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龙的声音传到同伴耳中,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声音在飞行的过程中,意思却被完全改变。
“成功了!”
无论是埋伏一旁,双眼紧盯着黄道的竭泽,还是为了操控柑橘凤蝶,借助灰雾掩护的化蝶,听到的全都这句话。在两人眼中,湘龙借助“狭路相逢”成功将黄道拖住,接着,枉死道中的死者在柑橘凤蝶激活黄道生命力的情况下,将黄道困住,虽然在轮回梦花盛开之前没能摧毁,但子弹却成功命中黄道的头部。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合理,湘龙会喊出这句话也不奇怪,但是,两人心中的警惕心却久久不能放下。
黄道真的死了么?
这个问题浮现在两人脑海中。从逻辑上考虑,即使是殿堂级演员,也有可能在正式电影中翻车,毕竟,人类再强大也无法与高位存在正面对抗,但,对三人来说,杀死黄道的过程依然太过轻松,他们之所以准备这一陷阱,心中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而现在,居然一人不死,让人难以置信。这相当于平时考试成绩在7、80分波动的学生,却在重要考试中考了接近满分的成绩,从可能性上考虑,的确有可能,但是概率太低,低到难以置信。
“不管死没死,先假设他没死!”竭泽做出决定,他瞄准黄道的头部,再次开枪。
黄铜色子弹从枪口飞出,穿过焦尸之间的间隙,再次命中黄道额头,只是这次,子弹没有从黄道的脑后飞出,而是停留在黄道的脑中。
奇怪的是,黄道的身体依然维持被击中的姿势,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控制。下一秒,湘龙后脑勺喷射出七彩光芒,光芒如同被泼洒在白布上的颜料,随意而任性,但是,却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感,如同后现代主义抽象画作。
“怎么回事?”化蝶紧咬牙关,她知道情况不对,但是却不知道具体原因,接着,她朝竭泽所在的方向高声大喊,“情况不对劲,肯定是轮回梦花的关系,我们快离开这里。”
在她说话的同时,星辰般的光芒已经融于空气当中,无法用肉眼看清。她的话,与湘龙的话一样,在飞行的过程中,改变了原来的意思。
“情况不对,我们恐怕没有机会了,再拼一次!”
这,是竭泽听到的话。
竭泽眉头微皱,但并未起疑,因为,化蝶说的“没错”,虽然通常在面对奇怪而无法理解情况时,最好先逃跑,但是他们其实没有逃跑的机会,他们只能孤注一掷。如果他们没有完成地狱电影的要求,结局依然相同,因为之前地狱电影的救援让他们欠了一条命,地狱电影随时都能够拿回去,而且不算违反规则。
他从躲藏地点爬出,端着步枪朝黄道所在的位置走去,边走边射击。
化蝶见到这一幕,惊诧不已,正当她准备开口的时候,围绕在她身边,随时准备进攻黄道的柑橘凤蝶忽然“炸”开,七彩颜料将空气染成绚丽的光球。她看着光球,眼睛似乎被光球迷住,下一秒,她的眼睛“爆开”,七彩光芒从瞳孔中绽放,与光球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彩云。
竭泽转头看了一眼化蝶,双眉下压,越发焦虑不安,他再次扣动扳机,只是这次,从枪口飞出的不再是子弹,而是七彩的烟雾,烟雾离开枪口之后,四处扩散,将周围一切全部包裹在其中,包括竭泽。
这一刻,整个空间全部静止,无论是演员还是焦尸,都维持原本的姿势不动。
黄道脑后的七彩丝带缓缓飘动,接着,白色丝线从脑后一点一点“爬”出来,之后,贴着七彩丝带继续向外爬行,随后,空气中浮现出许多画面。有的是地下通道的场景,有的是之前黄道在墙壁上看见的文字,还有的,是鱼中剑的三名演员,接着,画面不断拆分。
以化蝶的画面为例,画面内容是站在地下通道的化蝶,随后,画面一分为三,每幅画面都有地下通道,但里面的内容却完全不同,第一幅画面是卷发和衣服,而且只有卷发,第二幅画面内是柑橘凤蝶,第三幅画面内则是化蝶的人,但是比较显然的标志已经不见,只剩下躯体。
在轮回梦花,个体逐渐被拆分为各种元素。与画面相对应,化蝶本身也在七彩光芒中发生变化,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泡泡从她体表飞出,泡泡内部有着淡淡的七彩光芒,光芒中间正是展翅飞翔的柑橘凤蝶,另一个泡泡从体表浮现,这一次,带走的是她的卷发,失去这一泡泡的化蝶,头发被七彩迷雾笼罩,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越来越多的泡泡从化蝶体内飞出,除去她本身的特质之外,还有与队友之间的关系。同样的情况也出现在竭泽和湘龙的身上。
泡泡在空中互相碰撞,部分组合成新的元素,但很快又分开,例如水刀泡泡和柑橘凤蝶泡泡相互碰撞,最终形成一个由水刀组合而成的蝴蝶,美丽而惊艳,但很快,水刀蝴蝶分离开来。所有的泡泡在碰撞中组合又分开,似乎在寻找一个符合要求的画面,如同寻求方程组的解,只不过,这一方程组的解并不唯一。
轮回梦花以黄道所见所闻所想为基础,重新构筑周围的一切,正符合那句俗语: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经过不知道多久,泡泡终于固定下来,随后,原本被拆开来的元素,有些回到原来的主人身体内,有些,却去了另一个地方,改变了一些事情。最终,周围的一切恢复静止时的模样,随后,以轮回梦花未中心,绽放出极致的七彩光芒,这光芒将周围的一切全部吞噬,无论是演员、焦尸还是飞机残骸。光芒当中,元素开始按照先前的设想重组,这一刻,虚假的梦,正在改变现实。
灰雾之中,一双深红眼睛缓缓睁开,这双眼睛如同将空间割裂形成的缝隙,深红眼睛注视着黄道手中的轮回梦花,似乎正在考虑要不要干涉这股力量,很快,深红眼睛闭上,任凭轮回梦花释放本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