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威胁很快奏效,颜好闭上嘴一路没吱声,最后半路直接睡了过去,到了目的地都没醒。
“二爷,要把颜小姐叫醒吗?”高战回头小声的问道。
周闻驭睁开眼,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小女人脸上,很快又挪开。
他抬头,看向前面茂盛的树林,缓缓开口。
“先开进去吧。”
……
颜好刚做梦梦到自己中了一千万大奖,正要去兑奖呢就被人拽醒了,她气冲冲的睁眼,就对上一双深潭般的眼睛。
“到了,下车。”
对方眼神里不加掩饰的嫌弃,颜好不好意思将头从对方肩膀上拿起来,还擦了擦口水。
她讷讷道,“不好意思啊,昨天睡太晚了。”
然而她跟着下车,就顿住了。
这里,分明是一片墓地。
高战忍不住开口,“颜好,你妈妈她——”
“她死了,三年前。”
周闻驭打断了高战,直接往颜好心上戳刀子。
高战哀怨的看着周闻驭,心说二爷您能迂回点吗?
果然,颜好的脸色灰败,她咬着唇,想要问的话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周闻驭不用她问,继续说:“你也不用伤心,毕竟五年前你离开就该知道有这个结果。”
颜好的脸色更加难看,身体都在颤抖。
“五年,将近2000天,早干嘛去了,现在哭没用。”
高战垂头装死,本来他还诧异二爷为什么突然要去给他大哥周闻骅扫墓,现在才懂了,他是来报复打击颜好的。
出乎意料的,颜好并没有哭,她沉默了大概五分钟,才开口:“你说的对,我没资格哭。”
周闻驭哼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颜好紧紧咬了一下嘴唇才继续说:“其实,我早就猜到了妈妈已经没了,只是我还在自我欺骗麻痹。二叔,您说的对,既然已经错了,何必要装出情深懊悔的模样?”
她这样,高战和司机心里都不舒服,俩个人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同情颜好。
周闻驭却一派的气定神闲,他掏出烟盒,对颜好说:“来一根,压压?”
“咳咳咳咳。”
高战实在听不下去了,大声的咳嗽着。
二爷母胎单身30年,果然是凭着实力的。人家死了妈,他却要一个小姑娘抽烟压压,咋想的呀。
周闻驭睨了他一眼,自己先来一根,眯眼叼住去找打火机,要点着的时候看到颜好一直在看他,不由得问:“想要?”
颜好扑上去,从他唇边夺走了香烟,放到自己嘴里狠狠的抽了一口。
辛辣的味道呛得她咳嗽起来,很快就咳出了眼泪。
她捂着脸,就着这茬儿无声的哽咽着。
周闻驭从她手里拿过烟,看了眼烟嘴上淡淡一抹红,扔地上用脚碾灭。
然后,先行离开。
高战看了眼颜好,低声说:“颜好,你妈妈的墓地在左面,我让人带你过去。我陪着我们家二爷去右边。”
颜好往周闻驭走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点点头。
高战叮嘱了带颜好去的人,才快步追上了周闻驭。
周闻驭冷哼,“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爹。”
高战忙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声说:“二爷,死者为大,人家妈在坟头儿上看着呢。”
周闻驭脚踏在落叶上,忽然说:“我倒是没想到她—”
高战还在等下文呢,他却戛然而止,抬头看着天空中飞过的鸟儿,眸色悠远苍凉。
周闻驭—应该说高战办事很周到,跟过来的人把鲜花交给了颜好,“颜小姐,就是这里。”
颜好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就朝着墓碑走过去。
妈妈,我来了,对不起!
任婕的墓地很小,一块简单的墓碑只写着她的名字,连张照片都没有,看的出来立碑的人多敷衍。
颜好闭上了眼睛,她在想妈妈死前的模样,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痛苦,又有没有记挂自己?
这些年的自欺欺人,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终究辜负了妈妈。
扑通跪下,她双手撑着地,大滴的泪水落在鲜花上。
五年前,妈妈给她那耳光是这辈子第一次打她,也是最后一次。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都在抖。
她说:“颜好,从这一刻起,你就当我死了,好好去过你的新生活,一辈子别回来。”
当初以为妈妈是在气头上,现在想来却是她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结局,可为什么是这样?妈妈她打底瞒着她什么?
妈妈不爱看她哭,她要忍住,忍住……
周闻驭祭拜的时间有点长,等回到车子上的时候,发现颜好已经回来了。
他微微意外,还以为她会一直待下去。
颜好脸上干巴巴的,除了眼圈有些红,看不出很悲伤的模样。
周闻驭靠着车抽烟,他身上还是黑衬衫,袖子挽到手肘的位置,西裤下的腿又长又直,随便站着就像个模特儿。
他不上车,颜好也不好上去,她找了棵树靠着站,高战就递过来一瓶水。
“谢谢战哥。”
高战摆摆手,他小声对她说:“任女士旧病缠身,离去前已经很严重了,她大概是受不了才吞安眠药自杀。”
“自杀?”颜好手里的水落在了地上。
高战点点头,“我们查到的是她去的很安详,没受什么痛苦。”
“那您知道谁给她办的丧事吗?”
“颜明远。”
颜好一下就想明白了,陈莉手腕上的镯子,一定是从母亲的遗物里拿到的。
这对无耻的狗男女,不但霸占了她的家业把人逼死,连她身上最后的一点东西都要剥夺,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周闻驭踩灭了烟蒂,冲他们这边喊:“高战,上车。”
颜好正在发酵的愤怒被打断,她很不舒服,上车后闷闷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周闻驭狭长的眼睛看过来,“喂。”
颜好茫然抬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