罢了,可每当自己试图忘记时,却总会下一刻又偏偏记起,仿佛故人就在眼前从未离去。与其这样想忘却又忘不掉,惹得自己肝肠寸断,倒不如时时记挂着。习惯了,倒也好受些。”老人苦笑道。

“那女子长的如何,是怎样一个人?”

谈及此处,老人脸上不禁多了些许笑意,道“乡野少女,算不得多么好看,但是个极为心善的好姑娘,不过却也是个痴人……”老人忽然双手颤抖,手中棋子坠落,砸乱了棋盘,老人身体向后靠去,仰起头,望着天幕,淡淡道“这世道对她很……残忍。”

老人自困多年,始终想不明白一件事,如今世道,让一个女子单纯且快乐地活着,就他娘的这么难吗?

“与其哀叹世道不好,倒不如去试着做点什么。”老王爷平淡道。

老人摇摇头,无奈道“我一个将死之人,如今纵然有心也是无力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老王爷笑问道。

老人盯着老王爷的眼睛,突然站站起身,走道亭子边,看着潇潇暮雨,望着清澈湖水中泛起的阵阵涟漪,此刻老人仿佛看到了昔日女子的那双清澈眼眸。老人伸出左手,手心朝上,心念微动,三柄破败油纸伞便骤然如剑出鞘一般,浮空悬列,紧接手臂朝前着挥去,油纸伞便悬在湖水之上,老人沉声问道“可否与你借一物。”

“可。”

老人手掌向下压去,任凭那伞落入湖水之中,就此沉入湖底。油纸伞沉湖之后,有一柄剑身腐朽的黑色铁剑缓缓浮出水面,铁剑飞掠而来,被老人握在手中。顷刻间,一股磅礴气机,以老人为中心不断向四周散去。

衣衫破败的老人沉声道“十日之内,老夫自会来此还剑取伞。”

老王爷点点头,问道“还是决定一剑事一剑了?”

“此生既已练剑,但求死前自当无愧手中三尺剑。”老人笑道。

“记得安然无恙地把剑送回来,若有损坏,以后就别来王府讨茶喝了。”老王爷打趣道。

“小气鬼。”老人忽然转身,对着老王爷抱拳见礼,歉意道“教你儿子练剑一事,对不住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这十多年守城门的辛苦钱,我就不与你结了。”老王爷原本想再打趣老人几句,忽然发现面前的老家伙怎么一脸看我笑话的样子。

老人哈哈大笑“张允执,你不是说七座城吗。怎么,一座朔方城小小府邸的自家事都察觉不到吗?”

老王爷毫无征兆地饮了一大杯茶,好似在饮酒一般。略有些无奈道“吴成乾,你是不是有点忒不要脸了。”

“说实话,还真就张麟轩跟你昔日最像。”

老王爷笑骂道“滚滚滚,快滚。”

自家养的猪,如今都要开始共拱人家的白菜了,当老子的除了睁一眼闭一只眼,还能如何?你情我愿的年轻人之间彼此卿卿我我,怎么管吗。

老人哈哈大笑,说了句走了,便骤然拔地而起,想要御风离去。

老王爷依旧坐在亭内喝茶,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个说要离去却依旧站在原地,不曾挪动半分的老头。

老人极不情愿地转过身来,无奈道“你至于吗?”

“出了门随意,在家不行。”老王爷笑着摇摇头。

老人无奈地背好铁剑,准备一步一步走出王府大门。

忽然间心湖生出的古怪念头,不由得让老人转头看向张允执,后者只是平淡道“来了一个客人。”

“城外的那些人?”

“一群躲在暗处的老鼠而已。”

竹楼内,望着自家丫头的韩先生一脸欣慰。这丫头如今的字写的是越来越好了,比自己那个写字如同虫子爬爬的弟子不知要好多少倍。

李子天生便对剑气极为敏感,忽然抬起头望向韩先生,先生伸出一只手,轻轻放在傻姑娘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笑道“安心写字,万事有先生在。”

朔方城驿馆。

许诺独自一人坐在屋内,看着一本杂书,书籍所载内容大多与那座修士心中的圣地十方阁有关,除此之外还夹杂一些大旭各处宗门的隐秘往事。

这本书暂时无名,乃是许诺十余年前特地派人搜集编撰而成。十余年间总计编撰成书七册,其一记大旭之山水形势之变,其二记天时古今更迭,其三记大旭各地之宗门,其四记大旭境内隐居高人,其五记十方阁诸事及宗门隐秘,其六及大旭百年来文武之才。

