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女生 完本 排行 书单 专题 原创专区
汀兰水榭 > 玄幻 > 桃李春风皆是笑话 > 第一卷 望明月第六十四章 不同之人 相同之梦

次日拂晓,王妃独自一人来到芳槐柳序,手中提着一只食盒。走进芳槐柳序,站在院中,这位王府的女主人竟是不由得有些失神。

说来可笑,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自家儿子的院落了。倒不是说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地厚此薄彼,毫不在乎张麟轩这个幼子,而是这个臭小子在家的日子实在是屈指可数。

外出求学,远走荒原,单这两件事加在一起其实就有好些年了。按理来说,麟轩本该是自己七个孩子中最为无忧无虑的那个,可如今他似乎却是思虑最多的那个。

王妃站在屋门外,轻手轻脚地推开屋门。进屋之后,一切的动作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孩子们的美梦。

在昨夜道人离去之后,张麟轩便回到了自己的院中,不过却并未将求凰带回芳槐柳序,而是将她留在后院竹楼,毕竟之后还要麻烦韩先生以药石之法帮着求凰调理身体,使她尽快恢复。

归来之后,张麟轩一夜未眠,将那本道人赠与的棋谱翻来覆去地看了许多遍。许是张麟轩自己太过心急的缘故,所以并未有何收获。

天刚亮,少年其实也才刚合眼,而且并未睡沉,听到屋内有动静,便睁开了眼。

王妃瞧着睡眼惺忪的张麟轩,柔声笑道“醒了?”

张麟轩刚想起身行礼,王妃却先一步来到他身边,扶着他的胳膊,免了礼数。瞧着少年的身旁放着一本书籍,不禁有些埋怨道“小轩,你这是又熬夜了?”

“看书看得入迷,便多看了一会儿,一不小心便忘了时辰,还望母亲不要怪罪儿子才是。”张麟轩挠挠头,乖巧地笑道。

王妃满眼慈爱地笑道“果真是孩子长大了,有些事都开始不跟娘说实话了。”

“哪有。”张麟轩一边笑道,一边扶着王妃坐下。

王妃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一边,然后轻轻戳了戳张麟轩的眉心,柔声问道“打小就这样,心里头若是有事,一定少不了皱着眉头。若是当娘的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因为求凰的事烦心呢吧?”

“娘您都知道了啊。”

“你娘我的眼睛又不瞎,那么大只凤凰的虚影在王府上空作振翅而鸣之状,想不看见都难啊。”

王妃一句看似轻描淡写地实话实说,却让张麟轩的脸上多了些许惊讶和不解,于是他不禁问道“娘,那只凤凰的虚影,您……您能看见?”

王妃微笑着点点头。

“这怎么可能呢?娘,您又不是修行之人,怎么可能看得见呢?!”张麟轩不由得惊呼道,多少有些失态。

人世间的某些东西,诸如天地元气,帝王气数,文武之运,或是已故修行者残留下来的大道余韵,这些玄之又玄的所谓气运,是山下凡夫俗子终其一生都无法窥探的奥秘。而张麟轩的母亲便是这样的凡夫俗子,最起码在少年的认知里一直是这样。

王妃是个不喜热闹,极爱安静的女子,平日里闲来无事最多就是看看书,写写字,除去每月月底的烧香求佛之外,几乎从不出门。对待修行一事,虽谈不上讨厌二字,但可以说是绝对不支持的,这一点在早年的三公子和四公子身上其实多有体现。两位公子当年之所以拒绝跟随兵家与纵横家的修士修行,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王妃的不支持。早年间王妃还未嫁给老王爷时,待字闺中,曾在一本杂书上偶然间看到过一种关于修士修行的另类说法。书上指出,修士修行实为偷盗悖逆之举,行的乃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事。不知为何,王妃却深以为然,自那以后便对修行一事显得有些冷漠。所以张麟轩敢断定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母亲绝对不是一个修行之人。

对于张麟轩的惊讶,王妃并不感到意外,她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等到自己的孩子说完话后,她才笑问道“轩儿的意思是说,若是修士那就一定都能看得见,山下的凡夫俗子就一定都看不见咯?”

张麟轩摇摇头,说道“若是修士的修为不够自然也看不见,儿子当时也是借着师父帮忙,才能勉强瞧见些大致轮廓。可是若非修行之人,那便一定瞧不见,这倒也不是什么假话,不过放在母亲身上就有些说不通了。”

王妃又问道“修士修行靠的是双眼能看见天地元气吗?或是那些命理气运,难不成都是那些摆摊算卦的道人们亲眼所见?”

张麟轩更加疑惑。

王妃笑着给出答案道“有时候人能够瞧见东西,靠的则未必是双眼。诚如你说言,修为强大的修士,自然能够通过双眼看到那份虚影,可这并不代表山下人便一定无法看到那份景象啊。有时候心灵上的感知,可能往往比双眸直视要更胜一筹。”

张麟轩不禁略有所思,口中则是不断地重复着“心灵上的感知”这几个字。

王妃一脸欣慰,侧过身去打开食盒,说道“求凰不在院子里,为娘的怕你大清早没饭吃,特地着人熬了点粥,一会儿赶紧趁热喝掉,然后好好睡一觉。年轻人,别总大晚上不睡,这样对身体不好。”

