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太太终于走了过来,她看着钟意的脸。
钟意也看着她,虽然谁都没说话,但是俩个人的目光交错间,已经闪过恨意点点。
“你什么时候跟阿川离婚?”
钟意勾了勾唇,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
甚至,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想孩子没了,是不是该离婚了?
可是现在,她偏不。
他们这些刽子手,合伙杀死了她的孩子,又想把她给驱赶,她如果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还配做个人吗?
“妈”,她亲亲热热的喊着,把季太太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这刚结婚两个月您就让我离婚,凭什么呀。”
“阿川只是为了孩子娶你,现在孩子没了,你还有脸赖着他?”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跟他领证办酒席米国那边也承认的媳妇儿,怎么能叫赖呢?”
季太太冷哼,“阿川不爱你,你自己也看到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一欢,你还好意思继续鸠占鹊巢吗?”
钟意漫不经心的抬起眼帘,她眼睛有些红,那慢慢抬眼的样子楚楚可怜,连身为女人的季太太都心头一颤。
她听到钟意说:“要离婚,你让季尧川来跟我说。别人,没资格。”
季太太攥起拳头--这个妖精,不能留了。
“好,很好,你等着瞧!”
看着季太太怒气冲冲的走出去,钟意眼神冷冷的。
她拿出手机,把录下的对话又播放了一遍。
这些人呀,还真是心急。
……
季尧川是晚上才回病房的,他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整个人又高贵冷峻起来。
“晚饭想吃什么?”他俯身,看着钟意的脸。
钟意烦的要死,可她却不能“死”。
季尧川,是他们要她离开的人,也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她能感受到他现在哀伤的情绪,这也是可以利用的情绪。
她看了他一眼,“我能吃什么?”
“粥,馄饨也可以,还有汤,我让张嫂给熬了乌鸡汤。”
“那就鸡汤吧。”
见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季尧川才放下心来,他继续问:“除了鸡汤,还想吃什么?”
“随便弄点儿。”
见她不耐烦了,季尧川及时闭嘴,一样样的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
钟意冷冷看着,心说既然都带来了,还问那么多干什么。
季尧川,怎么变得这么罗里吧嗦。
粥有鸡丝粥鱼片粥红枣粥白粥,鸡汤里放了干贝瑶柱,味道很鲜美。
可对钟意来说,什么都是苦的。
她勉强喝了半碗粥,又喝了几口鸡汤,再也咽不下去。
季尧川也没勉强她,让人进来收拾。
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个盆儿,盆里放着一条干净的毛巾走过来。
“明天要做手术,我给你擦擦身体。”
钟意出血严重,虽然抢救的时候做过处理,但身上还是粘着很多血渍。
医生在说手术准备的时候说过这个问题,让家属给擦一擦,只是没想到季尧川就认了他自己。
钟意给拒绝了,“不用,我自己来。”
“别犟,你没力气。”
“那也不用你,你让护工来。”
“我是你丈夫。”
这次,钟意没吱声,只是讥讽的看着他。
他就装没看到,伸手去工作。
钟意打开了手机录音,季太太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
【你什么时候跟阿川离婚?】
季尧川的手一顿,把手机拿过来按了删除。
钟意也不阻止,只是讽刺的看着他。
他把手机放回去,继续自己的工作。
钟意很麻木,害羞这些情绪好像已经给她屏蔽了,只是漠然的看着他的动作。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过她的小腹,干涸的血迹好像有了生命,粘在毛巾上又变得鲜红。
他把毛巾放回盆子里洗了洗,水面上立刻漂浮着一缕缕的血丝。
男人紧紧抿着唇,大手的手背青筋凸起,可手下的动作却十分温柔,好像钟意是个雪娃娃,怕一碰就碎。
其实也就是那样,她的身上到处都是擦伤摔伤各种伤痕。
盆子里的血色越来越深,毛巾都洗不白了。
钟意再也坚持不住,眼泪无声的流下,流到了嘴巴里。
季尧川看了一眼就没再看,只是他的薄唇越发的抿紧,额头的青筋也浮现了。
擦干净后,他给钟意换了干净的衣服,又给她盖上被子,自己端着盆子去了洗手间。
钟意根本不在乎他去干什么,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眼泪就跟擦不干似的。
过了一会儿,季尧川出来,他站在钟意面前,拿了纸巾给她去擦眼泪。
擦着擦着,他俯身去亲吻她的眼睛。
钟意忽然发狠,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
他愣了一下,随后握住了她的手去亲她,那么绝望,又那么哀伤。
她的情绪,他也感觉得到,不断的和她承诺。
“不会离婚的,不会离,不会。”
他一遍又一遍的承诺。
钟意在心里冷笑,很好,不离婚,你说的。
……
上午九点,钟意进行引产手术。
因为是死胎,钟意先要注射催产素,用药物促使宫颈口打开,然后再把孩子胚胎取出来。
钟意正在挂药水,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不由得皱起眉头。
看样子,不是季家人。
那家人都装的厉害,一般要讲什么家教礼节不会闹,能闹的,也就是钟家。
果然,钟三婶第一个冲进来。
她也没管钟意是个什么状态,一进门就嚷嚷,“钟意,这事儿可不能这么算了。他们赵家人丧心病狂,他们季家人也是保护不善,凭什么赵家的赔偿给季家?要赔也该是给我们钟家,最起码的应该有份。”
原来,是拿她儿子的命来换钱的。
钟意冷冷的看着她闹,一个字都没说。
大伯母这时候也进来了,她也觉得老三家的说的太直白,不过替她说出来,她反而可以当好人。
上前捧着钟意的手就装哭,“小意呀,你看看你,怎么弄成这副样子?给人欺负了要跟娘家人说呀,真当你娘家没人吗?不怕不怕,大伯母给你撑腰。”
钟意忍着恶心等她说完,然后冷冷的说:“大伯母,你压到我的针管了。”
大伯母忙起身,“没事吧,我是关心则乱,看到你这个小可怜儿样,我什么都忘了。”
钟意冷冷看着她的表演,心里越发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