至于第七册,一直被许诺自己收藏,未曾与他人观之,故而不知记录了什么。

许诺伸手按了按脖颈,看书看得有些累了,于是他便放下书卷,自行转动轮椅,来到窗边。透过半开的窗,这个双腿已废的男人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有些怔怔出神。

关于许诺双腿被废的背后真相,坊间有很多种出传言。一说仇家寻仇所至,二说修行走火入魔所至,三说许诺曾为昔日的皇长子,也就是如今的大旭圣天子暗中办了一件事,在办事过程中,突遭危机,故而双腿被废。

许诺对此毫不在意,既是懒得与人解释,也是没人值得解释,所以久而久之便成了一桩秘事。

许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头也不回,只是随口道“门没关,请自便。”

一个身着北境官服,身材略显矮小的汉子,推门而进,双眼死死盯着窗边的男人,脸上尽是愤怒神色。

许诺没有转身,继续坐在窗边,轻声笑道“孙玄,数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幅德行。如此的沉不住气,也亏得张允执敢把北境文官诸事都交给你。”

“北境数日之前,那条暗线可是你故意安排的?!”孙玄直接了当地问道。

“随手而为。”

“你难道就不怕自己回不去京都?!须知暗地里搞些名正言顺的手段,我孙玄也会!”孙玄愤怒道。

许诺转过身,满脸鄙夷地盯着孙玄,讥讽道“是吗?那孙大人可真是出息了。暗地里截杀京都送亲官员,你这是巴不得北境与京都翻脸?更何况,你孙玄一个臭儒生,能有多少杀人的本事?整个大旭万千修士的生死尽在我手,那山上宗门也不敢暗杀于我,就凭你也想把我留在北境?”

“你可以试试!”孙玄咬牙切齿道。孙玄右手手掌成抓取之势,好似远远抓出许诺,不断向中间并拢成拳,随之一股庞大的气息不断地向许诺涌去。

许诺毫不介意这股气机压制,忽然张开双臂,两只大袖向着四周挥出一股磅礴气机,两相碰撞,相互抵消。

孙玄不由得后退两步,满脸惊讶。

他许诺何时成了一名八境的修士?

许诺笑道“下棋先你一步,修行高你一境。孙大人就别自取其辱了,还是赶紧回去好好复盘棋局吧,免得日后再来个措手不及,到时候更丢脸。”

孙玄冷哼一身,就此拂袖离去。

许诺忽然好意提醒道“不日我将回京复命,临走之时会在北境给你留下礼物。此外还有一事,十年之内不要妄想凭借陆长风在京都庙堂压制我。长孙神策对他期望颇高,另有图谋,故而会将他压在翰林之位十年,所以短期内就不要指望他在京都城能有何作为了。”

孙玄停住脚步,片刻之后又迈步离去。

处处被人看破棋路,甚至先替自己想好了接下来要落的十步乃至百步,这样的许诺真的很可怕。

许诺看着孙玄的背影,脸神冷漠。

片刻之后,有一道黑影在许诺身后浮现,沉声道“这样恶心人很有趣吗?”

许诺轻声笑道“一半是实话实说,另一半才是刻意而为的诛心之举,算不上恶心人。”

下棋很厉害,是真。境界修为,是假。

“你还别说,你们这请神上身的本事确实不赖。”

虚影冷哼道“小心你的寿命。”

“要不是被那个臭女人废了全身气穴,我也不至于是如今这般下场。除了还剩下个脑子,其它的与废人无异。”

那道虚影淡淡道“你们恩怨与我无关,别忘了你对我的承诺就好。”

许诺点点头,虚影就此消散。

男人望着窗外,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许诺自言自语道“真正的客人,上门咯。”

--------------------

朔方城东门外,平肩一字站着六位神色凝重的九境大修士,一个个如临大敌。

雨幕之中,有人披着蓑衣,带着斗笠,低着头,缓缓向城门走来。

那人周围的磅礴剑气,瞬间便蒸发掉了其周围的雨水,强大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人缓缓摘下斗笠,轻声道“城前诸位,可是要与我为敌?”

话音刚落,剑气便如洪水决堤,直奔所有人而来。

一瞬间,所有人便被剑气吞噬。堂堂九境修士,竟然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人身小天地内的诸多窍府便被剑气尽数毁掉,就此断绝修行路。

随后男人朗声道“剑客张欣楠,来此借剑。”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