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轻声笑起来,“就是,我都不愿意跟她一起睡,她还磨牙说梦话。”
颜好气的杏眼圆瞪,真的不能让他们说话了,否则她这个一家之主都没尊严了。
“都闭嘴。你,赶紧梳洗去上班。你,准备一下,一会儿护士姐姐来给你全身消毒,把你看光光。”
虽然不算手术,但消毒比较严格,哪怕是腋窝脚趾缝都要消毒,小孩儿一听要脱得光溜溜在护士面前,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周闻驭轻轻拍了拍他,“别怕,你可以的。”
“脱衣服的又不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闻驭:……
颜好哈哈大笑,“毒舌的周二爷,你也有今天呀。”
笑闹了一阵儿,果然小萌没那么紧张了,周闻驭说:“我先去公司处理点事情,等10点回来陪你做手术。”
颜好说:“算了,你不用过来了。”
他笑笑,没再说什么。
颜好其实有点失望,她是真的希望他能陪在自己和小萌的身边。
周闻驭刚离开,叶问澜就带着护士来了。
看着桌上遗落的打火机,他勾了勾唇。
颜好也看到了,她破罐子破摔,内心已经毫无波澜。
叶问澜给小萌做了检查,又说了很多轻松的话逗他,然后小萌就被带去消毒。
上午10点,小萌被带入了无菌室,开始进行骨髓移植。
看着亮起的红灯,颜好的心就像被揪出来,在空气里一点点风干。
这是小萌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顾清姿专门请假陪她,“好好,别担心,你坐下来。”
“我不坐,我心里很乱。”
“那就喝杯咖啡。”
一杯热咖啡送到她面前,握着咖啡杯的手修长如玉,骨节分明。
颜好仰头看去,心头漫上喜悦。
“我以为你不来了。”
“怎么会?我答应你们的。”
顾清姿识趣的退后,把空间让给了他们。
周闻驭陪着颜好,在外面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每次都觉得自己要等不下去了,男人的大手就握紧了她的,给她力量。
终于,绿灯亮了。
颜好想要站起来,双腿却一软。
周闻驭稳稳的托住了她的腰,把人给拉起来。
手术室的大门打开,叶问澜和几个医护人员一起走出来。
他满脸的疲惫,眼睛通红。
颜好的心一下揪起来,嘴唇颤了颤,却不敢问。
还是周闻驭,他问道:“怎么样?”
“移植很成功,一会儿小萌就给送到无菌病房,只要48小时就没有异排现象,就没什么问题了。”
颜好掩面哭泣,太好了太好了。
周闻驭眼底也有了水光,还好还好,霉运终究是没找过来。
叶问澜继续说:“你们一会儿从外面看看他,暂时先不需要陪护,看完了也好好休息一下。”
周闻驭点点头,锋锐的目光落在了叶问澜脸上,“捐献的人呢,他情况怎么样,我们可以见见吗?”
“捐献者情况很好,你们不用担心。他个性古怪,不想要见被捐献者家属。二哥,你要见谅。”
“那好,我们知道了。”
转过身去,叶问澜抹了抹额头的汗,总觉得自己被周闻驭看透了。
他先去换了衣服,喝了一杯水后去了病房。
看着床上的人,他微微弯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
感觉到被人注射,男人张开了眼睛,对叶问澜笑了笑。
“小萌怎么样?”
“他很好,并没有出现排斥现场,这在异基因捐献里,还是很少见的。”
路南笑了笑,“我早说了,他是我儿子,你们都不信。”
要不是看他现在虚弱的样子,叶问澜都想把人拖起来揍,“谁给你的脸,父子关系的话那只能半相合,你们只是异基因相合,巧合而已。”
“竟然是巧合,三哥,你就不能哄哄我吗?说他是我的儿子能死吗?”
“他不会死,我怕你会死。”
听到低沉冷漠的声音,俩个人都一激灵,不由自主的去看着门口。
周闻驭站在那儿,周身寒气萦绕,像是要杀人。
叶问澜忙挡住了路南,“二哥,看到小五他捐献了骨髓的份上,您就别跟他计较了。”
周闻驭的拳头捏的咯咯响,“不计较?他明明早就知道自己的骨髓适合小萌,却一直不肯说,让我们所有人跟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找。路南,看着一个孩子在生死边缘挣扎,你到底有没有心?”
短短一瞬,路南从最初的害怕变成了嬉皮笑脸,“我是个什么玩意儿您还不知道吗?跟鬣狗一样,狠毒、疯狂,心这东西我哪里有呀。”
他的话刺激到了周闻驭,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扒拉开叶问澜,就揪住了路南的衣领。
路南被他揪起来,前胸和腰间的伤口都疼得要死,可偏偏笑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想打我,那您来吧。其实我也想问您,要是那个孩子不是颜好的儿子,要是您恰好跟孩子的骨髓能配型,高高在上的周二爷,您会捐献吗?”
周闻驭看着他那张消瘦惨白的脸,眉骨动了动,狠狠的把他给摔下。
“啊。”一声闷哼,路南觉得自己的伤口都崩裂了。
周闻驭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的对他说:“路南,你听着,我会。”
“为什么?”他不解,他跟了周闻驭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为什么会?
“你看你,天天研究我还是不了解我,也不了解你自己。我们都是没父母疼爱的人,如果有一个被人爱着的孩子需要帮助,我会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被爱着的孩子,
路南瞪大了眼睛,那一刻泪水托框而出。
是他,是他忘了他们的初心!