王妃起身离开,说是要去瞧瞧求凰现在好些了没有。张麟轩将王妃送到屋门口,王妃便让他赶紧回去把粥喝了,然后好好休息,之后王妃便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张麟轩回到屋内,先是按照王妃的嘱咐把粥喝掉,然后坐在床榻边缘,捧书而观。王妃的一句话,似乎让他有所感悟,如今再看棋谱,倒是有些温故而知新的意味了。

棋谱上的文字一个个地落在少年的心湖之上,然后竟是开始重新排序,逐渐变成一篇新的文章。张麟轩开始收敛心神,然后将自己的意识逐渐缩小于心湖之上,然后重新观看那篇新的文章。

文章开篇之语,可谓十分地目中无人。

世间道法,不过如此;

西天佛法,也就那样。

独自背着行囊,走在官道上,缓缓南下的道人,不禁微微一笑,道“请君入瓮,哦,不对,是请君入梦。”

梦里花开,或是花落,此刻皆由你一人做主。

-------------------

少年在荒野之上,朝着一个方向不知跑了多久,才终于摆脱了那份尸横遍野的恐怖景象。就在少年刚刚有所松懈之时,不禁被脚下的一根枯枝绊倒,等到他重新睁开双眼,再次站起身时,他眼前的景象再一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云雾飘渺,湖面如镜,倒映着阴霾灰暗的天空。少年立于湖面之上,四顾无人。

就在少年准备迈开步子,开始在湖面上行走之时,他身前不远处,忽然出现一位盘膝而坐,身着墨色长袍的白发老翁。

少年想要寻问这是何处,却发觉自己说不出话。

老人抬起手,左右晃了晃,神色有些遗憾,言语间亦是有些惋惜,对着少年轻声道“我说你听就好,能记多少便记多少。”

老人似乎断断续续地说了很多东西,少年到最后却只是记住了几个词。

七曜,凤鸣,寒冬,折剑。

老人说的先后顺序记不得了,只依稀记得有这几个词。

老人起身后,面对少年,先是摇头,再是点头,然后欣慰道“总算活出了些自己的样子。”

少年看不清老人的面容,但冥冥之中似乎又觉得老人有些熟悉。

“那把剑,别人无论如何也拿不走,至于你最后能不能拿到,看造化。不过别报太大希望,一切尽力就好,不要总是勉强自己。”老人挥了挥衣袖,少年便被打出此地,重新来到那处荒野。少年离开时,老人说了最后一句话,声音很低,少年未曾听到“凡事先求己。”

天地相接处的一块海上浮岛,老人与一名布衣书生正在下棋,老人抚髯而笑,瞧着棋盘上那些错中复杂,纵横交错的黑白两色棋子,似乎特别满意,便与书生笑道“此局胜负如何?”

“三七之间。”书生答道。

“哦?”老人有些惊讶,“收官之时必定是我的屠龙之局,为何你还有三分胜算?”

书生笑道“是先生有三分胜算。”

“小明明,你是不是下棋之前喝酒了,没吃菜吗,咋口气这么大呢?”老人笑道。

书生以右手两指捻起一颗棋子,轻轻搁置在棋盘上,在常人看来这只是一步无关紧要,垂死挣扎的无奈落子而已,可随着那棋子落定棋盘之后,竟引得某些关键性的落定白子无端地由白转黑,既定的棋局竟是一时间彻底逆转了攻守形势。

“你这属于赖皮。”老人笑道。

“人心反复,世事难料,不过终究是弟子书页上和狼毫笔墨间的一点琐碎事而已。亦是师弟手中的玩物,亦是师兄剑尖前的枯叶。”

顷刻弹指可灭。

老人摇摇头,衣袖一挥,满盘皆白。老人笑问道“如此当如何?”

如果有更强之人,落子其中,你们当如何?

如果一不小心,被人撕掉书页,砍下手掌,折断佩剑,你们又当如何?

书生望向远处,静默沉思。

大厦将倾,无非两种可能,拦不住,砸死一群人,拦得住,砸死某些人后,再砸死一群人。

师生两人沉思之际,有一道清气归来,散入老人身体,书生便问道“先生要见的人都见过了?”

“跟两个小家伙谈了谈,至于那些老东西都是一巴掌了事,不过最让人头疼的还是那两个小的,一个哭哭啼啼,一个懵懵懂懂,属实有些麻烦。”

“女孩子吗,无论多大年纪,都应有撒娇的权利,更何况是对自己的父亲撒娇,情理之中;至于男孩子嘛,年岁太小,经历太少,长大了或许就会好很多。”书生笑道。

老人盯着手中的东西,怔怔出神。

书生无奈道“先生您这就多少有些不厚道了。”

老人不以为意,笑着问了书生一个问题,“小明明,读了这么多年书感觉怎么样?”

书生不知先生为何会有此问,但仍是认真回答“读书太多,见过的书上道理太多,道理与道理又总是彼此之间相互打架,便觉得越来越无趣,很难再像年少时那般开心。”

“说到底,还是做一件事,一旦时间足够长,长的让人难以想象的话,总归会让人心生厌恶。就如同吃饭一样,似乎没有人会从出生到死亡,一直都只吃一种东西,总要偶尔换一换口味才是。”老人的神色略显无奈。

“先生这是在担心师兄会厌倦?”

老人白了书生一眼,哀怨道“我是在想,你小师弟为啥还不回来,一场大梦就这般难以醒来吗。”

人生若梦,谁可觉否? 。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