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的鱼被挑干净了鱼刺放在了盘子里,颜好哑声说:“你,吃点吧。”
男人站起来,抓了旁边衣架上的大衣。
颜好诧异的看着他,“你这是要走?”
他一边把胳膊伸进大衣,一边漠然的说:“既然不受欢迎,不如离开。”
“不会的,是清姿要谢谢你。”
他整了整衣领,给了她一个凉薄的笑容,“我需要吗?”
颜好站在那儿,好像给人一拳打在脸上。
脑子嗡嗡响,鼻子泛着酸。
他确实不需要,当初他去徽城,是她打电话求去的,还跟人说什么答应协议,这才多久呀,她就毁约了。
颜好用力咬住唇,她不能哭,既然是自己坐下的决定,不管跪着趴着躺着,都要执行到底。
眼睁睁看着人走出去,她坐在那儿,任凭心碎成一片片,可硬是逼着没再去看那男人一眼。
偌大的包厢里,恢复了安静,她拿起筷子,把刚才他挑的蟹肉都塞到了嘴里。
顾清姿推门进来,看到颜好一个人在吃饭。
“周二爷走了?”
颜好点点头,“有事,先走了。”
“那他的伤口?”
“估计自己会处理。不是吃饭吗?东野你快坐下,给你的帝王蟹。”
东野雪见放下手里的药膏,戴上了手套。
顾清姿看了他一眼,还真是没心没肺的饭桶。
一顿饭吃的很沉闷,大概最满意的就是东野了。
结束后,东野还有午夜场,颜好送顾清姿回家。
“好好,你今晚在家休息吧,我去医院陪小萌。”
“不用了,我去就行,你还是再好好休息两天。”
顾清姿握住了她的手,“好好,我可是小萌的妈妈,我回来不陪他说不过去。”
颜好苦笑,“这个恐怕也瞒不住了。”
“什么意思?”
“清姿,这事儿说起来有些复杂,我可不可以现在先不说?”
“好,我不问,你也别把自己绷得太紧了,小萌还需要你。”
“我没事。”
顾清姿上了驾驶位,“你听我的,回家好好睡一觉,不管什么事,都睡醒了再说。”
颜好妥协了,“好。”
回到家,她先去洗个澡,躺在床上却根本睡不着。
她一直是个很会苦中作乐的人,否则这几年也撑不过来。可她终究也是血肉之躯,会伤,也会痛。
可是,能有什么办法?
她面前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是死是活都要撑下去。
她把脑子放空,试着沉入睡眠当中。
可完全不管用,一闭上眼睛,她就看到了男人那双寂寥的眸子,水光隐隐,含着很多不能说的秘密,就那么看着她。
“别想别想别想。”
她用枕头捂住头,想要当鸵鸟。
还是不管用,她起来吞了两颗安眠药。
翻来覆去一会儿,她快要睡着了,手机却响了。
她迟疑了一下才拿过来,一看来电是周闻驭。
指尖颤抖,那急促的铃声贴合着跳动的心脏,让她完全乱了章法。
慌乱中,电话被碰到了接听键,她听到了那道让她心动不已的声音,“你在哪?”
“我?”
“我去医院了,没找到你。”
“是家里吗?换好衣服,我马上来接你。”
说完,他没等她回答,就挂了。
颜好愣愣的看着按下去的屏幕,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可做梦,她还是在梦里穿上了衣服,安静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她就机械的坐着,偶尔抬头看看外面的月亮,还是觉得自己在梦里。
周闻驭是半个小时后来敲的门,一看到人就拉住了她的胳膊,“跟我走。”
他身上很冷,烟酒的气味也很浓,羊绒大衣蹭到颜好脸上,立刻感觉到了刺痛。
“我还没换鞋。”
梦里的人终于有了一句台词。
他往鞋架那边一看,拿起一双棕色小羊皮靴子,然后自己蹲下。
颜好傻乎乎的看着他宽厚的脊背,一只手还按在他肩膀上,心说果然梦里什么都有,梦里他都给自己穿鞋了。
鞋子穿好后,他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拉到车里。
车里没司机,是他自己在开车。
梦中的颜好还不忘提醒他,“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周闻驭俯身给她系安全带,“我没喝,是别人的。”
“哦,”她答应着,乖的不像话。
周闻驭摸了摸她的脸,“怎么不问我带你去哪里?”
颜好笑了笑,“梦里哪里都能去。”
他皱皱眉,在她脖颈处闻了闻,没有酒味。
他还以为,喝醉的人是她,可是又不像。
“那你坐好了,我带你去见个人。”
颜好点点头,人很矜持,“好。”
大半夜的,周闻驭把车子开到了滨海疗养院。
颜好被拉下来的时候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人也清醒了。
原来不是梦,她真的跟周闻驭呆在一起。
周闻驭把她拉到怀里,“山上风大,躲在我怀里。”
颜好茫然的看着他,“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我,我要回去睡觉。”
说着,她转身要走。
周闻驭抱的她紧紧的,“能去哪里?跟我来。”
等走到一栋单独的小楼前,他推开门,“进来。”
颜好迟疑了一下,还是任由他牵着手,走了进去。
隔着透明的玻璃,颜好看到了屋里有个白色的身影,她披着长长的头发,正在走来走去。
“司白月?”
她低呼出声,然后转脸不解的看着男人。
男人的手死死掐着门把手,手背青筋凸起,薄唇更是抿的紧紧的,好像在隐忍着什么,又好像在斗争。
颜好忽然从他身上感觉到一种无助到极致的情绪,她愣了愣,随即握住了他的那只手。
“……周闻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