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随口应了一声, 仍专心致志地在她伤口上抹药, 也没理解孙氏的意思。
“妾身是说,今晚是殿下与太子妃要,要......圆房的日子。”
我手下动作缓了缓,不知该说些什么。
虽然我曾听见齐氏自称奴婢, 但她们现在都已经入府。
便是要与我一同伺候顾臻的女子。
孙氏一向稳重, 她问出这话时神情低落,想必对于顾臻早就是芳心暗许。
我叹了口气, 只恨顾臻多情,惹出这么多心有不甘。
更不知往后, 我这后院还能安稳到几时, 只能又长叹一声。
“太子妃。”
孙氏唤的坚定。
她偏过脸, 执拗地望着我,“若是太子妃不愿意, 妾身有法子帮您避开。”
“嗯?”
我瞧她一脸真挚不似作假,心中更是疑惑,只低声道, “也不必这么麻烦。”
话才说出口,孙氏眼神一暗,恹恹地趴回榻上。
我被她弄得一头雾水, 下意识解释道:“你也知殿下身上有伤, 太医自是不许他此时动来动去。”
想起昨晚的顾臻, 我脸红的难以抑制。
再一想到以后他也会这样对待其他女子,我心中酸得好似烧开的醋, 呛出一眼泪珠。
也亏得此时孙氏背对着我。
我垂着眼帘,颓然地放下手中的药膏, 轻声道:“放心吧, 殿下他,自是不会薄待了你们几人。”
“那太子妃明日可还会来看妾身吗?”
兴许是得了我的保证,孙氏语调轻快不少,转身期期艾艾地瞧着我。
看来她是真的开心,竟然忘了自己此刻寸缕未着。
我有些不自在的撇开眼,替她拉过被子遮住一片风光,“嗯,明日本宫还来瞧你。等殿下身子好了,本宫自会安排你们几人尽快侍......侍寝。”
“妾身一切都听太子妃的。”
孙氏笑意盈盈,我瞧着心头更堵。
又安慰了她几句,才去看了剩余的三人。
走回房里,我已是身心俱疲。倒在榻上,便睡死了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我心慕顾臻太深,往常都是被饿醒的我,今破天荒的被心口的刺痛活活折磨醒了。
这痛意一阵漫过一阵,搅得我没了食欲。
只捂着心口,呆呆瞧着渐黑的天色。
“太子妃,您多少用些饭吧。”
婉婉端来我平日里最爱吃的菜肴,才递上筷子,我便摇了摇头。
吃不下。
“殿下可有话传回来?”
比起过往,今日我更加想念顾臻。
说不定他此时已经在回府的路上,我想着想着便被婉婉一声惊呼打断。
“太,太子妃,外面冷,您要出去也要穿上鞋才是。”婉婉心急,连忙替我穿上鞋袜。
出去?
我疑惑地看她,等等,我怎得站在了房门口?
“婉婉,刚刚本宫是怎么过来的?”
明明我一直窝在榻上,不过出了会神的功夫,也不该什么都没印象才是。
我心里疑惑,婉婉更是茫然。
“回太子妃,奴婢一转身,就瞧见您自己走了过来。”
她犹犹豫豫,似是下了好大的决心,“且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刚刚您那神情,着实看着不妥,仿佛......放佛丢了魂。”
婉婉伏在地上不敢再说。
我倒吸一口冷气,今日心痛的厉害,原本以为是为顾臻醋的,现在看来,倒也不全是。
果然,昨夜被人喂下的丸药的确有问题。
原以为这个入口即化的丸药不过是加深魅香的作用,让人恍惚不知东西。
没想到,竟然是在这里等着我!
“婉婉,从这会起,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本宫,若是本宫再出现刚刚那种情形,一定要叫本宫回神。”
我拿出一本册子放在她手,叮嘱的仔细,“本宫一日之内出现了几次这种失魂落魄的模样,都要尽数记在上面。”
一日发作几次,每次又有多久。
这些都是我所需要的。
昨夜顾臻说开中法废除一事就要结尾,我还有所担心。
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要不是他狠狠踩住了开中一事的要害,那些见不得光的贼人也不会趁机喂我吃下这丸药。
“此事,无论如何不可告诉殿下。不,此事除了你与本宫,绝不可被第三人知晓。”
婉婉摇头,恳切道:“太子妃,奴婢不敢以您的身体隐瞒殿下。”
心口痛意明显,我叹息。
“此事,必须得瞒。”
开中法一废止,富商贵族手中多余的盐引必然无用,也就无法再从这盐粮互换中层层捞取钱财。
粮食价格得以恢复正常,那些靠种地为生的百姓也能温饱余生。
再加上李莹儿脑中的账簿,朝中牵涉其中的贪官污吏自会被他依律法判决。
于国于贫苦百姓,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婉婉,本宫是太子妃,理应为国为他分忧。况且此事利国惠民。”
“太子妃不可!若是,若是......”婉婉哽咽,说不下去。
我知道她的意思,若这丸药有解,那我的命便是贼人与顾臻商讨停止废除开中一事的筹码。
而我打定主意相瞒,便是不想拖顾臻的后腿。
他辛苦布局一年,眼看就要一网打尽。
怎能因我一个小小女子,前功尽弃!
若是此药无解,便更不能据实以告。
如今他心中有我,我怎舍得他知道中毒真相后自责难过。
这条命,论公论私,都当舍。
“婉婉,本宫不怕。”
我扶起婉婉,淡淡笑道:“本宫自小便常听父亲讲些公义、大道。父亲一直可惜本宫是女子,不能随军出征。如今有此机会,本宫不可退也无法退。”
“再说了。”
我压住心底的忧愁,开解道:“宫中太医医术高明,或许这丸药并不是什么难解之物,只需等殿下完结了所有事,再请太医诊治便是。”
“如今,只要你助本宫一臂之力,婉婉。”
我说得真切。
无论如何,得在情况恶化前,先治好顾臻昨夜所说的,只有我能医的伤。
婉婉眼红声凝,抽噎着提笔,颤巍巍地在册子上一笔笔写的郑重。
“十二月初六,太子妃初现失魂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